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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之郑吉篇(3)


这其实不是什么特别的宫殿,往日羽林卫也并不是没有进去过。可是这个时间点却不同,进去了就能发现一件天大的事,不是里面的人死,就是冲进去的人亡。此时是正午,所有的人都该午休,皇帝当然也在午休。就在这个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间点,宫殿的主人容妃正与太子干那苟且之事。

        这件事是郑吉五天前发现的。当时他正巡逻,看到太子鬼鬼祟祟的四处察看,便留了心眼,躲在一边偷偷观察,发现太子进了容妃的宫殿。容妃是皇帝新晋得宠的妃子,年纪正轻,莫非……郑吉取出卦盘算了一卦,心中已有底气。又潜入宫中,果见这对男女颠鸾倒凤。皇家当真是污秽的很,儿子居然能和自己的庶母干出这等事。况且,这儿子日后还是要当皇帝的。郑吉撇了撇嘴,思量着如何利用这件事。他入皇宫这些时日,也算摸清了其中门道,于是找上了三皇子陈慎。

        陈慎与太子陈慬乃一母同胞。他跪在陈慎面前:“属下有事禀报。”

        陈慎眯了眼,这种小侍卫他从来不放眼中,没有真才实学,凭着父辈的功绩谋个闲职,只想着攀龙附凤日后好借裙带登上高位,陈慎甚是不齿。他依旧盯着他的棋盘,对郑吉不理不睬。郑吉也不恼恨,跪在当地,耐心等待。陈慎微微称奇,官宦子弟很少有像眼前少年这般坚毅如此的,一炷香的功夫,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不骄不躁。他摩挲着指间棋子,眼眸微眯,他倒要看看这少年能忍到何种境地。

        郑吉其实是个不太能忍的人。他和他的大哥三弟不同,那两个也许真的会跪到陈慎开口说话,而他却不会,他要为自己谋条出路。于是,郑吉站了起来。

        陈慎冷笑一声,果然还是高看了这小子啊!

        郑吉走到陈慎身边,不言不语,执起一枚棋子放在棋盘一角,随后又跪了下去。“殿下喜与自己下棋,可见是善于谋略之人。属下观殿下棋风大开大合,虽有王者之气,却非长保之态。”

        陈慎看着那棋盘一言不发,郑吉的那枚棋子封死了白棋的所有退路,这是他之前万万也不会想到的招。陈慎指着那一角:“此种下法在棋中称之为死路,你怎敢妄下?”

        “不知殿下可曾听说过十八反?”

        “中药的十八反,本王听说过。”

        “大夫治病,往往要避免十八反,可高明的大夫不但不避,反会巧妙运用,已达治病的目的。”

        陈慎此时方才正视郑吉,就见面前的少年虽然年幼,但面容坚毅,眉眼飞扬,隐隐中已显阴诡之才。陈慎翘起腿:“说吧,有什么事?”

        “属下是为殿下献功而来。”

        “小小的侍卫,有何功能献?”他抿了一口清茶,“小心风大闪了舌。”

        郑吉接过那碗茶,恭敬地放在桌上:“或许这事在殿下眼中的确算不上是功,但于属下而言却是借此进身的资本,属下不得不试。”

        “你倒是诚实。”陈慎起身,走下台阶,“你们羽林卫的人就是为了攀关系,不过如此毫无遮掩说出来的你倒是第一个。”他啧啧嘴,甚有兴趣,“你是哪家的孩子,我倒想看看是谁把你教出来的。”

        “属下乃一介布衣,得刘建峰大人青睐入得羽林卫。”

        陈慎惊疑一声:“你就是刘建峰说的什么清流?”他挑起郑吉下巴,“你这般思想也能做清流?刘建峰真是越老越糊涂了!”

        “不入浊流焉知浊流之浊,”郑吉毫不避惧看向陈慎,“入了浊流,难道就不能出淤泥而不染?羽林卫浑浊至此,想凭一己之力洗荡涤清可谓天方夜谭。属下一己之力单薄,不得不借助殿下之力。”

        “我可不想得罪那么多的王公大臣。”

        “可属下观殿下棋路却非畏首畏尾之人,殿下安居一隅,不过无施展才华的天地罢了,若我所献之功能帮殿下开辟一方天地,殿下会作何感想?”

        陈慎良久不语,复又执起一棋子,言道:“你倒说说看是何功劳。”

        一语惊天地。

        陈慎面色大变,扼住郑吉咽喉:“这种事可不能乱说!”

        “若非亲见,属下怎敢报知殿下。我知殿下与太子同胞兄弟,殿下预备如何只看殿下罢了!”

        陈慎能怎么办?将此事禀告给皇上,太子定然被废,可自己也落个残害兄长的恶名。将此事说与太子听,提点他小心,那这废物不是永远都要压在自己头上?陈慎思量片刻,唤过郑吉,在他耳边低语。郑吉点头示意,退出王府。

        除了东宫太子,成年的皇子都要在宫外另立府邸。撇却上朝,陈慎很少进宫,就更不用说去内宫了。宫里的事他不清楚,所以他需要一双眼睛,而郑吉精明能干,这双眼睛可谓再好不过了。郑吉依陈慎的指示,于太子再进容妃宫时让小太监出宫通知,在夏育他们围住自己之前,郑吉正看到陈慎往皇后处去了。算着时间,夏育他们闯进去时皇后与陈慎也大概到了。

        皇后的恼怒,太子的惊慌,容妃的羞惭……这宫里真可谓五味陈杂。夏育等闯进来时正看到太子与容妃忙不迭地穿衣,他们也非笨人,怎不知道其中猫腻,一个个跪在地上再不敢抬头。

        这事自家人知道也就算了,忽然闯进这么多外臣,若走漏风声太子必然不保。皇后当机立断,让宫中太监将这些人全部拿下,押在容妃宫中等待发落。

        皇后指着陈慬:“你说这事现在怎么办?”她狠狠一巴掌打在容妃脸上,“贱妇,敢勾引太子!”容妃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吱声。陈慬爬到皇后面前,拉着她的衣袖:“母后,此事不能让人知道啊,您救救儿臣。”

        “若非你三弟发现及时,暗中告诉我让我尽快处理,你只怕已被你父皇扒皮抽骨了!”她跌坐在椅中,“东宫美女如云,还不够你逍遥,偏偏要尝这臭的!”她狠狠地看向容妃,“贱人无耻,还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母后息怒。”知道皇后已起杀心,陈慎连忙阻止,“她毕竟是父皇宠妃,若就这样杀了她,父皇问起缘故母后当如何回答?不如将她先行拘禁,想个万全的法子,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人怀疑到大哥身上啊!”

        皇后默默点头,又对陈慬怒道:“还不滚回你的东宫去,在这丢人现眼!”

        回到皇后宫中,二人密议,陈慎说道:“容妃自己不敢说出去,她也怕没命,可是那些外臣,他们……”

        “都杀了,一个不留。”

        “母后,他们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弟,若就这么杀了只怕……”

        “那你有何法子?”

        “母后可知儿臣如何知道大哥丑事的?是羽林卫中的一个小侍卫暗中提点儿臣的。他与儿臣一样的心,都怕未来的储君因为这事为人诟病。我看他机灵得很,母后可愿听听他的建议?”

        “羽林卫中也有如此忠心之人?别是借此事顺杆爬的奸贼。你将他唤来,我要看看。”

        郑吉跪在殿中,听着皇后的诘问。他早有打算,如今答来不慌不忙:“娘娘说的是,旁人若遇此事避之唯恐不及,属下却暗中告与他人知道不合常理。”他磕了一个头,“属下只是不想太子再陷下去罢了。属下白衣入宫,为羽林卫中人刁难,是太子殿下伸出援手救了属下一命。属下如此做只是想报太子大恩罢了。”

        “若要报恩你提点太子即可,为何暗中告与顺王?”

        “属下低贱,太子又如何会听属下之劝。我知顺王与太子兄弟情深,若由顺王规劝太子定然会听,即便不听,还有皇后娘娘您的劝导。”

        “你知我皇室密事,不怕本宫杀了你?”

        “属下在娘娘眼中不过蝼蚁一般,杀之无意,莫若放属下一条生路,尽绵薄之力,效忠娘娘。”

        “就看你有没有那作用了。”皇后端起茶杯,“此事本宫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属下明白。”郑吉思量片刻,“启禀娘娘,属下亲见夏育与容妃私通,特来禀报娘娘,请娘娘明正法典。”

        皇后霍然起身,连叫三声好,她走下台阶,又问道:“那其余的几个呢?”

        “他们知情不报,罪该万死!”

        皇后摩挲着手上戒指,唤来侍婢:“更衣,本宫要去见皇上。”

        待皇后走后,陈慎拉起郑吉,笑道:“心狠手辣,小子,你这条狼本王该不该养呢?”

        “若属下是狼,殿下您就是虎,他日成龙,今日又何惧一狼。”郑吉眯了眯眼。

        “说的好,说的妙,你日后便跟着我吧。”他看向东宫方向,“可惜没能借此事整垮太子。”

        “事有缓急,太子如此倒行逆施,殿下还怕他不倒?”

        赐死的圣旨已下,容妃却大呼冤枉,并口口声声宣称腹中已有龙胎。皇后唤来太医,诊治之下果然怀胎,并与皇上临幸之日不差分毫。皇后思量,暗中叫来郑吉。

        “娘娘何忧此事,您说这孩子是皇上的那就是皇上的,是夏育的那就是夏育的。”

        “涉及皇嗣,陛下定要证据。”

        “证据……”郑吉低眉沉思,“这证据并非不可伪造,滴血认亲,属下有本事让这孩子与夏育血液相溶,但总要等孩子生下来。只怕这时段……”

        “等什么孩子生下来,”眼眸微转,皇后阴狠道,“你只管做你的,其余的不用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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