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之郑吉篇(8)
王纯并无多少办案之能,许多案子都下发夜问让严奕带人去破,严奕又从不推辞,王纯更是乐得自在。进入夜问三个月,严奕便分派了许多案子给郑吉,借着这一个个的小案子郑吉开始崭露头角。
夜问每隔三月就会开一次大会,奖励先进,鼓舞后进。这年九月十六,中秋刚过,借着节日的喜气严奕让郑吉立于众人之前,破格提拔他为管带。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不服气。郑吉进我夜问不过九个月,资历最小,年纪也最小,凭什么提拔他不提拔你们,就因为他是我的弟子?我告诉你们,不是!从今年四月他开始接手办案,半年之中,他破获大小案件七十余起,捉拿逃犯九十三人,这样的功劳你们谁比得上?”
“大人,郑吉功劳有目共睹,破格提拔,我等并无异议。”陈淦言道,“或许有人心中不平,但我夜问都是正人君子,若要与他比试定当正大光明的比试!你们说对不对?”
“不错。我这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他这么小就能做管带,我都干了五年了还是一名小卒。”说话的叫朱永,“可看到破获的这么多案子,我也没什么好不服气的,这是实力。我朱永自愧不如!大人,您放心,您若将我调到郑管带麾下,我定恪尽职守!”
“多谢众位兄弟看得起郑吉。”郑吉端起酒来到众人中间,“郑吉得蒙师父赏识,兄弟护持,感激不尽。今日便以此酒敬谢诸位!”
郑吉得严奕首肯开始调查王纯隐事。此事需得瞒着夜问众人,以防走漏消息。每至夜幕,郑吉便到案卷库翻看卷宗,再加上严奕这些年搜集的散碎信息,逐一侦察筛选,挑出那些可能与王纯相关的案件。焚膏继晷,夙夜匪懈。
自着手王纯之事,严奕便留在官署不曾回家。他知郑吉辛劳,便叫家中夫人炖好高汤送与郑吉,自己倒不尝一口。“师父难道家中无钱,竟舍不得让师娘多送些来?”郑吉放下汤碗,取笑道。
“这一盅还不够你喝?”严奕微一挑眉,似笑非笑。
“我若都喝了,师父就没得喝了。可若分给师父喝,我又觉不够。”他笑着倒了一碗汤送到严奕面前,“不过为了师父,徒弟只好委屈自己了。”
“先前怎没发现你油嘴滑舌!”严奕轻笑一声,推开汤碗,“这些都是给你的,我不喝。”
“我少喝一点没关系的,真的。”郑吉眨着眼,他尚在少年,这般举动倒也可爱。
严奕轻叹一声,让他依靠在自己身上:“我是真不喝。我儿子严尚也爱喝汤,自他离家出走后,我就再也不让你师娘煲汤了,煲了汤我就想起他,想到他就难免伤心。”
“师父既想他,为何不让他回来?”
“不是我不让,是他不肯回家。”他抚上了郑吉的发,宛若慈父,“我对他要求很严,曾想着让他接我的衣钵,以后也成为六扇门的一员。可惜他与你不一样,他在破案方面没有太高的天赋。因此,我就更加的严厉,以为笨鸟先飞,终能赶上别人的。结果,”他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吃不消,和我大吵了一顿,离家走了,说要去追寻自己的理想。”
“那他现在在哪?”郑吉年轻还不能完全体会到父母之心,可他想父母之爱子与子女之恋父母应该是相似的吧,那年二爷爷离世时自己也哭了很久很久。
“一会在山东,一会又到了江苏,这会据说又去了河南。居无定所,哪里能像在家这么安稳。”
“他不肯回来,你可以去见他呀。”
“哪有老子赶着去见儿子的?”踢了郑吉一脚,“别贫了,喝完汤去看卷宗。”
郑吉竟在卷宗里找到当年欺辱他兄弟的霸村强盗的案子。他留了心,又与王纯当时的行动比对,已有了底细。他拿着卷宗找到严奕:“有村民前来京中告状,说强盗杀人霸村,何以此案置之一旁?”
严奕惊奇,仔细查看:“这案子我怎不知道?你从哪翻出来的?”
“是已侦破案卷中。”郑吉翻阅一番,“这案子是正衙的人办的。”他微皱眉头,“正衙向来王纯直管,莫非是他……”
严奕合上卷宗:“你带几个人,往那村子走一趟。”
不过三年,孙老汉已然病逝,若想找到当年逃出村子的年轻人,又可谓大海捞针。郑吉不愿多费力气,调来州府衙役,命他们入村搜查,倒也搜出不少村中居民原为强盗的物证。那村长仗着朝中有人,不把这些官差放在眼中,直嚷着要见管事的。郑吉冷笑一声,让人带他进屋。这村长名唤吴德,看郑吉有些眼熟,可惜却记不起来。他立在当地,指着郑吉笑道:“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也想和老子斗,也不看看老子背后是谁。”
“我倒想知道你背后是谁,说出来看看是否能吓到我。”郑吉将书扔在桌上,冷哼一声。
“王纯王大人听说过吗?六扇门的老总,你的顶头上司。”他叉着腰,得意洋洋。
“王大人何等人物,怎会认识你这样的败类!”郑吉眯起双眼,他眉眼狭长,那模样竟有些类似狐狸。
吴德一愣,忽然拍了大腿,指着郑吉叫道:“我想起来你是谁了,你是那小妖精的哥哥。”他砸吧着嘴,“你家那小妖精的味道不错,就不知道这几年长大了还有没有那么美味了。”
郑吉的脸颊抽搐着,他揪过吴德衣襟,目露凶光:“再说一次试试!”
“我说了又怎么样?”吴德大笑着,“我告诉你小子,你动不了我。当年王纯登上六扇门老总的位子还是靠我帮的忙。你把我绑到京城去,你还得恭恭敬敬地给我送回来。”他贴着郑吉脸颊,“你们兄弟都长的不错,可惜爷我只喜欢孩子。不然你把我伺候舒服了,我说不定还能告诉你一些秘密。”
“是吗!”郑吉怒极而笑,他松开手,点了点吴德胸口,“我既然来找你,自然是有备而来的,又怎会轻易放过你。”
吴德只觉胸口刺痛,几息之后便已脸色煞白,跪倒于地:“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吴德,你大概还不知道我几个兄弟是做什么的吧?”他蹲下身,狠狠揪起吴德的发,“我大哥擅长制毒,”他轻笑着拍了拍吴德脸又白了几分的脸,“你放心,我给你下的不是毒。而是……”他贴在吴德耳边,“蛊——这种蛊叫做缠心蛊,在人的心里百转千回,能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可是我大哥新近制出来的,我特地讨来在你的身上试试。”此时吴德已疼得满地打滚。“大哥说这种疼痛会让人叫不出声唤不出疼,我起初还不信,原来是真的啊!”他扔下一张纸,“吴德,你与其受这样的折磨还不如在这状子上画押招供。”他翘起一边唇角,“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而且半点不叫他人怀疑。”他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身上衣服,“你也不需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善恶有报,天理循环,这都是你该受的。是要痛苦地活着,还是痛快地死去,你自己选吧。”
见吴德颤抖着拿过那张纸,郑吉打了一个响指,那蛊虫便不再乱动。郑吉取过笔和红泥,让吴德在指定的位置签字画押,收好那状纸:“那就一起进京见见你的王大人吧。”
吴德另有打算,他料想京城之中郑吉必不敢对他用刑,那时翻供王纯为求自保也定保他。郑吉如何猜不到他的心思,他暗中授意曾诚,让他找了些年近三十的乞丐假冒当年逃出的村人,与吴德当堂对质。这些乞丐早已背熟郑吉设定的稿子,对答如流,让人无懈可击。吴德百口莫辩,求救于王纯。王纯知当年收买人命冒充嫌犯一事曝光,官位必然不保。他抢在吴德招供之前向皇帝上书请罪,百般哭诉,自求降职,言为吴德所骗。司空瞩一旁帮腔,又有珍贵妃时不时地吹些耳旁风,最终只是罚俸降了两级。
“皇上明明知道……”
“郑吉!”严奕呵斥一声,“臣子不可议论君王是非!”他将郑吉拉到桌边坐下,柔声劝慰,“我知道你心里不快,以为这么多努力尽皆白费。其实不然,因为此事,王纯品行皇上必已知晓,往后绝不会重用。再者,此案也判不了王纯死罪,不过丢官罢了,你的目的难道仅仅是这个?”
“师父,那我应该怎么做?”
“等,找!”
王纯的事可以等,可以找。但吴德的事却不能等!吴德被判秋后问斩,这样的人怎能让他死得这般的便宜。
吴德这般身份的人只能押在京兆尹大牢中,在问斩之前,每日于郊外采石场劳作。郑吉此时已小有名气,狱卒看到他也不搜查询问:“大人,这里腌臜得很,有什么事您吩咐小的,不劳您亲临。”
郑吉微笑摆手:“没什么大事,今日我休假,往郊外游玩,路过此地便来看看。”他指着吴德,“此人穷凶恶极,发起狠来你们可不是他的对手。加重锁链,以防逃脱。”
“多谢大人提点。”那些狱卒连连道谢,“可不是嘛,这家伙恶的很,总与其他犯人打架,我们兄弟上去拦,也吃了些亏。”
“既然这么有力气就少给他些饭吃。”走到放饭处,随手拿了一碗敲碎一边,又在那平滑的碗口敲出不少豁口,“这破碗以后就是他的了,让他知道得罪兄弟们的后果。”趁着狱卒称赞之时,将指中假死药抹于碗口。
三日后,吴德暴死,依着规矩尸首运到乱葬岗后就地掩埋。郑吉就着月色赶到乱葬岗,将吴德救活。“吴德,你以那样的方式对我三弟,我怎可能让你一刀两断。我要你受尽世间所有的痛苦,在折磨中慢慢死去。”他抽出佩刀,割断吴德手筋脚筋,又剜了他的舌头,毁了他的容貌,踢碎他的下体。“我告诉你,你别想绝食而亡。你体内的缠心蛊每隔两个时辰就会发作一次,若要镇痛就只能拼命地吃东西。这可是我大哥绞尽脑汁送给你的大礼!这辈子,你就像狗一样活着吧!”郑吉将吴德扔到大街上,他要这个恶人用他的后半辈子来偿还对冠群的亏欠。
五日之后,州府发来紧急公文,说那小村忽发瘟疫。王纯正想杀人灭口,向皇帝请旨封村。王纯之心,太过昭彰,司空瞩很是不满。他言道:“瘟疫常有,不代表不能医治。莫若先限制村民出入,再请医治疗,若实在治不好再彻底封村也不迟。”皇帝首肯。司空瞩暗中嘱咐州府莫要请医医治,只待那村中人自生自灭。一月之后,村中已无活口,为免瘟疫蔓延,州府衙门请旨烧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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