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画地为牢
若真要说什么不同，那就是墓碑下面泥土地上，一条深深的，被季玄渊掌力劈出深约寸许的裂缝。
久久的看着地面，季玄渊忽然意识到这块地和其他墓碑下面的泥土不同，其他墓碑下面，泥土是松弛的，是埋了人后被拍实的，可这里，压根就没有翻过的痕迹。
也就是说：戚凌这块墓碑下面，什么也没有埋。
既什么也没有埋，自然，不会有任何人的尸体。
季玄渊忽然笑了下，转身，轻飘飘的往外走了。
哼，这趟到风云堡，他原本就没想到能立即找到戚凌，他来，只不过是变相的告诉戚凌，他醒了。
他来报仇了。
至于那个人，就他对他的了解，一旦知道自己醒了，就一定会想办法见他。
这里是戚凌的风云堡，风云堡灭了，可他一定会留下眼睛，这里每天发生过什么，什么人来过，来做什么，戚凌一定有他知道的方法。
暮色已完全降临，天地间的一切看起来都灰蒙蒙的。月亮还没出来，天上只挂着几个早起的星星。
从内院一直到风云堡大门，强劲的山风夹着深秋特有的寒意，吹拂在身上，就仿佛刀子割一般。
戚凌，既然没死，究竟为何自己给自己立了块墓碑？
很快站在风云堡大门口，顺着长长的台阶朝下看去，那匹棕红色的大马，在暮色中只看得见一个影子，在原地晃荡。
正要往下，忽的，一个不大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请问，是季玄渊季公子吗？”
季玄渊嘴角一抹笑意，这么快就来了……
转身，季玄渊看着从门后走出来的人。
50来岁，穿着灰色的袍子，背部微微佝偻，头发花白，看不清脸部轮廓，或者说，这人压根就长了一张丢到人群中都找不到的脸。
但，季玄渊知道，这个人的武功肯定不低，也绝对是个藏匿高手，否则，以季玄渊的武功，绝对不可能有人跟在后面都发现不了。
“请问是季玄渊季公子吗？”
那人重复，一步步朝季玄渊走过来的姿势深一脚浅一脚，是个跛子。
“是。”季玄渊说，眸光中除了平静就是疏离。
那人一直注视着季玄渊的脸，到快走进季玄渊的时候，他忽的跪了下去：
“季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家堡主！”
看着这个陡然跪在地上的老者，季玄渊眼中闪过三分疑惑七分审视，他并没有叫他起来，只开口问了一句：“你是说戚凌？”
“是，求季公子救救他！”老者说着，额头磕至地面。
“救他？”季玄渊眉头微挑，冷冽的眸中闪过一丝讥诮，“他不是已死了吗？墓碑都摆着呢！”
老者苦笑：“季公子不是已经发现了么，墓碑下面，什么都没有。”
季玄渊静静的，只低头看着这个跪在他面前的人，本来就佝偻的背部，因得跪着的姿势，显得更为佝偻。
既然这个人来找他，关于戚凌的一切，不用他问，他自然会说。
“季公子，我叫贾有，是上一代堡主的隐卫，自这一代堡主接任后，我就在堡里颐养天年。”
“这一代主子很能干，风云堡在他管辖后，发展比以前都迅猛。他在为朝廷做事，我们也都知道，可是，我们没想到的是，几个月前，风云堡忽然遭遇了灭顶之灾。”
“那是主子之前带回来过的一个人，说在堡里住一点时间，主子有大事在身，他在这里接应，却不料，那人给我们所有人下了毒，当敌人的刀举在头顶，我们才知道，与主子合作之人，比狼还凶横。”
“主子回来的时候，这里已是血流成河，主子和我们余下不多的几个人，把其他人都埋在后院，然后，他给自己也立了一块碑……”
季玄渊静静的听着，以上的事情，他多少猜到了一些。
“这些事情做完之后，他就走了，我们问他去哪里，他说报仇。”老者继续，“他没有让我们随行，一个月后，他带回来一个人和一颗人头。人头正是当日给我们下毒，举起屠刀的那个，另外一个带着半副面具，以前也来过堡里。”
“他用人头祭奠了死者，我们问他另外一个人怎么处置，他说他还没想好，只命人将面具男关到地牢，然后……”
似乎是沉思，似乎是回忆，季玄渊等了很久，等到他几乎要以为老者睡着了，那位老者才又继续说：
“然后，我们做梦也没想到的是，他把那个面具男关到地牢后，他把自己也关了进去。”
“起初的时候，我们以为他只是进去惩罚那个面具男，却没想到，他在地牢里一呆就是几日……”
“再后来，我们无意中听到他的呓语，才知道他做了对不起他最爱的人的事情……他这个是画地为牢……”
老者再次朝季玄渊重重磕头：“季公子，求求你，普天之下，怕是只有您能救他了！”
“救他……”季玄渊笑，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眸中三分讥嘲七分自嘲的看着低俯在地的老者，“我这趟来，可不是为了救他……”
“季公子该是来报仇的！”老者忽然抬头，一张平淡无奇的脸上偏生长了一双精光乍现的眼睛。
“我和其他人商量过了，就算季公子是来报仇的，我们也愿意将您带到主子身边！”
“你们就不怕我杀了他？”季玄渊微眯眼。
“既是堡主做了对不起您的事情，我想，他更愿意死在你的手上！既然死得其所，就好过现在生不如死！”老者竟是说的异常坚定。
季玄渊怎么也没料到老者会如此说，他的嘴角缓缓露出一抹弧度：“好，希望到时候你不要横加阻拦！”
“这是自然。”老者说着，也不等季玄渊叫他起来，自己就站了起来，然后朝风云堡门口做了个请的动作：“季公子，请！”
“好。”季玄渊看着这人的侧面，贾有啊贾有，你可知道，你这是把戚凌往黄泉路上赶啊！
不过也好，之前他还因得戚凌武功高于他，一路上设计出无数个方案，如今竟是一个也不用了。
那个人，正画地为牢等着他去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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