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遇见美人
茅蒙的工作是上个月刚找的，当得知自己被包养的身份即将失去后，他不得不为自己谋一条生计，奈何文化水平有限，短期内只找到了便利店的工作，但这已经让他很是满意。
便利店的工作要三班倒，每个月轮换一次，这个月茅蒙轮到的是中班，从下午两点到晚上九点，路程40分钟左右。
自从上了中班以来，茅蒙每次下班回家，段栩臣不是早早入睡，就是一言不发地在床上看书，茅蒙不敢去打扰他，也不想去打扰他。茅蒙会躺在被窝里，背对着段栩臣，享受和他独处的时光。
茅蒙万分珍惜和段栩臣共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即使是上中班，也一天不落地早起，他不愿错过段栩臣的早餐时间，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段栩臣才有可能会跟他说上几句话，哪怕是段栩臣不和他说话，光是看着，对茅蒙来说也是幸福的。
他愿意一直看着段栩臣，他奢望能一直看着段栩臣，但是时间总是那么的不留情面，他知道的，等到倒计时来临的那一天，他不得不离开，离开他爱的那个段栩臣，离开那个不爱他的段栩臣。
在此之前，他除了远远看着，牢牢把人镌刻在心里，别无选择。
直到那天晚上，便利店来了一位客人——一个漂亮的男人。
男人来买烟，付款结账后便走了。
但没过一会，又折了回来，走到茅蒙面前，问他几点下班。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和段栩臣不一样的好听，如果说段栩臣的好听是树，那男人的好听便是泉。
茅蒙疑惑地看着男人，没有回答。男人便继续对他说，自己在前面的蔚蓝会所上班，想问茅蒙下班后愿不愿意去玩玩。
茅蒙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男人听到结果后，好像笑了一下，茅蒙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紧接着，男人告诉茅蒙，自己要到四点才下班，茅蒙可以随时过来，他的名字是闻……
正好这个时候，接班的人来了，男人便等茅蒙交完班后，带着他一起回了会所。
一进大门，见到的每一个人都微笑着向男人点头问好，茅蒙跟在身后，转动着眼珠观察。
没走多远，男人带他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比想象中的大很多，而且灯光很明亮。
“随便坐吧。”男人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茅蒙迟疑着不进门。
“怎么了吗？”男人问道。
“我……没多少钱……”
男人闻言大笑，精工般雕琢的漂亮脸蛋上，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温暖，沁人心脾的笑颜加上爽朗的笑声，让茅蒙觉得很温暖。
“我请你来玩的，不要你的钱。”男人推着茅蒙往里走，“来吧……”
茅蒙毕恭毕敬地坐着，让男人觉得有些好笑，“怎么啦？小古板。后悔跟我来了？”
茅蒙乖巧地摇摇头。
他不后悔来。
因为严耀跟他说过，段栩臣只是可怜他，才会把他养在家里，因为觉得他乖，才一直没赶他走。严耀还说，段栩臣不喜欢他，宁可去会所找少爷解决生理需求，也不想碰他。
严耀是管家的儿子，总是会替段家送东西到段栩臣的住所，因此见过几次茅蒙——段栩臣所谓的情人。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茅蒙从第一面就不喜欢这个人。
正是因为严耀的话，茅蒙就特别想知道会所里的男人是怎么样的，虽然他现在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远远比不上眼前的人，但他一点也不后悔今天的决定，至少让他知晓了段栩臣不喜欢自己的原因。
“没想到你会答应我的邀请，我还怕你会拒绝呢。”男人自顾自地说着。
茅蒙则一脸天真地看向男人，“为什么？”
茅蒙长了一张学生气的脸，甚至比学生还多了几分稚气，眼睛澄澈透亮，干净得不像话，只在便利店看上那么一眼，便让男人难以忘怀，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邀请茅蒙，没想到他竟会应邀跟随。现在再看到这双眼睛，男人有点后悔带这么纯净的人来到这个污浊的场所。
茅蒙的眼神，让男人萌生保护欲，为避免深陷其中，他不敢多看。男人忙扯开话题道：“你晚回去家里人不会担心吗？”
“没人担心我……”茅蒙眼神中带着的那点落寞全被男人看在眼里。
少年竟也有烦恼。男人拍了拍茅蒙的肩膀，“你可以和我说说话，随便什么都可以。”
茅蒙看了眼身边的男人，软绵绵地问他少爷需要做哪些事。
男人晃了下神，只说是陪人聊天的。
“那……那种不是少爷吗？”
男人知道他说的是哪种，不想骗他，便借口出去拿些吃食。
男人回来后刚坐下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接电话的时候，男人会时不时看看茅蒙，茅蒙不知道男人遇到什么事了，只看到他皱起了眉。
挂断电话后，男人说要出去一下，让茅蒙在这里等他，东西可以随便吃，设备可以随便玩，男人承诺茅蒙会很快回来，茅蒙呆呆地点着头。
小时候，爸爸也承诺过会在小升初的时候给他买礼物，只可惜这个承诺一直没有机会兑现了。后来他就再也没有被别人许诺过任何事，直到今天，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男人对他说，“你先自己玩一会儿，等我回来陪你一起。”
男人走后，茅蒙并没有碰任何东西，他想等男人回来，于是静静地坐在长沙发上等待。
果然，没过多久，男人回来了。比茅蒙预想的更早回来，茅蒙开心极了，男人没有骗他。
男人一回来就对茅蒙表达了歉意，茅蒙笑着说没事。
“你怎么都不吃点东西？”男人指了指桌上原封不动的盘子。
“我不饿。”
“那回去吧，今天挺晚了。”
茅蒙心里不是滋味，不是说要陪我玩的吗？不是说随便什么都可以和他说吗？原来是骗人的，就像舅妈也总是骗他说会在生日的时候给他买双新球鞋。
看着茅蒙委屈巴巴的样子，男人走到了他的身边，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还不想走吗？”
茅蒙眼睛红红地噙着泪，说话时鼻子一张一合的，“你说回来后要陪我的。”
男人骤觉心中有愧，忙安慰道：“已经快十点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下次早些时候来，好不好？”
茅蒙闷声答应着，在临走前补了一句，“什么时候都可以吗？”
“什么时候都可以，只要跟门口的人说一句你找闻晰，他们就会带你进来。”
“闻晰？”
“嗯，我的名字。”
“我叫茅蒙。”
闻晰突觉惊喜，他没想到茅蒙会主动介绍自己。点头示意茅蒙，他知道了。
闻晰在门口送别茅蒙，并对茅蒙说期待与他的下次见面。
茅蒙挥挥手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茅蒙一直想着这个好看的男人，直到回到家后，发现另一个好看的男人在等他。
一通对话后，茅蒙知道了，原来段栩臣不是在等他，而是在等他回来替自己按摩的。
起初茅蒙摁得不好，段栩臣总是嫌他力气太小，还说要给他报班学习，茅蒙不想让段栩臣浪费钱，之后的每次都会使上全部力气，以致于第二天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
后来段栩臣的工作没那么忙了，需要按摩的次数也变少了，茅蒙的手也不常抖了。
茅蒙洗好澡出来，看见段栩臣在椅子上看书，落地灯照在他的身上，暖暖的。茅蒙怕他等急了，不敢多看，赶忙帮他去按肩。
谁知道段栩臣要先洗澡，茅蒙总是猜不到他的下一步，无法做到和他步调一致。
所以严耀总说，他和段栩臣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只是段栩臣养的宠物，连段栩臣喜欢的人的替代品都算不上。
下个月月初，段栩臣喜欢的人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他就要赶自己走了，也有可能会因为心善让自己一直留在家里，成为他们两个人的宠物。
茅蒙不敢想他们当着自己的面，两个人你侬我侬的场景，他一定会忍不住哭。那就要被段栩臣讨厌了，他不想被段栩臣讨厌，他只想段栩臣能记住自己的好，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段栩臣今天洗得很快，茅蒙头发还没完全吹干，他已经等不及要按摩了，茅蒙不想他久等，只好胡乱吹几下，就立刻过去。
今天段栩臣总是问他为什么回来得晚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找了个理由还没按完就躺下了。
段栩臣一定恨死他了。
睡觉的时候，茅蒙蜷着身子，段栩臣把手揽过来圈住了他。第一次睡同一张床的时候，段栩臣也是这样，后来的每一天，段栩臣都喜欢抱着茅蒙睡觉。
听严耀说，段栩臣虽然表面上雷厉风行，其实心思很细腻。他很喜欢狗，小时候总是抱着一个小狗的玩偶睡觉，后来自己养的一只德牧去世后，段栩臣就把那个玩偶也藏了起来。现在看来，茅蒙其实是那只德牧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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