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红衣五
案件波及广范围大，元焕抓了件外套，余光匆匆扫着一群人，脑子不假思索点将道。
“无忧，罗麒跟我走。”
想着又被角落边三个期盼的目光吸引，三个新人或站或坐。自入职，还没有经手一个案子。
只是人手不够用，再怎么样不可能全带出去，便补充道。
“白芷，带上急救包跟我走。”
其余两人有些失落，只是萧白芷全没有顾及到，只一路小跑着。忘了平时高冷的样子，难掩笑意的跟在高大修长的人身后。只是随后又保持了距离，轻笑抿嘴的矜持双手抓着医疗箱低下了头。
元焕抓了个suv，一路飙车一般杀到了现场。
只是快定位到了地方，那荒僻的地界，越发少人烟与高大现代化的建筑。
元焕一脸凶悍的抓着方向盘，聚精会神的看着路况一边问道。
“无忧，报告。”
无忧一瞬间神情再无嬉笑，满是严肃，口语速答道。
“案发地点是城东郊区，很荒，基本没什么人去住。”
元焕油门一踩，那路边成片芦苇野草迅速略过视线中，他抓着缝隙急问道。
“这年头，一片地那么贵，居然有人留着那么大片地方不盖房子？什么缘由，查一查。”
无忧飞快的敲着平板，一目十行扫着屏幕总结道。
“这片地□□十年代起就怪事频出，有人做法除怨后才好了一点。只是还是不详，也知道21世纪后上面盖了块墓地，火葬场一系列的产业。但是这附近到底还是阴森，虽然在开发区了，但实在还是没有动土。”
元焕神情一点没有放松，只是眉头紧锁的想着什么问题。
萧白芷坐在后排，神情恍惚的望着那两个火急火燎语速极快公事公办的其他人。
他们面上的神情没有一丝放松，那种高度集中的神态，点燃紧绷的气氛。
萧白芷望着身边的人，一脸惊诧的看着进入了工作状态的他们，一时无措的抓紧了手里的医药箱。
坐在元焕身边一直安静温和笑着的罗麒，眸光望着远方一片人群聚集处。多数是年轻女孩子，手上拿着菊花桃花，面色寂然。
他眼里疑虑，轻声道。
“队长。”
元焕顺着他下巴示意，望向那河边荒地，一群女孩子手里拿着花朵祭奠。
眼里疑云闪过。
只是他不言不语，只默默转头注视着前方路况。他眼里却游弋到导航仪，距离目的地却还只有一千米不到。
当他到了目的地，看着好几辆警车红蓝车灯跃动着。警方远远的拉了警戒线，驱逐着几个想靠上来围观的人。
几个人一现身，骆队得救了一般迎了上来。
“可算来了，快！”
元焕跨过警戒线，脚下踩着碎石子。小路边那长长的芦竹荡野草丛中，几个新鲜血液气息的青年尸体横跨在野草丛中。
他们死状各异，有刀刃封喉，心脏刺穿染了整个衬衫。他们或跪着，或趴着，或是卧着，死的地点也毫无规律。
可是他大略扫了一眼，也没有鬼气，妖气弥漫四周。
但…他眼睛微张，望着着那荒草从生的地界，芦竹晃动，地下踩的是石块砖块和杂草。
这根本是溯洄镜里周正拿枪自杀的地方！
他神情一慌，嘴唇微张。
年轻的刑警一队队长骆队，拉着那一脸不对劲的元焕道。
“怎么了？”
元焕被人一触，心下一颤，整个人抖了抖。但随即很快回神，便心有余悸道。
“没事，说案情。”
骆队望着那满地洒满鲜血的荒草地，叹了口气道。
“凌晨六点，一个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上班公路上见到一具倒地的尸体。便报了警，我们巡检之后发现还有一共有四具尸体。我们指纹检查过后，凶器就是石块，还有一把水果刀。奇怪的点就是，从角度还是指纹来看，他们全是自杀。”
元焕手心一颤，满眼都是想起周正被蛊惑自杀的画面，一时怔愣的没有听讲进别的话。
骆队回头望着没有回话的元焕，刚想出声问。
无忧检查那尸体，朝着骆队问道。
“这未必与鬼怪有关，我也没查到什么气息，骆队为何急忙叫我们过来？”
骆队点点头，满是严峻神情道。
“你们同我来，你们看看第五个受害人。”
几人交换了个疑虑的神情，便跟着那脚步沉稳的骆队走到那小树边上。
却见那稀疏树叶的小树根下，绑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中等身高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只是他手上拷着手铐。身上五花大绑的用着绳子捆在树前，他嘴里还塞着布。
他神情痴愣，丢了神一般眼里没有聚焦。只不断的头往后树干撞，那脑袋处还垫了棉布以防他撞的厉害。
无忧见状下意识吐出一句。
“这…”
骆队一脸忧虑道。
“这个是我们抓到的，痴痴傻傻的见鬼一样。嘴里吐着各种后悔的话，怎么问也问不出东西来。我们还以为他是凶手，杀完疯了。但是后来，他开始见鬼一样想自杀。抢了他手里的石块，他又要去投河撞大石头。见了鬼一样想死，和中了邪一样。所以我们必须绑了他，让你们见见他。”
无忧想了想，戴了手套上前。那人眼神没有她接近有一点目光流转，仿佛看不见一般只失神的望着天空，一下又一下的撞树。
无忧手上金光一现，从那人额头照耀而下。只是金光从额头扫移到肩膀，也不见一丝黑气妖异。
她摇摇头道。
“好像与鬼怪无关，这不是我们的范畴。”
骆队神情一滞，望着那呆呆傻傻一般的人，难以相信到不是中邪能是什么导致如此。
萧白芷深呼吸鼓起勇气上前道。
“也有可能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才变成这样，详细的我检查检查。”
骆队回头一望，那人裙摆微扬，凉鞋长腿，纤细双手提着医药箱盖在身前，面容姣好得让他神色一楞。
他久久的才傻站着伸出一只手指着问道。
“你是？”
萧白芷带着异常端正的态度，温婉笑道。
“二队新成员萧白芷。”
骆队被那美色绽艳一瞬闹得红脸，挠了挠头。刚想油嘴滑舌称赞一句，“二队又添良才了”
却见那元焕根本注意力不在这里。
元焕静站在荒野丛中，棕黄发亮的皮鞋脚底下咯着各种石子和建筑碎料。
而他在这种看似寻常的环境里，心里一点点的发毛。恐惧如同发霉的菌丝蔓延，直到手脚冰凉。
这是为何？
会是为何？
他感受野草微荡，芽间在呼吸蒸腾着水汽，他感受花开的声音。
渐渐的，渐渐的，这平凡的表面如同冰层底下按耐不住喧嚣。这安详的世界，底下开始沸腾。
那藏匿于安静里的一丝诡异，渐渐浮起。
周围一切开始喧嚣。
那是生灵们，压抑不住了在求救。他们原本这般平和，元焕只是敏悦了一点，与周围一切做沟通。却不想，就如同问了被迫害的人，原本满口否认，后面狰狞的呐喊求救。
这里面，有问题！
这案件凶手很聪明，或者有别的原因让他们探查不到鬼气！
当他思索着该如何做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天地在与他共鸣。他收那呼唤影响脑海里渐渐浮现一个法阵。
那蓝光闪耀的法阵，如被黄沙掩埋。如今牵扯之下缓缓浮出水面，锋芒毕露，威压恐怖的跳动在元焕身上每个角落。
那是一个完全陌生，完全不符合道法规则的法阵。
但是下意识的，元焕觉得这个能成。
而启动着口诀他还不知。
他就那么一想，世界仿佛都转动了起来。藏匿在风里，浸润在水里，掩盖在绿叶后。追逐着星辰，在风里飘然而释的古老文字。
一个个跳动着，雀跃着，悄悄的组合在元焕的脑海。
明明是从未见过的字眼，明明是那般奇怪的摆列排布，明明觉得写的如此别扭。
但元焕看见它的那一刻下意识的将它轻声吟唱。
只是那些文字那样璀璨夺目，那样晦涩难懂。却蕴含焚星摧月，颠覆世界的力量。
他咽了咽口水，闭上眼睛，双手伸开。
身下就缓缓勾勒出一个蓝色的古老法阵，那不带温度的法光映的他的脸异常漠冷，仿佛世间疾苦观尽眼底也不皱一下眉头的神明。
法阵灵光四耀散落各地，从未见过这一手的一队，乃至其他人也是大为震撼。
萧白芷目瞪口呆，望着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力量，什么结构的阵法，心里莫名的害怕。
她也颇识得一些法阵，但是这个完全是超越道家法阵的规则束缚。
普通来说，朱砂活血等颜料勾勒法阵实体，符篆引动灵力注入活力，人为导体启动法阵。
高级些的阵甚至需要祭品或者漫长的祷告。
如此直接灵气勾勒成型，闻所未闻。
这太子爷，不简单！
她唇微发白，又见身边温和笑意的鬼修罗麒，那一直笑着的面孔。眼里却是一片冷漠，仿佛没有一点情绪。
却见他颇为兴趣的观望，轻声吐了一句几乎听不清的几个字。
“上古…法阵衢耀。”
天上晴空万里，无风无澜。
却隐隐的，隐隐的，什么东西要来了，近了。
就如黎明破晓，万道霞光滂湃而出。
“轰隆轰隆——”
一道青色的雷电，毫无征兆的撕裂长空。
一瞬间就点亮整个清晨朦胧。
那震耳欲聋劈到耳里，他们震的呆滞的抬头望天，眼里的惊悚久久不褪。
骆队几人呆傻一般，几瞬才活了过来，只干呵了几声。
“厉害啊，厉害，元队还能召雷啊。”
他话没说完，无忧望着天上雷电劈过的场景，整个人扯着嗓子喊。
“我的天啊！”
萧白芷抬头看，也被惊吓到，满眼的不可置信，嘴巴张张合合道。
“这……”
骆队他们全然看不见，被他们神情一吓，更是无措到极点。
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只能全靠想象和别人的神情里猜测，通过想象滋养放大，恐惧毛骨悚然的攀延到身体每个角落。
他们原本那么想着，却见蓝天之下，忽然起来变化。
那天气忽然变化，空气里的黑气缓缓显形。原本就存在的东西，就像透明的质一般。看不见摸不着，却被人填充了颜色，而这变化，是悚然的。
那乌泱泱的雾气蔓延，悄然翻滚。空气里一声声窃笑一闪而过，仿佛存在，又似是听错了消弭远方。
一种冰冷的恐惧成了型，真实的让他们有荆棘缠绕的错觉。
这天上有一血色圆阵，盖住了天日。
这野外从边暖阳清晨，忽然就变成冷风拍打的阴森夜里。
他们想不到词汇来形容看到的东西。
以往也从来没有真切的感受这些玄妙的存在，如今真实的让他们打了冷颤。
但那些都不算什么，最惊人的是，自九天法阵之上，每个人身上都牵了一条青色的丝线系在身后，而终点，还是那天上遥不可及的法阵正央。
他们无从发觉何时系上的，他们吓得身子一颤。刚想用手去拔出，却整只手穿过那细丝。
这丝线，看得见，摸不着！
骆队满天大汗，楞楞的求助的望向元焕。
可是那元焕，无忧身上，也一样如傀儡娃娃一般牵着线。
他们本来看不见，但是想必是那个法阵让一切现了形。
罗麒静静的眸子望向那开始僵硬的几具死尸，淡淡出声道。
“队长。”
他声音不大，但却刚好的穿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被他吸引过去，他们望着那血色一滩的场景更加渗人。
那死尸身上的丝线变红，一点一点的往这死去的人身上抽取些什么。那力量往天上的法阵上传送，而那些人，却如送养的食物一般。
只见那些死去的人好像没有改变，却莫名觉得少了些什么。
这更加让他们心里的异样沸腾到一个顶端。
元焕脸色阴沉像是涂了三层的碳灰，冷眼一望那无忧。
无忧吓得一颤，低下头去。
她慌得眼睛一红，佛修出身，对鬼气最为敏感。她却这般不警醒，置身鬼王的法阵里却毫无察觉。
草草的检查过，便断定与妖鬼无关。
若是她自己前来，只怕早就走了，一定不会细心再查。
这里的所有人包括骆队他们都会被鬼王虐杀殆尽。
元焕冷冷的转头，只轻声问道。
“看法。”
他目光冰冷，如凌厉的风刮在他们面上。
无忧罗麒面色端正了起来。
罗麒永远挂着温润微笑的人也平了嘴角轻声道。
“显而易见，空气里是阴气，这阵不同凡俗。修为必定是鬼王级别以上的了，只是他杀这些人做什么待查。”
元焕默不作声，视线又扫到无忧身上。
无忧身子一僵，但很快神色如常，仿佛已经习惯。
“这阵类似千丝杀阵，丝线是猎物的标记，死亡后这鬼需求的力量会通过丝线传到阵中。而这阵范围预估在半径一两公里内，至于这阵有无结界待查。”
萧白芷身上有汗，心提到嗓子眼，仿佛担心元焕那目光放到她身上，她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是何阵，发生了什么事，她如何知道这些？
她想过自己会有差距，但没想到连无忧她们这等人也超越她如此之大。
她急得想哭，想迅速成长起来却这般无力，怎么一点用场都没有！
她所幻想的，是自己治愈之力华美登场，救苦救难。实现自己的价值，可是这现实，她根本一问三不知，眼前所有一切迷惑未解，又不敢出声问一句。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一瞬间知道那么多东西的，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与她看不起的墨青方，有何区别？！
听到回答，元焕神色稍缓，接着问道。
“下一步。”
罗麒担忧的望向那法阵下漫漫黑夜里草丛里，满是疑虑道。
“这法阵辐射如此之广，这里面必定有很多人，需得将他们一一找出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必是死很多人。”
无忧点点头道。
“我们兵分几路，这地方那么大，顺着天上的丝线可以找到这里的人的踪迹。卿歌姐姐和子规青方去查鬼屋了，可以叫小薇来帮忙。”
元焕摇摇头。
“不妥，你们都遗漏了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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