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误会
事实证明，无论是可爱双马尾还是带着小点心，都不会让望橘看上去更好亲近。
回家的车上，她看着窗外跨海大桥上的石狮子一颗一颗后退，轻轻叹了一口气。
迟霁在车上还在看物理，听到旁边的女孩支着下巴长吁短叹，还是停下了翻书的手。
“健谈”的司机是不会放过这次聊天机会的，他在迟霁之前就开口问：“小姐，是不是在学校过得不开心啊？有人欺负你吗？”
她斜了一眼司机，没有说话。
迟霁也看不过去她天天对着司机没好气，连忙替她解释：“她是交不到朋友不高兴。”
望橘看他的眼神满是惊愕：“你又知道了？”
“我什么都知道。”右者故意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她突然有些憋屈，往窗户旁靠了靠。
“小姐啊，你在学校交不到朋友不是很正常嘛，你在私立的时候也没有好朋友啊，你之前不是都好好的。”司机安慰道。
望橘立刻阴阳怪气：“你看我们马上要经过的是什么路？失业不远路。”
司机：qaq
迟霁：……这两个人好像都不是很有眼力见。
今天林竹早到家，跟两个孩子一起吃饭，望橘一坐下来就开始跟妈妈撒娇，在学校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给她说成爆炸性新闻，话毕了还要告迟霁一状：“回来路上连晴天都嘲笑我！”
迟霁拿筷子的手顿住，看着林竹一脸无辜，林竹失笑。
“你这孩子，给哥哥瞎起什么外号。”林竹拿勺子把敲敲她的头。
自己的女儿她最了解，她撒娇时的一句话顶多信一半。
望橘挽着妈妈的胳膊埋头：“本来就是。”
林竹跟对面的迟霁吐槽她：“家里从小什么都教了，橘子也什么都学了，就是不会基本的social，圈里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早就天天办趴朋友成群了。”
他不置可否，因为此刻望橘正一副他一旦点头俩人交情就到这的表情。
林竹也是名媛出身，娘家是北洋市著名书香世家，后嫁给穷小子望允也是极惊世骇俗的，但望允显然没辜负她，这几年望家也在逐渐在世家圈里有话语权。
望橘作为俩人的独生女，从小也是按名媛标准培养的，就是不知道这社恐的性格是随了谁。
也怪了，望橘能接受迟霁这个陌生人住进家里，还跟他关系变好。林竹暗暗感慨。
望橘又闹了一会儿，说到林竹决定初三这年停了她的私教课才消停。
晚上，她一如昨天，先写了她会写的作业。
正舒服地往后伸了个懒腰，没想到这一伸就伸到了一个带着沐浴露香气的怀里。
她的手还在少年的腰旁边舒展着，脑袋顶着他硬邦邦的腹部，他还戴着她送的项链，一枚银戒悬在中间。少年过分帅气的脸就在她上方，深棕色的眼睛在镜片后显得深邃又勾人。
看得正高兴呢，一只手就按在她后脑勺将她推正了，在她身边坐下。
“你怎么又过来了，还不敲门！”望橘开始习惯性嘴硬。
迟霁：“你门没关，顺便来检查一下你的数学作业，林阿姨让我监督你学习。”
她撇撇嘴，这不还是私教课嘛。但她确实十分需要就是了。
于是也没偷懒，老老实实做起了数学作业等他检查。
不得不说迟霁真的帮了她大忙，昨天他给她讲完，她上课居然能跟上了，今天的作业也做的比昨天顺利了点。
但是今天有物理课，她又一次没听懂……因为没有预习。
她真的不算聪明也不算勤奋，要是没有迟霁成绩应该会一塌糊涂吧。
不知道迟霁是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关注她，他居然还知道她物理不会的事情，给她讲完数学又讲起物理，让她极度舒心。
望橘看向他的眼睛越发亮闪闪，崇拜又感恩，他真的像他自己说的什么都知道耶。
又是一晚的补课结束，她已经对他满心满眼都是喜爱，他能当她的哥哥真是太好了。
望橘是个开心了就会立刻给甜头的人，她看到迟霁直起脖子左右转了转，好像累了的样子，立马就站到他身后，给他捏起肩膀，拿出了她平时在望允面前的狗腿样：“哥哥辛苦啦。”
迟霁感觉到她柔软无骨的小手毫无力气地在肩膀上动作，却也是十分受用，习惯抿成直线的嘴唇渐渐有了弧度。
“你们班那个，汪初露，你不跟她做朋友吗？”他突然道。
“？”望橘的动作突然停下，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谁要跟那只鼹鼠交朋友！”
“橘子。”他叫她，像在叫一个不听话的熊孩子，声音清冽得像一湖水。
她冷哼一声，又坐回去了，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迟霁看到她嘴翘得老高，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她的头发又黑又长，摸上去滑滑的，手感好的像上等丝绸，显示着主人的细心保养。很快，他又将手收回，好像误碰了不该碰的。
但望橘对他的触碰显然没有多大反应，甚至往桌子上趴了趴，迟霁有些受宠若惊。
最后他跟她道了声晚安，回了房间。
半夜听到迟霁回房的声音，从猫窝里跳下，欢快地跑过来蹭了蹭他的脚脖子，迟霁熟练地抱起它躺到床上。
撸着半夜，他又想到望橘。明明是她说要养的，结果平时连抱都不太敢抱，最后成了他在养。
“可算是把你妈妈养熟了点。”少年轻笑，一双眉眼柔和的像天空的云霞，半夜像是听懂了，像模像样地“喵”了一声。
这边的望橘正躺在床上，看着微信聊天界面发呆。
汪初露加了她，可爱的卡通头像是她也很喜欢的动漫人物，她发了句：不是故意笑你土的，不好意思嘛。
下面还配了个轻轻跪下的表情包。
望橘没回，又想到迟霁的话。
确实，她跟汪初露好像也没什么大过节，而且她真的一副没什么心眼的样子，除了偶尔气质有点像土大款以外人好像还挺好的。
望橘看着她的头像，心里有了打算，关掉手机睡觉。
第二天她来到班上，刚坐下，就发现前面坐在角落的女生在偷偷看她，跟她对视后又马上转过去，发出低低的笑声。
望橘不明觉厉，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一早上，所有人看她的眼神好像都充满了嘲笑。
直到上午的课结束，一脸别扭的向星洲拿着手机问她是不是真的，她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企鹅被曝了。
曝光在学校的贴吧上，连历史个性签名都被人截图出来，几百层楼都是嘲笑她的，说没想到看上去如此高冷的大小姐居然是个非主流。
她看着向星洲，心里憋着一团火气，但努力装作一脸坦然，毕竟她之前真的不觉得自己是个非主流，说道：“这就是我，怎么了？”
没想到向星洲没有嘲笑她，只是没心没肺地哈哈哈：“望橘你太可爱了吧！如果说你之前的形象在我心里是朵不可触碰的白莲花，那现在你就是，呃……”他好像有点不知道如何形容，憋了半天，憋出个：“带刺的玫瑰！”
望橘：……
好像她并没有被安慰到。
霎时，她想起昨天的事，想到昨天嘲笑她的汪初露。
她回头，看到汪初露正被小姐妹簇拥着，看着一个人的手机屏幕。
望橘心里一声冷笑，拿出了十足的虚势向她走去。
“汪初露，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鼹鼠。现在呢？解气了吗？”她学着迟霁的声调，甜甜的声音沉了几分，攥着的拳头却微微发抖，眼睛都有些泛红。
“你在说什么？什么解气啊？”汪初露一脸莫名其妙，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脆爽朗。
望橘见她这样，觉得自己眼瞎，什么毫无心机，这不是比她还能装。
她一把夺过汪初露手里的手机，正是扒她企鹅的帖子界面，于是又冷哼一声，嘲讽道：“昨天我才把企鹅告诉了你，今天就全校皆知了，我自诩跟你无冤无仇的，你至于吗？”
汪初露被她的话噎住，有些慌乱地摆摆手说：“真不是我！”但她又想不到怎么解释不是她。
望橘没再理她，杏眼微眯，睨了她一眼昂着下巴就走了。
向星洲在一旁看着满是震惊，挠着寸头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她。
望橘没去食堂，她端着周阿姨给她准备的水果沙拉一个人来了操场，找了一个有树荫的看台坐下。
九月的天气虽说已经不太热了，但中午的温度还是有些高。她坐在凉爽的树荫下，看着碧蓝的天空云卷云舒，绿色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的手还因为刚刚生气在微微发抖，叉了颗蓝莓放进嘴里。
酸。心里也又酸又堵，像是泡在最酸最酸的蓝莓里。
这样跟人发脾气还是第一次，又害怕又紧张。
虽然之前在私立和同学的关系也仅是泛泛，但都是和颜悦色地保持着表面姐妹，这样被当众嘲笑还是第一次。
望家小公主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她感觉喘气都憋得慌，但也没有想哭。
突然，身边有人坐下，递过来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奶茶。
她转头，是迟霁。
“我去找过学校贴吧管理员了，帖子已经删掉了。”
他的声音那样好听，在炎热的中午显得清凉又安静。
“你怎么知道……”一向清甜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跟你说了，我什么都知道。”
风吹过来，他身上那股让她着迷又安心的木质香气萦绕着她。
望橘突然眼睛一红。
明明刚刚还不想哭的……
她放下手里的盒子，伸手抱住少年的手臂，像跟妈妈撒娇一样，把头埋进他的肩窝。
她感觉少年的身体猛地一僵，手臂也冰冰凉凉，她忍不住抱得更紧了些，深吸了一口木质香气。
“呜……他们都笑话我……汪初露不是好人！你还叫我跟她做朋友！向……向星洲还说我是带刺的玫瑰，呜……”
迟霁感觉自己肩膀有些微微的湿润，温软的身体像朵菟丝花一样贴在他手臂上，呜咽的絮叨声低低地传来，他感觉她吐出的热气都穿过衣服，接触到他的传感细胞，在他的经脉里流窜，背后也出了一层薄汗。
他长长的睫毛颤着，眼神晦暗，带着明晃晃的克制，如果望橘现在抬头，一定会被他的表情吓得不敢抱他。
天上奇形怪状的云朵被风吹着往前极度缓慢地移动，纵然不想改变形状，但奈何不过风的力量，慢慢散成柔软的一团。
望橘感觉有只手摸上头发，一下又一下用手指梳理着，极尽温柔。
好听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笑意反问她：“那你是什么？”
望橘还真想了一下，回答他：“我要是玫瑰肯定得是最贵的玫瑰！不然也得是保加利亚玫瑰！”
她听到迟霁轻笑一声，说：“我觉得不是。”
“谁管你觉不觉得。”望橘一边怼他，脑袋又一边没志气地在他肩窝蹭啊蹭，在他一下又一下的抚摸下失去脾气，刚刚还泡酸的心好像也甜了点。
“先吃饭，这个三明治你会喜欢的，试试。”
望橘闻言放开他的手臂，感觉自己手臂也出了些汗，有些发黏。接过他递来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是撒了黑胡椒的鸡胸肉，还有酸甜的小番茄，她的确喜欢。
“你真是什么都知道。”望橘一边哼哧哼哧咬着三明治，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什么礼仪都忘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泛着水雾，还有些红。
迟霁看了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给她擦了擦。
？
望橘一脸问号，那白色的柔软布料擦在脸上很舒适，但还是让她觉得怪怪的，问他：“怎么会有人随身带手帕啊？”
这个手帕真的好有年代感，她只看过爸爸妈妈会带手帕出门。
迟霁又打算给她擦擦鼻涕，但她极快地吸了吸鼻子，表示自己没事。
开玩笑，带刺的玫瑰都不会容许自己的鼻涕沾在别人的手帕上！
迟霁看着她心情好多了，淡淡地说：“其实这件事不一定就是汪初露做的，她……”
“汪初露”三个字刚落，望橘的眼刀子就扎在他脸上了。他急忙闭嘴，又抬头看天，俨然一幅帅哥夏日吹风图。
望橘吃饱喝足，迟霁领着她把她送回班级，五班的同学们看到传说中的年级第一大帅哥走进来都不自觉屏住呼吸。迟霁站着，幽深的眸子在他们脸上扫视了一圈，才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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