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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六、假期


不知道是不是迟霁提的次数太多,当晚望橘就做梦了。

        她梦到了白天的文艺汇演,可是跟白天又有些不一样。

        在梦里,她看到了她自己。

        她像是一个旁观者,在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梦里的她还是坐在白天的位置,但穿着一条华丽非常的淡蓝色无袖礼裙,后背甚至有薄如蝉翼的纱拖地,上面用碎钻缀出雪花的样子,裙子前也缀着星星点点的小亮片和碎钻,在灯光下blingbling的样子甚至比台上表演的人还要耀眼。

        望橘记得这条裙子,是她前几天刚刚跟妈妈选的一条高定,是日牌k家的,只是根据她的身形先做了,现在还没到。

        梦里的她手里抱着一束花,正是早上那束栀子,用月见草装饰。

        台上是迟霁和明航的表演。

        望橘正在替梦里的自己尴尬,她又没上台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周围的同学都用异样的眼光盯着自己,羡慕虽多,更多的是嘲笑,她甚至看到旁边的江文惠都僵着一张脸不跟她说话。

        虽在做梦,望橘也感觉自己尬得紧紧蜷缩着脚趾。

        但梦里的自己却一脸骄傲,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看,感觉整个人都冒着粉红泡泡。

        帅气的明航用美声唱着热情的歌,不知为何望橘现在看着有点想笑。

        表演一下就结束了,又一下子到了颁奖环节。

        望橘看见造型夸张地像是来参加晚宴的自己,拿着花雄赳赳气昂昂地朝台上走去,没有半点迟疑。舞台上的她在聚光灯的照耀下像披着一身星星,她甚至看见自己的耳边别着钻石发卡,那是爸爸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化着精致妆容的她浑身都在发光,然后她把手上的花送给了明航。

        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望橘疑惑地看着这一切,她下意识去看旁边的迟霁,却看不到他。

        就像电视剧里的镜头一样,只努力地拍男女主,配角暗在灯光下,他的脸上覆着阴影,看不到他的脸。

        镜头中心的明航笑吟吟地接过花,向她表示感谢,梦里的她低着头娇羞,看都没看迟霁一眼。

        望橘听到舞台上别的同学在嘲笑她,说她为了追明航打扮得跟什么一样,还拿她跟苏巧巧比,说她盛装打扮也比不过苏巧巧素颜。

        在她想挖个坑把梦里的自己埋起来的下一秒,她硬生生被尬醒了。

        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掉在地上,床单被她蜷缩的脚趾抠得乱七八糟,虽然穿着凉快的吊带,房间的温度适宜,但她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一看钟,十点多了。

        窗外阳光已经大得刺眼了。

        真的一个恐怖的噩梦。

        她迷迷糊糊地洗漱一番,换了衣服下楼吃早饭。

        “迟晴天!都是你昨天说什么明航明航,害得我……”

        她走到客厅,话音未落就愣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鬼?噩梦成真了???

        “早上好啊,望橘同学。”爽朗的声音带着笑意跟她打招呼。

        为什么一大早,明航会出现在她家里?

        “橘子,你起来啦?小霁的同学明航来找他玩,你也认识的吧?明叔叔的儿子。”林竹今天也放假,正坐在沙发上端着花茶跟他们聊天。

        “哪个明叔叔?”望橘问。

        “就爸爸的好朋友,家里开证券公司的那个明叔叔呀,他之前出国还给你带礼物呢。”林竹嗔怪地看着她。

        望橘一大早还没开机,再加上做了噩梦精神不济,眼神恍惚,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林竹又转头抱歉地看着明航说:“你们两个没怎么见过面,橘子可能不记得你。”

        明航十分有礼仪,表示他们在学校见过面,是他之前一直没认出望橘。

        林竹也点头:“你们就四五岁的时候见过一面吧?现在两个人都长这么大了。”

        望橘完全不记得了,摸着后颈问:“有吗?”

        明航听她这么说,朝她丢了个橘子说:“你居然不记得我了!我可记得你啊,虽然就一起玩过一天吧。”

        ?那记得住才有鬼了。望橘默默吐槽,没理他,独自去餐厅吃早餐。

        迟霁安静地坐在一旁,喝着茶一言不发。

        客厅里的谈话声一直传来,主要是林竹和明航在聊,望橘只偶尔听到迟霁“嗯”的鼻音。

        她咽下最后一口燕窝粥,吃下最后一颗蓝莓,叹了口气。

        这一大早的。

        “橘子,下午跟小霁和明航一起打球去吧?”林竹的声音传来。

        “什么球?”

        “打篮球。”

        “不去。”

        望橘的声音刚落,世界又开始天旋地转了。

        又。又!

        这一大早的,真要这么一波三折吗!

        林竹的声音又传来,刚刚被她吃掉的那颗蓝莓又回到了盘子里,上面还沾着水珠。

        “我又触发了什么呀,怎么又开始循环了!是不是你!明航!”望橘边欲哭无泪地往外走边吐槽。

        “你在说什么呢?”明航不解的眼神无辜投来。

        “我说我不去!”

        下一秒她又出现在餐厅的凳子上,面前的盘子上有一颗蓝莓。

        天。

        望橘生无可恋地趴在桌子上,打算像上次那样,等着循环自己结束。

        可是这回并没有如她所愿。

        林竹显然比望允有耐心,她一遍又一遍问着望橘,甚至走过来问她,见她不搭理人还贴心地问她怎么了。

        望橘躲进妈妈怀里撒娇,闻着妈妈的香水味,轻轻说自己不想去。

        可是鼻尖熟悉的气味在下一秒骤然消失,妈妈已经回到客厅,问出与刚刚一模一样的话。

        像是突然被什么击中神经,望橘感觉自己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一个可怕的想法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逼她去。

        这个循环……在逼她做出决定!

        无关乎她的意志。

        她微微颤抖,手边的银叉子被她碰到与盘子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从未有一刻这么清醒。

        望橘试探性地、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我去……”

        “嗯,那你吃完饭出来跟两个哥哥一起玩,妈妈先上楼休息。”林竹的声音渐远,循环结束。

        望橘很确定,循环结束了。

        她想到了之前的每一个循环,先是她选择了搬到另一套房子,再是不让迟霁住进来,还有上次转学的事,如果没有循环,她是绝对不可能去北洋一中的……

        她的选择被控制了。被这该死的循环。

        要是没有循环,现在她会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橘子,你在发什么呆?”

        迟霁看着餐桌前对着空盘子静止的望橘,轻声问。

        她恍惚地抬头看他,又转过去看外面撸着半夜的明航,完全缓不过来。

        “晴天,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望橘问,声音隐隐带着委屈,像个遇到难题求助大人的孩子。

        迟霁听她语气,眉头一蹙,但还是点头。

        “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面前的少女望着他,杏眼里写满迫切与恳求,还隐有泪光闪烁。

        “你怎么突然这么想?”他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怎么一大早见个明航就这样了,但还是担心她。

        望橘还是盯着他,追问:“是真实的吗?”

        “……”迟霁沉吟一会儿,答:“说实话,我不知道。”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她以为他会很肯定的。

        迟霁望着桌子上花瓶里的栀子花,轻声开口:“你见过花落吗?”

        望橘答:“见过啊。”

        迟霁:“我想,我是没见过的。”

        ?

        望橘不解:“怎么可能?你没见过花枯萎吗?”

        迟霁没接茬,接着说:“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质疑这个世界,为什么我见不到花落。”

        说到这,他有些低落地看向窗外,嗓音清冽依旧:“但阳光是暖和的,人是鲜活的,我的存在也有意义。既然这样,世界是不是真实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望橘不禁也望向窗外,阳光温暖地透过玻璃折射在地上,她能清楚地闻到栀子花的香气,而俊秀又温柔的迟霁,也坚定地站在她面前。

        看着他的面容,莫名美得有些易碎。望橘突然觉得世界的真假已经无所谓了,就算循环总算逼她做出她不想做的选择,但只要大家都在,她也鲜活地活着,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明航看俩人迟迟没出来,便走过来查看情况,看到俩人对视着一言不发,整个餐厅的氛围都奇奇怪怪,不免有些错愕。

        “你们干嘛呢?”

        兄妹俩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过头看他,搞得他愈发摸不着头脑。

        “我看桌子上放着switch,迟霁,会大乱斗吗?”明航有些兴冲冲。

        “我劝你别跟他玩,他可强了。”望橘在一旁凉凉嘲讽。

        “嗬,那咱俩死活得杀一盘。”于是拖着迟霁就往外走。

        没想到明航也是个中高手,居然和迟霁打得不分伯仲,卡在他们中间总是最后一名的望橘原本也兴致勃勃,没两盘就给打自闭了,于是就看着俩人厮杀。

        不过明航还是没忘了他此行的目的。

        三人吃完午饭,短暂地休息过后,就开始准备出发打球去了。

        明航边吩咐着迟霁穿上最减震的篮球鞋,边跟望橘解释:“二班那个林杰上回体育课跟我们打比赛,被迟霁中了好几个三分,天天找我们约球。”

        “你还会打球啊?”望橘一脸怀疑地盯着迟霁,她不懂,但三分球好像是很厉害的?

        “我不怎么会,只是比较准。”迟霁系着鞋带,漫不经心地凡尔赛。

        “他确实不怎么强,但是投得准是最气人的,再加上他又是新来的,林杰瞅准了要教育他呢。”明航笑得眼睛弯弯,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望橘有点护短,连忙道:“那你还找晴天一起。”

        明航有些高深莫测地摇摇头:“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是帮你哥教育回去呢。”

        她听完思忖片刻,看了看自己常穿的几双鞋,又叫周阿姨上楼去妈妈的衣帽间里帮她找一双运动鞋下来。

        没错,她没地方放的衣物现在还放在妈妈的衣帽间里呢!

        想到这又愤愤看了眼迟霁。

        明航看望家小公主打个球比皇帝微服私访事儿还多,一脸流汗黄豆jpg,要知道她刚刚已经在房间折腾一个多小时了。

        “你就去稍微锻炼一下,没必要这么认真吧?”明航看见周阿姨拿着双五位数的全新运动鞋走下来,有些试探地开口。

        望橘不以为意,穿好鞋扬着辫子就拉着迟霁走在前头。

        今天这场友谊赛约在学校附近的篮球公园,他们到的时候二班的同学早早就在占了个场子投球热身,而且个个装备齐全,望橘看着都感觉被唬住了。

        她看着迟霁和明航俩人穿着普通的球服,虽高大挺拔,却连个护膝都没有,跟他们打招呼的一班同学也是差不多的打扮,感觉从气势上就输了。

        她不禁有些担心地扯了扯迟霁的衣摆:“他们好像很专业的样子耶。”

        迟霁还没吱声,明航就笑着打岔道:“妹妹,你听没听过差生文具多?”

        噗。望橘突然有点期待这场比赛了,她拍了拍迟霁的肩膀示意他加油,就顺势坐到了旁边看台处的长长小板凳上。

        长长的木头板凳硬硬的,望橘又想到自己被循环硬生生带到这里,又是一阵憋屈。

        虽然她知道了打破循环的方法就是顺着它做出自己不愿意的决定,但触发循环的原因她还不知道,或许可以通过一些别的方法避免它出现?

        十五岁的望橘目前只能想到这么多。

        她正支着下巴闷闷不乐呢,就被人握住手腕一把拉了起来,她抬头一看,是迟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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