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功臣光照日月
高永年被俘惨死，凶信报到朝廷。宋徽宗闻知震怒，亲书五路将帅刘仲武等十八人姓名，欲追究责任，先行下狱，待审理后以军法处置。遂命监察御史、殿中侍御史侯蒙，前往秦州，将上述十八人逮捕法办。临行，宋徽宗为彰显朝廷的威德，增强办案力度，下诏升任侯蒙给事中。
侯蒙，字元功，密州高密人（今山东省高密）。未冠之时就有俊名，急义好施，有时一日竟散出千金。进士及第后，授任宝鸡尉，调柏乡县知县。判决民事诉讼，皆在县衙大堂公开审理，受罚者没有怨言，声名大增。
转运使黄湜闻其名，准备提拔他，召其到行台汇报公事，他以越境不肯前往。黄湜恼怒，在以后例行到县检查时，审阅县衙文书，想找出问题推翻原判，而无一处毛病可以挑剔。于是，黄湜以宾礼相见，赞道：“君真能吏也。”会同其他官员共同推荐侯蒙。被调往襄邑县任知县，不久擢升监察御史，进殿中侍御史。
侯蒙向朝廷上疏，建议十事：除去冗杂官员、容纳谏臣进谏、明确嫡庶、区别官员贤佞、杜绝宠臣奢望、戒除过度恩赏、宽缓疲惫百姓、节约不当费用、外戚不得干预朝政、太监不能授予权力。宋徽宗接受侯蒙的奏议，有意重用，遂升任为侍御史。
侯蒙奉旨到达秦州，从狱中提审刘仲武等人。侯蒙抱拳作揖，对他们道：“诸君都是封侯拜伯之将帅，两军作战不胜即败，这是事之常理。胜者加官进秩，败者论责处罚，这也是常理。本官奉皇上圣命而来，就是要甄别审查，存真去伪，无责者，官复原职；有责者按律处置。各位将军可听清楚？”
刘仲武等人拱手道：“罪将听清楚了，定如实禀明。”
侯蒙摆手道：“各位将军虽在押，但非罪人，只是按律而行。各位回监后，认真思想，后日提审。”
刘仲武等十八人再拱手道：“我等谢大人，定如实回禀。”
三日后，侯蒙再次提审。
侯蒙对众人道：“诸位之中，刘将军为高将军的副将，此审当由刘将军开始。”
“遵命。”刘仲武步出众人，拱手道：“禀大人，高将军西征，末将建议持重固垒，不可轻易出战。高将军没有采纳末将的建议，命末将守城，他率军出兵，遇贼轻战，遂为贼所杀。末将遂没战败，也有未进职责之罪。”
侯蒙点头，“一旁站立，听后处置。”
随后，其他待罪将领也都申明情况，侯蒙一一记录在案。
提审后，侯蒙感到刘仲武等人与高永年战败被杀没有责任，是高永年轻敌所致，遂整理审问记录，并书一道奏章，报送朝廷。其奏章中有言如下：
汉武帝杀王恢，不如秦缪公赦孟明；子玉缢而晋侯喜，孔明亡而
蜀国轻。今羌杀吾一都护，而使十八将繇（读：由）之而死，是自艾
（读：刈）其支体也。欲身不病，得乎？
宋徽宗见到侯蒙的奏章，心有所悟，知错怪了刘仲武等人，遂下旨将刘仲武等十八名将帅释放，不再追究其责。
宋军攻克洮州后，童贯加任熙河兰湟、秦凤路经略安抚制置使，又升迁武康军节度使。童贯自恃功高骄恣，不可一世，欲乘胜扩大战果，要进攻溪哥城，招诱西蕃王子臧征扑哥，遂邀刘仲武商议。
刘仲武道：“禀太尉，王师进讨，羌人终将投降。现今羌人固守巢穴，我军可乘机会进攻。但溪哥城北有黄河天险，东有黄河支流，其城正处两河之畔，天险挡住我军去路。需建桥方能进军，所耗人力物力极大，且需时间，非仓促可成。如果禀命待报，有失军机。望太尉深虑为盼。”
童贯道：“将军所言，正是吾所虑。军机难得，失不再来。本府就许将军权力，方便行事。”
刘仲武抱拳施礼：“谢太尉。”
刘仲武率大军出河州，向西进军，并派出细作，先行潜入溪哥城，放出谣言：宋军十万大军围攻溪哥城。
臧征扑哥驻守在溪哥城，得到部下的禀报，心中忧惧，一面加强防守，一面派出几路密探，探听宋军军情。
密探回报：“宋军前锋三万已经进到城东三十里，在河东修建大桥。后军诸路正向西行进，待大桥建成进军。”
臧征扑哥闻报大惊，知溪哥城墙矮兵寡，难敌宋军。思来想去，决计投降，又担心宋朝反悔，心生一计。于是，派出部将为使，来到河东宋军大营，呈上降书。
刘仲武看罢降书对蕃使道：“大宋朝向以仁德治天下，定言而有信。王子担心归降后宋军反悔，欲索一子为质。本帅就依王子所求，决不反悔。”
蕃使拱手道：“谢大帅理解王子的难处。”
刘仲武喝道：“刘锡。”
“儿在。”刘仲武长子刘锡应命出列。
刘仲武对刘锡道：“西蕃王子臧征扑哥欲降，恐我军反悔，索父帅一子为质。父帅命你跟随西蕃使者前去，留在溪哥城为人质。没有父帅的命令，不得擅自回归。”
刘锡抱拳施礼：“儿谨遵父命。”
西蕃使者再度拱手施礼：“谢大帅宽宏大量。”
刘仲武又对蕃使道：“我子到溪哥城为质，三日后我大军即进军到城下。请贵使晓谕王子，出城受降。”
“遵命。”蕃使告辞。刘锡随即与蕃使上马，奔向溪哥城。
过河大桥已经修建完工。刘仲武下令进军。宋军来到距溪哥城五里之地。臧征扑哥率大小蕃官出城受降。刘仲武进城安民，并派人向童贯禀报。
童贯得报，知宋军没损失一兵一卒，而收降臧征扑哥，心中大喜，遂向朝廷报捷。奏表将功据为己有，只字不提刘仲武之功。刘仲武也不向朝廷表白。
收复溪哥城是一件大事，出征宋军都知道取胜的原委，朝廷也得到实情。宋徽宗对童贯所作所为不满，遂派使臣持琖（盏）到边疆查访，赐与收降臧征扑哥的人，访得刘仲武。
宋徽宗下诏刘仲武进京，当面询问。刘仲武据实禀奏。
“爱卿辛苦了。”宋徽宗对刘仲武道：“高永年不纳爱卿的建议，而战败身亡；臧征扑哥之降，河南安定，乃爱卿之力也。”
刘仲武回奏：“禀陛下，臧征扑哥之降，乃皇上洪福，朝廷德威，非臣力所为。”
“说的好。”宋徽宗龙颜大悦，微笑着道：“朕闻爱卿以子为质，才取得臧征扑哥的信任，方有其降。”
刘仲武回奏：“正是，臣的长子刘锡随臣在军中征战。臧征扑哥有所求，如能不动干戈而收降，是臣的心愿。”
宋徽宗点点头，“爱卿就不怕臧征扑哥反悔，将卿的爱子杀害吗？”
刘仲武奏道：“臣身为将，已将身躯献予朝廷，不计个人得失。臣子也是以身许国，早就生死置之度外。”
“好，一门忠烈。”宋徽宗又道：“爱卿有几子？”
刘仲武回奏：“臣有九子。”
“传朕旨意。”宋徽宗大喜，下旨道：“刘仲武为国不计个人得失，赐阁门祗侯，九子皆赐官。”
刘仲武跪倒叩头：“谢皇上，臣肝脑涂地，不以为报皇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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