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本书
如果在出宫之前,夏筠听见渣爹驾崩的消息,一定会狠狠握拳,对着空气乱打一通,用以表达自己的兴奋。
但她现在已经坐在了马车上,离叛军不过咫尺。一国之君何其重要,即使他是个废物,也是个明面上能当主心骨的废物。
主心骨都没了,叛军还会在乎一个出去和谈的公主吗?
铁蹄没立刻踏过她进入都城都算不错了。
夏筠心中思绪被这个猝不及防的消息给打乱,她迅速回忆了一下原著,发现皇帝确实死的早,但绝不是这时候死的,因为后面还有皇帝棒打鸳鸯的戏份。
原著男主单子衔还要围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走到皇宫,对她的皇姐进行强取豪夺。
但是她这只蝴蝶可真厉害,一扇就把戏份没走完的亲爹给扇死了,后续怎么办?叛军知道这个消息吗?
在郁白溪看来,夏筠只是愣了一下,便回过神来,不咸不淡地问:“这么巧?少将军是如何知晓的?”
郁白溪道:“公主一点儿也不意外?”
夏筠道:“出宫之前,我见过刺客,想来是他做的吧。”
郁白溪:“公主见过刺客?长什么样子?”
夏筠细细思索:“不知面目如何,但身材一定是好的。”
“……?”
夏筠没有注意郁白溪变得微妙的表情,继续道:“心地也不错,把我从水里救了出来。不过更重要的是,把我目前的心腹大患给解决了。有空得好好谢谢他。”
夏筠抬起头,发现郁白溪脸色有些怪异,心念一动:“怎么,少将军也对这个刺客感兴趣?”
郁白溪道:“是啊,能够突出重围,刺杀陛下,这等高人,我真想与之一较高下。”
“想不到少将军还是个武痴。”
“武痴谈不上,只是好奇罢了。”郁白溪眼神意味不明地落到夏筠身上,“公主所在意的东西,倒是与郁某想象中的不同。”
夏筠淡定道:“我的反应,不过是天下百姓的反应。成王败寇与我何干?桥归桥,路归路,我现已出宫,哪还能管得到陛下的事情。”
“哈哈哈,公主果真妙人,即是如此,郁某再送公主一程罢。”说完,郁白溪便一扬马鞭。
马儿骤然吃痛,开始狂奔,夏筠冷不防被颠得仰倒,她吃力地扶着窗框边缘,连话都不敢讲了,生怕一张口剧烈的颠簸会让她咬到舌头。
郁白溪面色很冷,在他的驱赶下,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眨眼的时间,他们就已经接近叛军营地边缘,然而如此之近的情况下,郁白溪全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他想闯进去!
夏筠惊恐地睁大了双眼,马蹄高高扬起,郁白溪又挥一鞭,马儿直接带着马车撞开障碍——他们就这样闯进去了!
夏筠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但是直到马车射出去很远,他们在营地里已经走了一遭,都没有人出现拦住他们。
寂静的营地里只能听见清脆的哒哒声,夏筠猛然掀开帘子。
她发现这里弥漫着一股很难闻的气味,每个帐篷都空无一人,叛军根本不在这里!这个营地是个幌子!
郁白溪漠不关心,他们冲出弥漫着雾气的营地,几乎是下一秒,郁白溪就飞起来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飞。
他从马背上飞掠而起,又在马车顶部借了道力,夏筠只听见头顶车盖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她下意识地抱头保护自己,但嘎吱两声后,马车坚强地维持住了。
“公主殿下,后会有期。”郁白溪的声音遥遥传来。
马车正好被一块凸起的小石头给顶了起来,夏筠一下子撞到车壁上,哐当一声,怀中有什么东西随着郁白溪远去的声音一起掉了下来。
夏筠低头一看,悬仞牌弹到了面前。
她一把抓住悬仞牌,费劲地攀爬到车辕上,尝试自己驱车赶马。
幸好黑马通人性,似乎知道让它吃苦的人走了,在夏筠不得章法的安抚下逐渐平静,最终速度也降了下来,安安稳稳地回到了主道。
直到这时,夏筠才后知后觉的有种茫然感。
她就这样被放过了,也出宫了。
离开了几乎是必死的境地。
但是接下来,她该去哪儿呢?
-
郁白溪离开夏筠视线的下一秒,就如断线的风筝一般从空中坠落。
落地之前郁白溪勉强调整好姿势,但还是重重跪了下来,哇得吐出一大口血。
血迹自嘴角蜿蜒而下,浸湿了领口,郁白溪一手撑地,眼前阵阵发黑。
“少将军!”身着布衣、脸上长满络腮胡的大汉从一旁的树丛里跳出来,“您这是怎么了!”
郁白溪抓住来人的胳膊,一字一句道:“快走。”
“兄弟们已经备好了船,少将军莫急。”
郁白溪急促地喘了口气,声音几乎是挤出来的:“皇帝驾崩,单子衔的人已经进城,再不走,他便要困住我们了!”
大汉大惊:“怎么会!”
他忙不迭地扶起郁白溪,踉踉跄跄地走到河边。
河面上密密麻麻数十条小船,每个人都在船上翘首以盼他们所效忠的人,大汉道:“少将军来了!快去请张先生!”
等到了船上,一白面书生匆匆抱着箱子过来,此时的郁白溪接近半昏迷,张先生一言不发地坐下来替郁白溪号脉。
“少将军这是碰上谁了?”张先生的脸色并不好看,一刻不停地找出细针,“来个人帮忙制住少将军,我要施针。”
大汉道:“如何?”
张先生摇了摇头:“心脉受损,腹部有枪伤,身上多处伤口,不发热还好,若是发热……”
“先走……”郁白溪强撑着道。
大汉一拍脑袋:“对对对,先走,少将军同我说,单子衔早已入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围困京都,再不走我们就来不及了。”
众人迅速开始行动,如同蚂蚁搬家,一艘艘小船平稳地在水面上荡开。
郁白溪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
大汉扫视一圈,将其他人都赶出去,只留下张先生一人。
他低声道:“张先生,实不相瞒,单子衔如此轻易地便入了城,说不准城内有他的内应。我看昨夜慌乱,少将军迟迟不归,恐怕宫内早已生了变故。”
张先生神色一变:“少将军天下罕有敌手,此番伤重,确实出乎意料。”
大汉道:“先生医术了得,这些年也随少将军出生入死。说实话,除了先生,我谁也不放心,还请先生多多照看少将军。”
“我亦知晓现今时局凶险,放心,少将军的安危,我定完全负责,绝不假手他人。”
大汉松了口气:“多谢张先生。”
张先生的目光放在郁白溪苍白的脸上,叹息道:“世事多艰啊……”
大汉悄悄退了出去,脚步一踢,原本藏在船舱角落处的一块小石头落进了水里。
做完这一切,他神色如常地走进船舱,和其他人一起煎药。小船依旧往前驶去,大汉的行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两日后,大岭镇。
夏筠坐在人堆里,等着主家给她发吃食。
这两日她几乎把自己的黑马累死,才终于赶紧赶慢地出了蓝田关。
这里是蓝田关外的一个小镇,往日里被重兵把守,此时人只会更多,只不过不再是朝廷的兵,而是叛军。
叛军有个很响亮的名号,威鸣军。
夏筠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还是很守礼的,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为了保险起见,夏筠还是把自己浑身上下都弄得脏兮兮的,瘦弱的身躯和流民完美契合。
过于凄惨的形象,让夏筠很快找到了第一份工作——替主家喂马。
大岭镇有两家大户人家,其中一家姓林,威鸣军占领蓝田关以后,林家便主动承担替威鸣军照顾兵马的职责,这也算变相的投诚。
夏筠主动上门,表示自己识得草料,确认无误后,她成功得到了这份工作。
想也知道,待遇不太好,每日只有两顿看不出什么材料做的、勉强能称作稀粥的东西,除此之外林家还派了人来看守他们,几乎找不到脱身的方法。
不过夏筠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要知道如今还有什么地方比较安稳,若能够归隐再合适不过,若不能……
夏筠眸色一暗,捏紧了怀中的悬仞牌。
吃过今天的晚饭后,一天的劳作算是歇息。
夏筠和其他几个女孩子挤在一起,住在了林家下人的通铺里。而夏筠刚闭上眼没多久,就被人戳醒了。
“你跟我出来。”夏筠迷迷瞪瞪地睁开眼,发现是睡她隔壁的隔壁的一个女孩子,别人都叫她阿灶,看着比夏筠稍大点。
“作甚?”夏筠揉了揉眼睛。
阿灶强行把她拉了出去。
此时夜幕下万籁俱静,所有人都歇息了,阿灶把她带得离通铺稍远一点,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今天吃饭前,是不是偷偷溜出去了?我看见了,你还有匹马!”
夏筠的神色陡然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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