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黎明时刻
威莱萨死了。
死的不能再死了。
礼拜堂被毁了个干净，失去墙壁的支撑，周围的冰川将这处房间彻底掩埋。所幸，泽林与瑟拉娜不需要再找一条新的道路离开，控制大教堂的主教死后，圣骑士格莱伯成功打开了最后一座神圣石祠，位于大教堂的天台上。
“结束了，背叛者对大教堂的污染到此为止了。”望着地上威莱萨的尸体，圣骑士的语言里没有欣喜也没有悲伤，只有一股浓浓的解脱意味。是的，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太久。一个人与一群人战斗了数千年，他已经彻底与世隔绝，当这座山谷只剩下他一名雪精灵的时候，他会做什么呢。
泽林有些担忧的望着圣骑士“对于我给你的提议，有什么想法吗？”
“我会清理掉山谷剩下的背叛者，并努力继续传播奥瑞尔的教义，你的建议不失为一种传教的好方法......”圣骑士看着自己的兄弟，还有礼拜堂被冰川压在下面的背叛者尸体，虽然圣骑士曾在语言丝毫不掩饰对背叛者的厌恶，但此时，他的眼神只有困惑“威莱萨曾经是虔诚的信徒，遵循着奥瑞尔的教义，我们一起守卫大教堂，指引新人探寻奥瑞尔的真理......我曾独自冥思，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抛弃教义，与背叛者同流合污。”
狩魔猎人望着圣骑士。也许之前对背叛者的敌视和对守护信仰传承的职责让格莱伯能在潮湿无人，与世隔绝的地穴坚守数千年之久，可现在，最大的敌人已经死了，当仇恨消散后，为什么一个最亲密最虔诚的兄弟却成为了叛徒，无论如何这种疑问必然会出现在他的心里。格莱伯不是一名狂信徒，否则泽林也不会在与他聊天后告诉他这种类似于赌博的东西。
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圣骑士面前“威莱萨没有背叛，看他的眼睛和牙齿，他被吸血鬼感染控制了。”
“什么？”
“你说过，你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像是忍受着什么痛苦。吸血鬼在阳光下会感到疼痛难耐，这就是为什么他在背叛者们攻入大教堂的时候无动于衷，因为他已经被吸血鬼控制了。”
泽林面色严肃的看着圣骑士“我不知道你的兄弟究竟遭遇过什么，但毫无疑问，吸血鬼改变了他。”
有时候真相不是那么重要。
瑟拉娜站在后面，躲在礼拜堂与天台之间断裂石壁后的阴影看着狩魔猎人的背影。
“这样……我知道了。”圣骑士淡淡的点点头，他像是吁了口气，走回石祠“关于奥瑞尔之弓，这是你应得的。”随着圣骑士的话语，石祠间的石柱上忽然亮起一阵令人感到温暖的阳光，它是那么的明亮，却不会让近在咫尺的狩魔猎人感到刺眼。泽林直视着这团光芒，直到它渐渐散去，露出里面漂浮在半空的弓。
金色的弓，不是刺眼的亮金色，而是温暖的淡色调。精致的雕纹覆盖着弓身，长弓两侧犹如飞翼羽毛的雕饰栩栩如生，好像这张弓真的像是一只正展翅翱翔的猛禽。如此漂亮的武器，的确有资格称之为神灵的武器，冠之以奥瑞尔的名号。
“这弓是奥瑞尔的神器，而你又是净化了奥瑞尔教堂的勇士，我想不出还有谁能比你更有资格得到这把武器。”
圣骑士将一个箭囊交给狩魔猎人，里面有十二支散发着淡淡微光的箭矢。
“圣阳之箭，用奥瑞尔之弓射出，它会产生像爆炸一样的效果，与太阳光一样。”格莱伯对泽林解释着这把武器“这股光会摧毁一切亡灵生物，但就像太阳光一样，它不会对生灵造成伤害。如果你用它对付吸血鬼，它会是利器，但要是对付生灵，它就和普通的箭矢没什么区别。你想要更多的圣阳箭，就带着这种样式的精灵箭来找我，我会为它们施加奥瑞尔的祝福。”
泽林仔细端详着这把真正的神器，握着这把弓，在风声呼啸的山谷内，他感到的不是寒冷，却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像是沐浴在阳光下一样。
“只能用精灵箭，不能用其他箭矢吗？”瑟拉娜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兜帽，她忽然对格莱伯问道“只有十二根，太少了。”
“这是神圣的仪式，女士，我不期望任何人都能理解，但要想得到奥瑞尔的祝福，最好还是按照仪式去做。”
“这已经足够了，瑟拉娜，让我们尽快回去吧，所有人都在等着我们。”泽林不怀疑这把武器会为他们与哈孔的战争带来更多的胜算，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瓦奇哈拉吸血鬼们意识到足以攻克城堡的军队已经在哈芬加尔领集结前，对城堡发起突袭。
“奥瑞尔的圣地随时欢迎你们。”
“祝你好运，格莱伯，希望我们有机会还能见面。”
格莱伯会留在这里，重建大教堂，然后向雪精灵们重新传播。和过去相比，现在他已经夺回了奥瑞尔的圣地，接下来只需要像那些散落在附近的雪精灵们传道布教，让他们从盲目与愚笨苏醒，使他们回忆起，过去的雪精灵曾是多么的明与繁荣。格莱伯是雪精灵最后的火种，但泽林相信，一个可以在孤独与无助的困境坚守上千年的火种，不会逊色于真正的太阳。
当他们穿过石祠，离开水光粼粼的地下洞穴，再次回到哈芬加尔领的地面上时，一股起自幽灵之海冷风包裹了狩魔猎人与吸血鬼。卷起了他们的斗篷下摆，让瑟拉娜不由得拉低兜帽遮挡阳光，同时让漂泊在海面上的木船随着风卷起的海浪摇曳着。
蜡烛的火光摇摆着，和漂泊在水面上的木船一起左右来回摇荡。铁质火盆的火焰渐渐熄灭，舱房内逐渐降低的温度让维吉尼亚从书本抬起头来，她站起身，抚平厚重长袍上压出的皱褶，走到角落里堆放的木柴堆边，捡起两根木柴扔到火盆里。得到新的燃料后，火焰又重新跳跃了起来。
无论何时，天际省糟糕的气温都无法让这位来自赛洛迪尔的学徒适应。这是在木船上，任何火星都可能让这艘船烧起来，但在安全性和舒适性之间考量后，首席法师还是决定带上一个火盆，就算木船着火，她也可以用魔法将船固定住飘到哈芬加尔领的独孤城码头去。
自从停战协议签署，晨星与莫萨尔之间的通道变成了危险的地方，天气晴朗时甚至在晨星城附近的高坡上看到远处帝国军枪矛的反光。但除去这部分道路，其他地区的交通运输终于变得安全了起来，哪怕是经常有盗贼和海寇出没的天际北部沿岸地区。停战后，帝国和风暴斗篷终于有精力去对付那些控制着道路，码头和农场的强盗动手。
木船在海面上绕了个弧形，躲过危险的浮冰。摇晃的船身让这个差不多是第一次站到甲板上的法师险些将今天清晨吃的卷心菜吐出来，但和首席法师相比，同行的几名冬堡教授到显得游刃有余，无论是上了年纪的托尔迪夫教授还是精通毁灭魔法的高精灵法劳达。
“我们可以用闪电来对付那些吸血鬼，如果它们真的和传说一样，闪电术对魔力的抑制效果能让我们取得优势。”
“但吸血鬼可以用相同的办法对付我们，法劳达。”不考虑高精灵的寿命，托尔迪夫教授是冬堡学院最年长的先生，他总是对魔法抱有敬畏，更愿意教授学生们一些防御性和无害的魔法，而非强大但危险的毁灭术。他经常会提出一些让人不悦的警告，但很多时候时间总能证明托尔迪夫是对的“我不认为直接参与到战场上去是件正确的事情，也许我们可以提供一些更安全有效的帮助，用魔法来支援黎明守卫。”
“我不想和你争论魔法种类的优劣，我更在意黎明守卫是否会在夺取城堡后把学院应得的战利品交出来。”
谁也不知道一个隐居了数千年的吸血鬼家族城堡究竟会有什么好东西，强大的魔杖、堆积如山的珍贵炼金材料，还是失传的魔法书籍与炼金配方。冬堡学院不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学院是为所有愿意探寻魔法奥秘的人提供一个研究学习的场所，无论是学徒们还是教授。但可能存在的好东西的确吸引了学院教授们的注意力，虽说拥有教授头衔，但他们仍然是魔法道路上的探索者之一。
不过首席法师没有参与到教授们的争论，她站在船头，迎面而来的寒风让她拉紧了厚重法袍的领口，而冰冷的空气让她翻滚的胃部暂时消停了下来。其实无论有没有黎明守卫许诺的战利品，维吉尼亚还是会坐船到哈芬加尔领去。
于情于理，她都没有理由不去帮忙。当梭莫的阴谋笼罩学院，首席法师萨沃冉死亡，教授们分身乏术的时候，拯救学院的责任就落到了这个平日最优秀的学徒身上，在最困难的时候，他帮她一起度过难关，现在，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维吉尼亚怎么会把脑袋埋在书本里熟视无睹。
一封信，一封夹在首席法师魔法笔记的信。维吉尼亚在风把它展开，又看了一遍。她很高兴狩魔猎人在黎明守卫给学院送出请求信的时候不忘给她单独写一封信，虽然信没有她更想看到的东西。作为一名在外修学的人，维吉尼亚已经开始考虑在天气转暖，航路变得安全些后，坐船返回赛洛迪尔，回去见见父母，把自己的成果告诉家人。
也许，她可以不用像独身来到天际一样，独身一人回到赛洛迪尔。
几名船员正在甲板上跑来跑去，路过首席法师身边时纷纷放慢脚步，好像生怕脚步声过大会给自己带来危险，他们都是当地的诺德人，对于诺德人对魔法的态度，维吉尼亚私下了解到许多传言。成为首席法师后，她就明白为什么上一任首席法师萨沃冉会尽量降低学院在天际的存在感。和有些传言相比，考古研究被当成盗墓反倒不值一提。
船只再次晃动，它开始向左侧转身。站在船首，已经可以遥望到独孤城码头明亮的灯塔。一艘巨大的双层船只从冬堡学院的雇船旁驶过，桅杆上没有任何旗帜，但这艘船的规模不亚于一艘战舰，或者说，这就是一艘战船，甲板上站着的不只是水手，还有一些背着武器的士兵，但士兵身上和这艘船一样，没有佩戴任何表明身份的微章和旗帜。
首席法师望着这艘不明身份的船只，船只上的几名士兵也注意到了这艘学院的船，他们警戒的盯着这艘不到战船一半大小的船只，直到消失在视线范围之外。
“你知道那是什么船吗，托尔迪夫教授？”
在即将靠岸的时候，几名教授也来到了甲板上。维吉尼亚转身对托尔迪夫问道。
“如果我的记忆还好用的话，这艘船是帝国海军的标准战舰。”托尔迪夫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已经老了，在学院教授过许多年后，各种各样不让他放心的学生给他留下了这个略微嘶哑的嗓子“这一定是有位帝国的大人物离开独孤城，或者送其他地方的人来天际。”
维吉尼亚扭过头去，很快就把那艘船的事情抛在脑后。
码头上，黎明守卫赛兰和杜拉克已经在这里等待来自冬堡的援助。
“谢谢你们能来，感谢你的援助，首席法师。”赛兰对维吉尼亚点点头“很抱歉没办法让你们在奔波之后享受美食和温暖的热水澡，伊斯拉恩首领已经和其他人汇合，战友团的人昨天到了，我们恐怕没多少时间准备了。”
“没关系，我们从冬堡到这里来不是为了享受炉火和热水。”维吉尼亚表示理解，如果吸血鬼在哈芬加尔领有足够多的眼线，他们在今天下午就能知道，有一群法师来到了这里，然后与两名黎明守卫见面。
赛兰带着法师们前往吸血鬼城堡对岸的破败码头，法师们则时不时像黎明守卫了解吸血鬼的情况，没人清楚瓦奇哈拉吸血鬼究竟有多么强大的势力，黎明守卫对它们的了解肯定会比这些整天待在学院实验室的法师们多。
“那位自称狩魔猎人的男人也是你们的战士之一？”
“当然，他是个可靠的战友。”
“他现在在哪？”在集结的营地附近，维吉尼亚并没有见到给她写信的人。这里有几名一看就是战友团的强大战士，还有一些追随他们而来，希望能在战斗取得荣耀和名声的其他战士，比如在母马横幅不屈者乌斯盖德，也有穿着工整盔甲，正打磨刀刃的黎明守卫，还有衣着布袍，正围绕在斯丹达尔徽记周围闭目祈祷的斯丹达尔警戒者。但就是没有狩魔猎人。
“哦，他说他要和一位……呃，那个词怎么说，女术士？还是女法师什么的聊一聊，所以暂时离开营地了。”
“女术士？”维吉尼亚挑起眉毛“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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