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章血之回响

在猎人面前，这些村民和鱼人的抵抗完全没有意义。

        猎人们杀死所有他们视线内所能看到的生物，火焰一路从沼泽边缘蔓延到海边的村落，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来杀死所有生物，锯肉刀、锯矛、猎人斧头、伸缩手杖、野兽切割刀、爆炸锤、旋转锯刀，还有许多泽林根本叫不出名字的诡异兵器，猎人们对于猎杀的醉心让他们制作出数不胜数的奇特兵器，只为能更好更快、或者更加赏心悦目的杀死需要被猎杀的目标。

        “这就是你说的答案与秘密吗？西蒙？”

        泽林看着手里的玻璃瓶，里面盛放着一小瓶黯淡的白色血液“你到底在不在听，西蒙？”

        “我一直在听着。”

        弓箭猎人盯着泽林手里的玻璃瓶“这就是秘密的开始，外乡人。这场猎杀就是一切的开始。治愈教会掩盖了这一切，猎人们在此犯下原罪，正是噩梦的开端。你听到钟声了吗？摇铃的声音？不，还不是时候。”

        火焰舔食着腐朽的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半空漂浮的灰烬，难以分辨出这究竟是来自被焚烧的建筑，还是尸体。

        “他们杀死渔村的所有生物，所有生命，村民，无论是已经变成鱼人的村民，还是没有变化的人，他们杀了很多很多，黯淡的苍白之血浸透这片土地，最后……他们杀死一个孩子，一个孤儿。”

        狩魔猎人的手微微一抖，剧毒的药剂滴落到玻璃瓶的苍白之血里，血液开始沸腾，液体表面开始翻滚，仿佛有火焰正在下面加热一样。没过多久，液体渐渐恢复平静，黯淡之血变得淡薄了一些，液体表面上漂浮着一层细小的东西，如果放进来看，它们的模样很像泽林在地下工场见到的白色生物，只不过要小得多。

        “一个孤儿？”

        泽林摇摇头，扔掉手里的采血瓶。

        周围开始晃动起来，一瞬间，他看到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地，只有一些芦苇与杂草稀少的地方，他才能见到那些残留的痕迹，倒塌的房屋，长满青苔和藤蔓的水井，远处杂草丛生的废墟上，他依然可以看到那些长满苔藓的房屋地板的大体轮廓。

        叹了口气，他把手里的白蜂蜜药剂收回到腰间的皮革包里。

        “告诉我，为什么这些猎人会注意到小渔村的情况？小渔村已经在这里很久，自从亚楠建立到现在，为什么就是在这个时候？”

        泽林一边对西蒙问道，一边检查着布包里白蜂蜜药剂的配方材料还剩下多少。

        “有人将小渔村的情况告诉治愈教会，告诉他们，这个小渔村正供奉着一名与拜尔沃金斯地下一样的古神，古神希望能得到自己的孩子，于是小渔村的村民愿意帮助他们的神，你看到那处地下工场里吗？被改造成可以让古神如愿以偿的人类会沿着工场的洞穴通往海滩，来帮助他们的神得到一个神子。”

        西蒙的声音仿佛陷入回忆。

        “他们成功了，这来自海洋的大神——科斯，成功得到自己想要的神子，一个结合大神与人类模样的神子。但是……没人知道为什么，科斯死了，它的尸体和它体内即将诞生的神子被冲上海滩。”

        “你知道的很多。”

        泽林摊开一只手“你肯定见过很多次这个场景了？”

        “比你想象的要多，在这场噩梦开始前我就见到这幅场面了。”西蒙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是我，是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治愈教会。当我第一次陷入梦境，我没有意识到这是梦境，我试图改变这一切，我想要弥补过错，不将这个消息传达给教会。但我错了，古神的梦境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东西，无论我做什么，总会有一个人，作为一个调查员到小渔村去，发现这一切，然后把古神的秘密告诉治愈教会。”

        当泽林问玛利亚，如果这一次不是他，那么会是谁去作为调查员到小渔村去。现在，他终于明白，玛利亚那句总会有人去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试图延续这一切？一个意识到梦境的存在，却试图让梦境继续存在下去的人？”

        “而且是在所有的梦境都存在的人。”西蒙补充道。

        一瞬间，狩魔猎人想到了他。如果说亚楠是个梦境，猎人工坊同样是一处独立出来的梦境，那么恐怕只有那一个人，才符合这个条件。

        “格曼？”

        泽林立刻想到他在猎人工坊，见到的那名坐在轮椅上的猎人。当然，还有那只危险的大脑怪物。

        “有人在保护着这个梦境，不仅是在梦境，甚至是在梦境外。”西蒙靠在一处断裂的石墙上“我曾与艾琳和酋拉交谈过，一定是有一个人，正在现实的亚楠，将那些被血疗传言欺骗到这里的猎人注射血液，我们不知道这个梦境存在的意义，想要弄明白，我们必须找到那个人。”

        “击败他，结束这个梦境。或者……”弓箭猎人顿了顿“按照他所需要的，让这个梦境的目的得到实现，从而让梦境自己终结。”

        “也许我们可以在这里击败格曼？他就在小渔村里。”泽林抽出背后的乌木刃。只需要结束这个梦境，他就可以想办法用白蜂蜜清除幸存者身体内的寄生虫“我们需要在这个梦境里击败他，还是在所有梦境里都做一遍？”

        “这不可能。”

        西蒙抬起手，指向那边正从小渔村方向走出来的猎人。格曼，他还是那幅模样，只不过他的腿脚是完好无损的，他正抱着一团被麻布包裹起来的东西，苍白之血渗透布料一直流到他的身上，沿着猎人风衣的边缘滴落到地上。

        很快，泽林就明白西蒙口的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世界，仿佛静止了，他只能看着格曼怀抱着他的猎物，脸上粘着一些血迹的玛利亚正站在格曼背后，望着师傅猎杀成功的背影，可能是想到猎人们杀死这些所谓造成瘟疫的元凶，女猎人冷若冰霜的脸上，嘴角微微翘起一个温馨的弧度。

        格曼同样在笑着。

        没人能看到他的脸，除了正面朝着他的狩魔猎人。

        那是一张嗜血而又疯狂的笑容。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瞬间。

        猎杀后的猎人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走出已经化为一片废墟、布满尸体与火焰的小渔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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