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一十一章面前的答案

枪声回荡在阴暗的洞窟。

        符的亮光成了地下河道里唯一的光源，还有时不时泛起的火光。

        火枪爆裂的声响在狭长的洞穴回响，炸裂般的声音几乎要将那嘈杂的水声压下去。阿尔德符的亮光反倒成了前面火枪手的瞄准的靶子。泽林压低脑袋，他的耳边尽是风声、水声和枪声。泽林控制着方向，躲避河道内密布的暗礁。

        “去死吧！”

        一声枪响，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三十米，这一枪命了船帆，噗嗤一声在帆布上撕裂出一个裂痕，风声在裂痕呼呼作响。“快点，再快点，你这个混蛋，他要追上来了！这艘船太沉了！”

        他们的船只没有风力的帮助，沉重的雕像堆积在船舱里，让这艘船重心下降，虽然比狩魔猎人的船只操作起来更容易，但相对的，他们的船只更沉，速度更慢。

        “你是傻瓜吗？还是被蒙住了眼睛，需要我来手把手来教给你怎么使用武器？射击他的帆布，这样他就不能追上来了。”正在撑船的士兵的声音沉着到让人心寒，好像自己并不是正在一个巨大的威胁追击下逃命，而是在悠闲的散步，顺便点评一下不远处正在打架的街坊，一切都与他无关。“抓起一个箱子，扔进水里，不，扔掉里面的雕像，让箱子漂浮在水面上来阻挡他。”

        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那名麻子脸士兵似乎意识到自己上错了船。

        然后泽林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他们正在把多余的雕像从船上扔下去，为了躲避礁石和曲折的河道，他们的速度不算快，但泽林在驶过投入雕像的地方时没有任何停顿，他相信自己的目标不会被扔下去，被扔掉的都是些毫无价值的装饰品，而胸前的徽章更是佐证了他的猜测。这让泽林更加确信，拜占庭人还有另外一群人试图抢夺魔法雕塑。当狩魔猎人刚刚夺取码头，要找到雕塑的时候，这群人就像埋伏好了一样忽然冲出来。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人抢夺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的雕塑？或者说，这对他们来说真的是毫无意义的？

        泽林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他能够确定，那就是他一定会把雕塑夺回来。

        一阵弓弦震动的声响，泽林半蹲下身，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头顶上飞过去，咚的一声扎在船板上。

        是一支弩箭。

        狩魔猎人微微眯起眼睛，他盯着两艘船之间正不断缩短的距离。忽然，前面的那艘船忽然转弯，正好露出前面反射着水光的墙壁。河道在这里骤然转向右方。泽林连忙一个跨步迈到左边，抓住转盘猛地打了个满舵，在阿尔德强风的吹动下，这艘快船几乎要整个的倾过来，甲板上的木桶被甩了出去，在岩壁上撞的粉碎。

        “该死的！他还活着！”

        气急败坏的士兵嚎叫着，他开了一枪，岩窟顶部迸发出一片火星。

        泽林不由得摇了摇头，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他几乎已经可以看到远处尽头那一抹难以察觉的亮光，外面已经是清晨，这正是朝阳映起的光芒。

        狩魔猎人感觉到一阵疲惫，持续性的阿尔德法印不比伊格尼法印的火焰之流更节约体力，他深吸了口气，附魔衬衣的温暖好像汇聚在肺，让他又长长的吁出来。得益于附魔，疲惫感得以缓解。他单手维持着阿尔德法印，另一只手摸出手枪。他的手弩在加上转轮以及各种改造后变成了要靠两只手来操作的十字弩，现在手枪弥补了这点缺陷。

        他们之间的距离还不够近，他闭上左眼用右眼瞄准。敌人又开了一枪，这一枪击了水面，溅起的浪花还未落下就被船只碾过。

        “真是糟糕的武器，命率太低。”冷清的评价声又从撑船士兵的口飘出来。

        “你他妈在说什么风凉话！”麻子脸士兵愤怒的吼叫着，他手忙脚乱的给火枪换子。撑船的士兵没有回应，依然自顾自的点评着武器。

        “这种武器的射击精度不如十字弩，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武器，弩箭的操作比火枪容易，精度比火枪高，威慑力也远远超过枪支，但人们总喜欢用这种奇怪却无意义的武器。”

        泽林依然屏气宁声，眼睛紧盯着正前方的目标。

        望着快要追上来的船，麻子脸再次开枪。

        子弹从狩魔猎人的肩膀边飞过去，刺耳的破空声，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奇怪的爆裂声响，就好像有人在身后吹口哨——船帆被打出一个窟窿。他的速度降了下来，但两艘船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到十米，泽林的神色变得凝重，正前方映照进来的朝阳刺痛了他的眼睛。

        狩魔猎人扣动了扳机，点评武器的声音嘎然而止。

        撑船士兵的身体僵住了，麻子脸士兵尖叫一声扔掉武器，双手在身上不停的摸着。

        “我弹了，我弹了！”

        他叫了两声，然后摸索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忽然发觉自己没有受伤，随后，落水的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撑船士兵直挺挺的栽进水里，一团鲜血在水面上扩散开来。

        泽林吹了一下还在冒烟的枪管，把手枪别回腰间。远处又传来一阵落水声，麻子脸士兵跳进水里，手脚并用的朝外面游去。

        狩魔猎人没有在意他，两艘木舟在水流作用下向着洞口飘去，他抓起船板上差点被甩出去的船篙，撑着船靠过去。他感觉自己像是刚刚跑了三千米，但这一切是值得的，敌人几乎扔掉了所有装着雕塑的木箱，但在这个距离上，他可以看到另一艘木舟上还放着最后一个箱子，箱子盖被打开了，像是要被扔出去前被拦下。火红的朝阳下，那座老旧的半身像正安稳的躺在铺满稻草的木箱里，随着船只微微摇晃。

        “我仍在怀疑，为什么会有人使用这种低级的武器。”

        这个声音让狩魔猎人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乌木刃眨眼间的跃然手上，速度之快会让人以为这把剑早就已经被握在手里。

        但有人速度更快。

        一席蔚蓝色袍子的身影已经站在前方的木舟上，他带着兜帽，露出尖锐的下巴，还有那紧绷成一条线的嘴唇。

        “我希望见面不会在这个糟糕的地方，但这是难以改变的。”他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狮鹫徽章在胸前嗡嗡作响。“你好……狩魔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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