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百二十九章伊鲁席尔的月光
伊鲁席尔城仍然残留着过去战斗留下的痕迹。
被飞龙火焰烧焦的建筑时不时出现在他们的视线内，街道上没有尸体，也没有疯狂的活尸，这倒是让泽林稍稍松了口气。葛温德琳正在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控制，但至少还没有失去对眼下这座城市的控制权。以葛温德琳的性格，祂绝对不会允许这座被当做家业的城市被怪物与活尸玷污。
“不死人诅咒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路上，泽林对李奥纳德问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完整的王国吗？或者城市村落？”
伊鲁席尔就在亚诺尔隆德之下，最接近神的城市，优雅的月之贵族的居所。泽林知道当埃尔德里奇闯入这里时，整座城市里的居民几乎都被幽邃教堂来的食人怪物与它的追随者吞噬殆尽，但狩魔猎人没想到的是，如今这座城市依然空空荡荡。地面上没有尸体，也就是说葛温德琳在埃尔德里奇死后，试着收拾残局，祂一定召集到一些人手来清理城市并且拱卫这里，但现在，城市里没有任何人烟的痕迹。要么是那些人已经活尸化或者死了，要么是因为其他任务离开了。
泽林希望是后者，但这一路上的见闻，让一个声音在心里不停的向他说，这情况只可能是前者。
“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完整的组织，至少表面上没有。黑脓在洛斯里克蔓延成灾，那座城市已经死了。伊鲁席尔自从埃尔德里奇入侵后就没有回复过来，至于其他的地方，人们也许还活着，但绝对不再是人了。这世上还活着的，大概只剩下不死人和活尸，或者说，幽魂和活尸。你们两个还是人类，一切正常，真是奇迹。说不定，你们是这世上仅存的两名没有被不死人诅咒感染的人类了。”
“不死人和人类到底有什么区别？两者都是在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死亡，两者都保有理智，甚至有些不死人在外表上和人类也没什么区别。”
“在正常的时候，他们没有区别。”李奥纳德哼了一声。“但在死亡的时候，人类只会躺在地上，接受亲人的哀悼，等待被装入棺椁埋进土里。但不死人死亡的时候，他们会变成疯狂的活尸，攻击附近的活人，而不是乖乖的躺下去，要用剑来帮它们一把才行。你也许能见到某个地方还存在一群不死人组成的聚落，他们可能对你很友善，欢迎你，为你提供容身之地，但你最好尽快离开，因为说不定有一天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聚落里只剩下发狂的活尸。”
“对了，你之前去过几次洛斯里克的废墟？”泽林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天我在幽邃教堂的顶端时，我没有看到洛斯里克的影子，那天天气很好，这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海泽尔说你去洛斯里克的废墟里寻找生活用品，我还会以为城市消失了。”
李奥纳德沉默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你说的没错，洛斯里克消失了。”
“什么意思？”
“就是我说的意思，那座城市消失了，除了城门口和大书库在内的王家庭院部分，其他的地方都消失了，像是被怪物咬了一口，咬去了一半。如果你去的话，你就会知道，洛斯里克已经消失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某一天，幽邃教堂，甚至是卡萨斯，伊鲁席尔都会和洛斯里克一样消失。”
这是泽林从未想到过的事情。他曾抵达过传火祭祀场，站在祭祀场边缘向洛斯里克的断崖外往前，能看到的不是海，也不是山，更不是荒原，而是一片浓厚的云层，他们所在的这片土地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支撑着，漂浮在天空一样。似乎从未有人深究过云层下面究竟是什么，不过有一件事可以肯定，跳下去的人会被摔死。洛斯里克过去在泽林的印象，就像是一片大陆的尽头，现在，尽头塌陷了，堕入了下面的云雾。
“这可真是……过去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没有。”李奥纳德摇头。“过去也从未有过火焰微弱到这种程度的时候。”
泽林低下头，看了看自己靴子下踩着的大理石地面，谁会想过，某一天大地会崩碎塌陷呢？这不由得又让泽林想到了法兰茜丝卡向他转述的话语，这个世界，非常脆弱，某种力量支撑着它，让它不至于被吞噬，但如果，这股力量已经衰弱到了极点。
狩魔猎人抬起头，他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他注意到了什么。
“等等，那是什么？”泽林停下脚步，他微微皱起眉头，向那一座像是塔楼的门口走去。
格奈娅奇怪的望着泽林“你看到了什么？有敌人吗？”
“不……我想不是。”
这座塔楼的高度足以抵达最上方的亚诺尔隆德，但这不是关键，他慢慢走近塔楼的入口，塔楼内部还有一条通道，直通正前方像是座空荡教堂的地方。其他人跟着泽林走进来，就在走近塔楼入口的时候，他们便看到了引起狩魔猎人注意的东西。
海泽尔的脑袋从泽林肩后伸出来，困惑的盯着面前地上的黑色物体。“这是……一个尸体？”
“一名巡礼者的尸体。”李奥纳德走过去，半蹲下身，扶着巡礼者背后如乌龟壳般的装饰，将尸体翻了个身。“我在洛斯里克城外见到过许多巡礼者的尸体，为什么会有巡礼者进入伊鲁席尔？”
“而且还不止一个。”泽林抬起头。巡礼者的尸体倒在走廊内部一扇拱门外，而拱门内，那座空荡荡的厅堂最深处，还躺着一具身穿盔甲的尸体，尸体的脸部被一块黑布遮盖，而在黑布上插着一把短剑。毫无疑问，没人能在被刺穿脑袋后还能活下来。
厅堂里没有其他的装饰，泽林没有在这里找到任何战斗的痕迹，被短剑刺穿脑袋的尸体附近，也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这要么是自愿接受的，要么是被人杀死后带到这里来的。当然，这只是泽林的猜测。这片奇怪的大厅里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为什么会有巡礼者死在这里？它是如何进入伊鲁席尔的？这被杀死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整片大厅里毫无线索，但却透露着某种令人不适的神秘仪式感。
在李奥纳德观察尸体上的盔甲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我猜，这应该是亚斯特拉的安里。”
“安里？”泽林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又看向李奥纳德。“你确定？和希里斯一起干掉幽邃主教们的安里？”
“亚斯特拉早就已经灭亡，我几乎没有见过亚斯特拉的骑士。”李奥纳德点点头。“在我跟踪的时候，我记得安里盔甲的模样。一模一样，你不可能找出第二个。”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龙裔有些紧张的盯着周围。“该死的，这让我想起了勃依西亚的祭坛，我们最好不要去碰这东西。这里的暗月之神会接受这样的祭品吗？”
“据我所知，为暗月之神效忠的骑士有时会将敌人的耳朵切下来当做自己的战功上交，但我还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献祭。”泽林绷紧了脸。“我们在这里猜测没什么意义，我们去见一见这里的主人，就知道了，也许祂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记下了这座偏僻的礼堂，在主干道的尽头，伊鲁席尔大教堂随着他们前进的脚步，像他们展现出它的雄伟壮丽，最终，他们走进了这座高耸建筑的阴影之下。
“好了，放我下来吧，我们到了。”海泽尔轻轻拍着泽林的肩膀。她有些仰慕的望着这座巨大的教堂，高耸的教堂顶尖植入云霄。“我听说过这里，青教会的总部，教宗的居所，有时，亚诺尔隆德的神明会在这里露面，我还是第一次这里，暗月之神会露面吗？我还从未见过神明的真容，你们见过吗？我想我应该走进去……呃，扶着我，麻烦你了。”
李奥纳德没有回答，他低头望着手里罗萨莉亚的灵魂，那灵魂依然泛着令人感到温暖的柔和白光。龙裔则是别过头去，撇了撇嘴，和莫拉见面的经历让她一点都不喜欢再想到什么神灵的事情。
泽林让海泽尔将一条胳膊揽在肩上，让她整个身体靠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你太紧张了，海泽尔。我不太认为，亚诺尔隆德的神明会在待在这座教堂里，这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若对此地颇有微言，又何必于门外唠扰？”
忽然，一个声音从教堂内传来。还没等他们推动，教堂大门自动向内侧两旁打开。一席白衣的丽人身影出现在门板之间渐渐扩大的缝隙后。葛温德琳两手垂在身前，太阳头饰扫过大教堂前的几人，头饰下的嘴角微微勾勒起一个令人和悦的弧度，最后，祂将视线放在泽林身上。
“吾久居于此，而卿何故晚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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