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一章一个母亲的谈判

“这是迫在眉睫的灾难，一场难以抵挡的灾难”

        梅薇女王丝毫没有被法兰茜丝卡的逼问弄乱阵脚。“我不会否认，是的，这正是我的打算。”

        “如果我将这件事透露给其他国王，每个人都会很高兴扶持一个傀儡登上利维亚的王位，然后成为自己的附庸国，并且在某一天，让利维亚的土地并入他们的王座下。”法兰茜丝卡微微眯起眼睛。“不会有人在意我的话的真假，就算是假的，他们也会想办法做成真的。我记得弗登的国王厄维尔在第二次大战的时候投降了南方？嗯，弗尔泰斯特在战后收拾弗登的时候可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

        梅薇轻蔑的笑了一声。

        “别对我虚张声势，法兰茜丝卡，你知道这招对我无效。”她摇了摇头。“每个人都认为布伦纳的奇迹打断了恩希尔的手臂，让南方人被这场失败吓破了胆。但我的王国紧贴在雅鲁迦河，我了解河对岸的一切。皇帝用权力为筹码，向商人协会要来了大笔黄金，但这些黄金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应该出现的地方。没有建设宫殿，没有投资领地，没有补贴农业，也没有用来进口货物。上百万枚金币就这样消失了。谁会认为恩希尔要留着这笔钱给自己买坟墓？需要大笔开销，但却不能暴露出去的，只有两项——间谍和军队。我不知道我还有多少时间，一年，也许是两年？说不定是明天，被黄金激励，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军团会重新跨过雅鲁迦河，向北方发起新的进攻。”

        “而你还有时间促成北方的联盟。”

        “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一个联盟，你相信吗？其他国王们会心甘情愿的听从另一个国王的话语，上一次，北方在帝国的压力下，所有国王都派遣了军队，加入约翰·纳塔利斯的麾下，也许帝国的压力足够大时，北方会团结成一个紧密的实体，但这样，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北方成为一个新的帝国，一个可以和南方分庭抗礼的帝国。但帝国的领导人肯定不会是虚弱的，被数次南北战争蹂躏的利维亚。”

        “所有人都知道，我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是的，他们很不成器，一个想要成为诗人，一个则以古代的骑士为奋斗目标，没有一个愿意成为国王，他们无法继承我的王位，一旦我死后，宫廷里的狼狗们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把他们撕碎，我敢以头衔的荣誉打赌，我死后第二天，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私生子，在廷臣的指挥下抢夺王位，地方男爵们不会想着臣服，他们只会想着为自己弄到更多的土地和利益，然后想办法独立，你知道，如果一个成为国王的人，没能保住自己的王位，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其实……你的两个儿子没你对外宣称的那么废物，对吗？”法兰茜丝卡微微眯起眼睛。“谁都不会在争权夺利的时候，注意两个废物，哪怕他们是王位的继承人。”

        “我知道当年辛特拉发生的事情，辛特兰王室除了希里雅外，全部战死，我不害怕死在黑衣人的剑下，但我不希望我的两个儿子因此而死。”梅薇坚定的说道。“这就是我为什么来找你的原因，我希望能通过商人协会，和帝国皇帝谈判。我的王国扼守着雅鲁迦河上游地区所有的要塞，如果帝国再次进攻，我不会再命令我的士兵去送死，帝国可以毫无阻碍的跨过雅鲁迦河。”

        “你完全可以向其他北境诸王投降，成为附庸国，你儿子的王位和生命都会得到保障。”

        “如果我的王国不是仅仅的挨着帝国，并且有一半的边境线和帝国接壤，我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梅薇摇摇头。“在两年前，我带领游击队深入南方，与帝国战斗，我亲眼见识了帝国军团的实力，我们是一盘散沙，帝国对北方虎视眈眈，而我们却得意于布伦纳的胜利，王国之间仍然征伐不断，科德温还在对亚甸虎视眈眈，亚甸则希望能夺回哈吉要塞。而帝国，一个土地面积是我们两倍的国度，却在聚集所有力量来准备下一次攻击。如果是你，法兰茜丝卡，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她们已经亮出了想法，那么多余的掩饰已经没有必要。谈判就是这样，先是无聊的、沉闷的、毫无进展的试探，然后逐渐抓住对方的想法，当外壳剥离后，确切说，当大家不再考虑表面上的面子后，一切都会进展的很快。精灵深吸了口气，梅薇的要求很简单，她已经是个快四十岁的女王，还在战斗受过伤，恐怕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长时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死后，两个儿子的安全。

        和一个女王交谈很困难，但和一个母亲很简单。

        她伸出手，手指在桌面上比划着，指尖上的魔力在桌面上留下一行行字迹。

        “我无法帮你。”法兰茜丝卡提高声音。

        我可以牵桥搭线。

        “我明白你对你的孩子的担忧，但你的要求超出了我的可接受范围。”

        你必须准备好足够的条件。

        “百花谷不会向任何人低头，亚甸不会，利维亚更不会，哪怕你答应与我结成同盟来对付德马温。”

        我的人会在合适的时候，将会面地点告诉你，我会安排一场秘密会面。

        “那这真是可惜。”梅薇心领神会。“德马温还在考虑对百花谷发动一场惩罚性远征，你会需要一个盟友。”

        “不，我说了，这没得商量，我们不会再低头了。”

        不要相信任何试图帮助你的人，特别是其他女术士。

        精灵写下最后一行字，她停顿了两秒，手掌摊开在桌面上迅速扫过，桌面又重新恢复了正常。

        梅薇点点头。

        “那么，我们没得谈了？”

        “是的。”法兰茜丝卡站起身，她的语气冷淡而傲慢。“很高兴能与你见面，梅薇女王，我要走了，希望你下一次不会用这种好笑的议题来和我谈判。”

        在房屋外的灌木丛后面，泛着微光的水晶球渐渐暗淡下去。凯拉沈吸了口气，做了个手势，水晶球随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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