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十七章死或生

旧维吉玛熊熊燃烧。

        骑士团的士兵开始撤退，他们躲回路障后面，在齐格菲的指挥下，以小队的形式分别撤出战场。

        “人类正在撤退！”

        “大人，他们逃跑了！人类夹着尾巴逃走了！”

        “我们赢了！”

        精灵和矮人们发出欢呼声，但却在火焰焚烧木头的细微爆裂声显得那么难以察觉，仿佛已然与燃烧声融为一体。亚伊望着正在撤退的骑士团，他对身后挥了下手。

        “斥候，跟上去，人类很狡猾，他们可能故意撤退，吸引我们追击，然后等我们离开阵地后埋伏我们。”他冷静的说道。“其他人，留下三支突击队，安排这里的族人们乘船撤离，剩下的人，准备跟我前进，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逃回维吉玛后，寻求援军！”

        无论战斗结果如何，松鼠党的数量并不多，他们难以持续与人类冲突，但这场战斗不仅让他们解救出旧维吉玛的族人，还得到了囤积在堤坝上的大批补给物资。当然，这一切需要时间才能运走，这里地下可没什么曾为精灵古城的下水道。亚伊选择用仅有的船只首先运送伤员和被关押的族人，而将物资堆放在岸边。这很危险，因为一旦骑士团撤退重整，并且得到新的支援后，他们很可能守不住防线。

        得到那么多伤员和新补充的血液，但却没能得到物资补给。

        无法突破封锁，他们会饿死在沼泽林地。更别说，在骑士团的敌对下，他们也无法派遣更多的人手去收集食物。

        “留下一个小队，清扫战场，其他人，跟我来！”

        他知道骑士团并非被他们击溃，这根本不可能。但他需要的是时间，足够的时间。如果可以，趁着骑士团撤离后，在他们背后狠狠的捅上一刀，让他们再也无法对森林发起攻击，是最好的结果。

        听到命令的士兵迅速行动，保护伤员，抬走尸体，搜索战场，寻找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任何可以与私枭走私者做交易的物什。被松鼠党们救出来的精灵和矮人们害怕的望着燃烧着的旧城，他们的眼混杂着欣喜与担忧。他们被抓捕，被从自己的家拖出来，关押在这片几乎被彻底废弃的城区里，人类看守着大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他们得不到粮食、衣不裹身，不断有人在破败的茅草屋死去，但却从未有人告诉过他们，他们做错了什么。

        仅仅因为天生是精灵，是矮人？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逃出这巨大的监狱，但同样的，他们再也无法在泰莫利亚立足，甚至都无法在北方其他国家立足。过去人生所经历的，所得到的一切都将成为过眼烟云，他们孑然一身，百花谷，或者松鼠党，将是他们未来唯一的出路。

        他们得到了自由，然后失去了一切。

        “不要失去希望，同族们，我们还活着，我们的双手还能劳动，我们的头脑仍然清晰，我们可以重新创建属于我们的辉煌！”

        托鲁薇尔呼喊着，她站在所有人面前，让每个被拯救出的囚徒都可以看到她，看到她的脸，看到她的眼睛。“但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类夺走属于我们的一切！我们将会复仇，不是用刀剑，不是用鲜血，我们将用改变的生活证明，我们艾恩·希迪依然是最高贵的上古种族，我们将用我们的辉煌证明，这些仍然在泥潭挣扎的人类，他们对我们的妒忌与仇视有多么低贱和不堪！是时候了，让我们走出属于我们的第一步！”

        精灵们一个个的汇聚过来，扬起头听着托鲁薇尔为他们讲述的一切，关于可以通过努力来过上富足生活的地方，可以找到一份更体面的工作的地方，以及不会在有歧视目光的地方。

        在肮脏混乱的非人类区居住太久，以至于他们都快忘记了，体面的生活距离他们究竟有多远。

        燃烧的茅草屋只剩下漆黑的框架，坍塌的房顶砸入火场，溅起大片火星。空气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腾空而起的黑烟几乎遮蔽了天空。

        但人们已经不再在意这些失去的。

        也许这曾经是他们的住所，但现在，这不过是一座座倒塌的监牢，他们真正失去的，只有蔑视的眼光和套在身上的无形枷锁。

        亚伊没有听托鲁薇尔振奋人心的演讲，他那冰冷的眼神盯着不远处的维吉玛城。他知道，言语永远无法取代武器，激励永远不如到手的黄金。

        “大人！”斥候跑回来了。返回的速度之快令亚伊的眼闪过一丝惊讶。

        “我们，我们。”斥候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我们没能跟上骑士团。”

        “他们发现你们了？！”

        “不，骑士团没有停下，他们已经快要返回维吉玛了。”斥候不停的摇头。“但我们没能穿过堤坝，有人挡住了我们！”

        “骑士团留下的士兵？”

        “不。”斥候深吸了几口气，他站直身体。“是一名狩魔猎人！”

        当骑士团返回维吉玛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为他们打开大门，因为卫兵要么死了，要么逃走了。齐格菲最后还是选择撞开城门，还好，堤坝城门并不如陆路相连的马里波门那样坚固，只需几次，挡在后面的障碍便被撞开了。

        但他们撞开大门的声音不仅吸引了正在城门口附近大快朵颐的奇奇魔，同样还有其他正在关注着旧维吉玛方向的人。

        站在城镇卫兵高塔上的教授推了下鼻梁上的镜框。

        “骑士团……狩魔猎人，这就你找来的军队？”他嗤笑了一声。“不过是一群来送死的炮灰。”

        在高塔下，一个巨大的身影正缓缓移动着。

        “奇奇魔女王，向堤坝城门口前进。”教授张开手，黑皮革手套的手心，放着一枚泛着血红荧光的水晶碎片。“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军队吧！”

        “哦？什么才是真正的军队呢？我很好奇。”

        忽然，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入教授的耳朵。教授猛地合上手，将水晶碎片紧紧的握在手心。

        “谁？！”

        他猛地转向身后卫兵塔的楼梯口，但那里并没有人影。

        “我听说过你，你是教授，那么，我希望可以向你请教一些问题。”

        这时，教授才意识到，声音不是来自于下方，而是来自于上方。

        他转回头，一名较为衰老的男人依然站在他的面前。雷吉斯拉了拉胯间包的带子，像是要找出笔和纸来做记录。

        “比如说，对于生与死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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