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一百三十七章错误与责任
希尔瓦娜斯直到晚上才离开。
“招待好我们的客人。”玛利亚站起身，重新整理好身上的围巾、手套和皮袖。
泽林的目光跟着玛利亚移动：“你要去哪？”
“避免芙莉德用镰刀帮你剃胡须。”玛利亚甩下这样一句话，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泽林苦笑着的叹了口气。
吉安娜拍了拍佳莉娅的肩膀，走到躺椅旁，弯下腰拾起掉落在椅腿旁的洛丹伦王冠。铁王冠间镶嵌着一枚暗淡的蓝宝石。她轻轻的拍掉上面的尘土：“你是认真的吗？”
泽林以为她是在询问佳莉娅。
“泽林？”
“嗯？”
“你是认真的吗？”她再次重复了一遍：“安置被遗忘者？这是一项……难以想象，要同时迁移那么多，就算当年洛萨大人率领暴风城的难民躲避兽人追击，船队也只是运送了几千人。如今的被遗忘者有数万人，你不可能说服所有人都愿意离开家园。”
“我不打算说服所有人，吉安娜。”泽林摇头：“我只是，给出几个可能的选项。人们应该有的选，选择自己未来的生活，而不是被强制绑在一辆战车上，航行到世界尽头。你可能不知道，我很讨厌这种，没得选的感觉。我过去就没任何选择。我的未来、职业和所能做的，早就已经被注定，直到某个人向当地教团推荐我，去做另一件事，才给了我一次机会，否则，我根本不可能坐在这里，也不可能和你谈论这些。或许她当时有其他的私心，或许只是无意之举，但有些人一点简单的想法，就可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吉安娜走到佳莉娅身边，将王冠还给她，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洛丹伦的王女点点头，站起身，摸着有些发红的眼睛，绕过泽林走出房间。
她对希尔瓦娜斯的好意被像垃圾一样抛在地上，还狠狠的踏了两脚。
吉安娜坐到泽林对面的沙发里。另一个沙发让李敏弄到到处都是饼干碎屑，踩的皱皱巴巴的。
“你很了解选择吗？”吉安娜一丝不苟的坐直身体：“没有人比你更懂选择？”
“我不是这个意思。”泽林摇头：“一点个人感想而已。你看起来很困惑，吉安娜，有什么心事吗？是因为萨莱茵？”
“不，萨莱茵的工作报告你随时都可以看。”吉安娜抬起手指，指了一下静静的躺在桌面上的报告书。泽林并不想看：“我听玛利亚夫人说，你已经一百一十岁了吗？”
“差不多，相差不会超过五年。”泽林耸耸肩：“你也知道，时间久了，就不是那么容易记清楚自己的生日到底是哪一天。”
吉安娜微微一笑，她轻笑着叹息一声：“曾经我在塞拉摩，遇到一位活过百岁的女人。我到现在也只经历了四十次冬幕节，后面加一个零然后翻倍才能抵得上他的年龄，或者乘以三才能超过你。寿命如此漫长的感觉如何？”
泽林迟疑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也好，也不好。其实，这是好或者不好，完全取决于你的生活如何。寿命长短，和你的人生相比其实没什么意义。刚才玛利亚提到了瑟拉娜，她是个好女孩，亡灵、吸血生物，寿命无穷无尽，但在棺材里躺了上千年，实际上和普通的年轻人类没什么区别。”
“她曾帮我解答过一些疑惑。”吉安娜像是在谈论一名老朋友。天已经黑了，外面只剩下明月与星光，几颗魔法灯悬浮在墙壁上，散发出柔和的微光。吉安娜的双眼就像是打磨过的蓝宝石般明亮：“可最后，她也没有告诉我答案。你经历的世界和见过的事情，要比我多得多。或许，你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什么答案？”
“在几年前，我还是个刚刚毕业的法师时，导师派遣我去调查一场瘟疫的起因。我的导师叫安东尼达斯，是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长者，他怀疑这场瘟疫并非自然起源，后来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吉安娜低下头，露出一抹苦笑，扎成长辫的头发垂到身前：“于是，我被派遣到安多哈尔，调查当地受灾最严重的地区。在那里，我遇到我的合作者，我的前男友。他叫阿尔萨斯.米奈希尔。”
泽林望着吉安娜，但记忆不由得飘到当年的卡拉赞。他遇到克罗米时，青铜龙向他讲述过的故事。
“前？”
“唉，我们在19年的冬幕节分手了。”吉安娜看起来很失落，这段记忆一直纠缠着她：“我们在斯坦索姆的旅店共同度过一晚后，他告诉我，他还没准备好承担起丈夫和父亲的责任。我尊重他的想法，于是和平分手。不过我想，到后来我们一定能复合，共同合作调查瘟疫，或许是一次机会。结果，我们随着线索，调查到斯坦索姆时，发现混有瘟疫的粮食，早已被运送到这座有数万人口的城市，并发放下去。阿尔萨斯决定，他要屠城，避免城市内的数万居民变成丧尸，把瘟疫扩散到更多地方。他的圣骑士导师乌瑟尔反对，并且决定带领圣骑士们离开，而我……”
“你也离开了。”
吉安娜抬起左手，痛苦的捂着半边脸颊：“我本可以帮助他，如果，如果我当时留下来，或许他不会堕落，或许亡灵天灾也不会像后来那样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或许……很多人都不会死……”
世上有许多或许、也许或者可能。
但那只是可能。
“其实我也有一个问题，吉安娜。我的一个朋友被骗了，但他以为自己没有被骗，于是他找到我，希望我可以拿出一笔钱来帮助他。我告诉他：‘不要相信这个骗子，你的钱会血本无归’。可他认为我只是个吝啬鬼，结果，等他交出积蓄后，证明他被骗了，钱财血本无归。你认为，这件事怪谁，吉安娜？是我？还是我的朋友，或者是骗子？”
吉安娜重重的叹了口气。
“我也曾想过，但……我没办法说服自己能够置身事外。”她摇了摇头：“毕竟，如果那时候我能留下来，说不定，说不定可以在诺森德阻止他堕落。”
“嗯……我不知道这能否告诉你。如果当年你留在斯坦索姆，我可以告诉你结果。”泽林顿了顿：“阿尔萨斯不会堕落，堕落的人会是你。其实，巫妖王的目标一直都是你。”
吉安娜愣住了，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消息。
“是的，巫妖王曾经是兽人的萨满，他希望寻找一名施法者的躯体作为容器。如果你与阿尔萨斯一起前往诺森德，恐惧魔王会引诱你去拔出霜之哀伤。到时候，你会成为巫妖女王，而阿尔萨斯会成为你的首席死亡骑士。”这对泽林而言没什么感触，毕竟他不是艾泽拉斯的居民，对十多年前恐怖的亡灵天灾没有直接感受：“最后，你会指挥亡灵大军席卷整个世界，占领艾泽拉斯。一名天才会成为最强大的巫妖王，而阿尔萨斯的力量远远不如你。”
“……”吉安娜沉默了一会，露出苦涩的笑：“我明白你是安慰我，谢谢你，泽林。我会试着不是那么难受的。除了萨莱茵之外，还有一个消息。肯瑞托议会有人怀疑，壁炉谷外的爆炸与你有关。所以，他们希望你能到紫罗兰城堡做客，是卡德加告诉我，让我来邀请你，你说呢？你准备如何答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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