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两百六十九章荣誉与现实

第二天，泽林送马西莫斯一家离开鲍克兰。

        他们雇佣了三辆马车，与一支等待前往南方的大型商队汇合。这支商队有许多商人和旅行者，也有雇佣兵护卫。这在南方很常见，人们结伴出行，避开荒野的匪帮。

        泽林记下了乔恩的名字，准备几天后把这件事告诉法兰茜丝卡，询问她能否为乔恩写一封推荐信。当然，是否要用这封推荐信，取决于马西莫斯。

        最后，泽林还赠与了马西莫斯一笔路费。

        这毕竟是一座庄园，他无偿将庄园赠送给泽林，只带上了方便放在箱子里的家具、食物和对于骑士而言最重要的盔甲、武器与勋章，还有每时每刻都要带在身边的家徽，两名老仆人跟在他们的主人身边，与他们一起前往南方。

        虽说，他曾经救过马西莫斯全家的性命，但狩魔猎人依然不能心安理得的得到这份昂贵的赠礼。

        瑟拉娜一直留在庄园里，陶森特的阳光很强烈，日照充足，适合种植葡萄，但对于吸血鬼而言可无疑是个糟糕的地方。

        当年，她的家选址在独孤城以北，正是因为那个地方很少有晴天，大部分时间被风雪覆盖。

        等到泽林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从骑士广场返回的阿尔托莉雅。

        在听说城内有一座专门为骑士们修建的广场后，阿尔托莉雅兴致勃勃的骑马赶往，希望能见到正直高贵的骑士。

        昨天晚上，她去了一趟比武场，然后吃了闭门羹。

        因为比武场夜晚不营业。

        她在那里等了一会，才意识到这个营业是指什么。

        “你不会相信的。”阿尔托莉雅喘息着，声音微微颤抖：“你们不会相信，我接下来要说的，我在骑士广场所看到的。出于对骑士的尊重，我不应当这样说，可我不能对双眼所目睹的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怎么了？”

        泽林握着一个锤子，正在往一个支架上敲钉子。在一旁，还摆放着他从鲍克兰回来时，顺手在市场购买的帆布。

        瑟拉娜站在旁边，单手掐着腰，戴着兜帽，看着泽林把支架撑起来。

        “能再往左边一点吗？”瑟拉娜说：“我不想直接面对着庄园大门。”

        “当然没问题。”泽林低头，看着支架间的距离：“一切听你的，我的大小姐……你在骑士广场看到什么了？”

        泽林准备帮瑟拉娜弄一个大号的遮阳伞，或者一个摆放在庭院里的帆布盖，可以帮助她遮挡太阳，同时能在院子里到处走走，而不是整天待在房屋里。就算是吸血鬼，也不会拒绝美景和自然风。

        “我看到米尔顿，米尔顿·德·佩拉克佩兰，就是那位公牛骑士，正跟其他的游侠骑士排队恭候女公爵的总管，就在骑士广场，领取这个月的月薪，并根据他们所做出的冒险与英勇表现，判断是否应当得到更多奖赏！他们的队伍排的有上百米长，戴着各种各样的纹章盾牌，令他们的家徽蒙羞！”

        “我不明白。”泽林放下手的小锤，走到帆布包旁，展开帆布：“这有什么好蒙羞的？就算是游侠骑士，也有饿肚子的时候，对吧？毕竟他们还是凡人。”

        “游侠骑上行侠仗义，除恶扶弱，是为了个人的高贵，是为了正义，是为了荣耀与尊贵的女士，而非为了赏金！”

        “但如果饿的走不动路，谁还能去行侠仗义呢？”

        泽林展开帆布，披上支架。

        呼的一声，庭院里多出了一片阴影区域。

        瑟拉娜满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后弯下腰，搬起自己看好的躺椅，搬进帆布下面，然后是个人的圆形小茶桌，还有喝血液用的高脚杯。

        她瞥了一眼泽林，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我要等晚上回来之后再给你血，瑟拉娜。”泽林说：“首先，我要先去拜访本地的一位退休骑士。”

        和瑟拉娜在一起，让泽林感觉比和其他人共同生活更累。

        其他人可能只是会让他在身体上有些劳累。可失血带来的疲惫感，绝不是简单的休息一晚，伸几个懒腰就能恢复。

        “我不渴。”瑟拉娜低声说。她顿了顿：“一小时后能回来吗？”

        “如果顺利的话……不好说。”泽林耸耸肩：“我会尽早回来的，就麻烦你看好这座庄园。”

        “可他们完全不缺少食物、饮水或舒适宽敞的卧室。”阿尔托莉雅不满的说：“我看到他们排队领取月薪，就像是等待军饷的士兵。可他们是骑士，怎么能不用更高的道德品质要求自己呢？我看到他们在领取月薪后，在酒馆里大快朵颐，甚至去购置奢侈品……”

        “什么奢侈品？”

        “葡萄酒！”她严肃的说：“他们购买大量的葡萄酒！”

        泽林沉默了几秒。

        确实，对于不列颠而言，大量香醇美味的葡萄酒显然是不可想象的。但在狩魔猎人的城堡里，没有多少人喜欢喝葡萄酒。伊妮德喜欢味道更淡的果酒，格奈娅和阿尔泰娅则喜欢啤酒。库存里也基本上没有存放过葡萄酒。所以，在这位骑士来到城堡的几天内，主食基本上是啤酒和面包。

        可能，在她的印象里，葡萄酒的确是不常见的奢侈品。

        “你喜欢喝葡萄酒吗？”

        “我几乎不怎么喝酒，这太奢侈了。这需要消耗很多粮食，如果将酿酒的粮食用于储存，可以在严寒漫长的冬天，帮助更多民众活下来。”阿尔托莉雅摇头：“作为一名骑士，我应当谦逊，不追求任何奢侈享受，而是将毕生的精力，用于传递美德，伸张正义与保护无辜善良的平民之。这里的骑士，他们互相争斗，不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荣誉，而是为了得到围观者的……门票钱？他们的谦卑在什么地方？”

        “实际上，陶森特的骑士不需要遵守谦卑。他们需要遵守的美德是荣誉、智慧、慷慨、英勇与怜悯。”泽林耸耸肩，他对阿尔托莉雅招手：“我们出发吧，是时候去拜访这位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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