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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章


不知不觉已是快过秋,这南方的天气不比北方的寒冷,单单风大了些,人们只要裹着厚点的棉袄便可出行。

        今儿个天气不错,温柔的阳光洒在行人的身上,让人感觉甚是舒服。

        从傅府里先走出来的是李梨,他穿着灰色夹袄的长袍;随后便是傅雅和厉棠,傅雅穿着与李梨同料的深蓝色长袍,而厉棠侧是一身白色的棉袄长袍,因为体质纤弱的关系他穿的最为厚实的。

        虽然身上穿着厚重的衣衫,掩盖了傅雅和李梨挺拔的身形,但俩人还是街上最出众的,他们一起出府迎来许多人的注目。而厉棠身材着实不如他们,骨骼纤细似姑娘家,为此还被前面两人取笑过呢,可时间一长,看久了便不觉有何不同,因此才停止笑话他。

        一路上李梨脚步飞快直奔庙里,傅雅和厉棠知道李梨急着想见师傅,便随他去,他们则边聊边慢慢的走着。

        李梨进庙瞧见易云风独自坐在石凳上脸上露着浅笑,不知在想些什么。在不经意转眼间看到自己的徒儿,便招呼他道:“梨儿。”

        “师傅,徒儿今日来是想问师傅何时启程,得知时日后好让徒儿向自家公子告个假,前来送行。”李梨一脸急切的道,他一路奔向庙里的目的就是为问这个。

        “初十,还有五日便要离开了。”易云风目光柔和的看着李梨,心中有些不舍道。

        “这么早,徒儿知道了。”李梨听闻嘴里喃喃道,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梨儿,为师早晚要与你分别的。”易云风看出他的不舍,语气变的温柔似水。

        看了李梨半晌,易云风伸手摸了他的头发认真的道:“师傅知道你是个为人谨慎的乖孩子,但该叮嘱的还是叮嘱。一人在外凡事都要小心些,大户人家不简单,但你只不参与其中便会没事,闲暇时武术的基本功不可断,这东西可保命不可拉下,知道吗?”

        “是,徒儿谨遵师命。这些年来徒儿的目的是以学业为重,所以牢记娘和师傅教的教导在傅府里生活,一直到现在都相安无事。”李梨也认真的回复道。

        易云风满意的点点头,心里无不欣慰,看来毕家重振家门的重任交给他,未尝不是一件妥当的事。

        这时,李梨想起上次向师傅提及的事,便认真的询问道:“师傅考虑的怎么样?给我娘的信可写好了?”

        易云风听闻始料未及,他原以为这小子只是说说而已,因此自己并未当真,可没想到他今日一脸认真的来询问,看来他是真心想这么做,是同情他吗?哎!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易云风都感到无比开心,但高兴过后有些事情还是要向他解说一番的。

        他看着李梨一脸认真的等待自己回复,便温柔一笑道:“你这小子真特别,你就不怕世俗的眼光吗?但为师极为欣赏你这一点,光从此件事情上为师觉得,这世间没有谁有你这气量,也没有谁能与你相提并论的。”

        见李梨没发声,他便有心想推心置腹的对李梨说道:“梨儿啊,既然你能抛开一切,为师傅的心情着想,那师傅也要真心真意的对你说一番这世间的理。想来你也知道为师这一生最重视的就是保护你娘,当然现在又加了一个你。为能顾全你们,我什么都可以去做,如今为顾全你娘,因此为师不能写什么信件给你娘。一来你娘不傻,看到此信她怎么可能不去联想,若被她知道其中一二,那她怎么能安心过日子;二来女人的名节很重要,她是为师一生的挚爱,自然不能留有把柄让她日后落入别人的口舌之中。再说此番回京前途不明,你也要向为师保证,不能在你娘面前透露半字,明白吗?”

        李梨这时才真正体会到师傅对娘的一片真心,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人像师傅对娘这样深情似海痴心无悔的人了,在沙场面对敌人他是骁勇战将,在面对自己所爱人时他为她想尽一切,宁愿自己受折磨也要护她一生周全,这才是条顶天立地的真汉子,打心眼里让人佩服。

        看到李梨肃然起敬的神情,他顿时明白自己的一番解说他听懂了,可为什么心里是一片凄苦呢?

        面对再次分离,易云风这次只在心里单方面的向她告别。哎,世道就是这样看似能顺理成章的,到头来偏给你来个当头一棒,哎,能怪谁!

        易云风满心凄苦又无比真心的祈祷:琴儿啊,若此行我将离去,便枯守奈河桥边,等你同我牵手共进轮回,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一晃三天已过,与师傅的分别在即。

        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厉棠也要提早回家,这让傅雅李梨他们有些不舍,便私底下想和他商量是否能拖些日子再走。

        正好趁着对弈中,傅雅先问道:“真要走了,我吹笛还没学会呢,你这做先生的怎能说走就走?”

        “我哥哥要急着回去办事,自是带我一同走。”厉棠喝了口茶润润喉又道:“说到这乐器,就算我待到天荒地老你也学不会,我看倒不如放弃算了。”

        傅雅听他这一说便知道自己没辙,便瞪他一眼:“你这没心没肺的,趁早走得了。”

        厉棠看他这般狠狠的瞪着自己,不由的笑道:“傅三公子别这么幼稚,所谓天下无不散宴席,散了还可以再聚啊,山水都有相逢日,何况是人呢。”

        “厉公子说是对,但这段时间我们相处甚欢,现在你说走就走,那我家公子难免有些不舍,再说你明日就走,今天才来告之,这也太匆促了些,也没给我们留个准备,不瞪你才怪。”李梨说话的口气也有些幽怨,想想这老天想干嘛,先是师傅要走,现在再来了厉公子,存心不让他好过。

        李梨的一番话让厉棠顿生谦意,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安抚道:“哎,哥哥也是前天才得到通知的,若他走那岂有我这弟弟还赖着不走之理,知会你们的时间是晚了些,但我也是一刻都没耽搁的便和你们说了,再说我出府的时日也算是很长了,再不回去便是对不起惦记我的爹娘了。”

        两人听闻无法反驳,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叹气。

        把厉公子送上车后,李梨突然被他叫住:“李梨,希望下次相见不会太久,我会在厉府等你来的。”

        李梨对他突然说的这番话不太明白,只当是分别时的话语而已,但也并没多做研究,在目送他的马车离去后才折进府里。

        隔日,李梨一人冲往庙里,此次是为师傅送行,傅雅很知趣的不跟随。

        他这一路上走的急,并未发现还有人跟着。而那人跟的也不高明,要不是李梨想着心事便早已发现,因此便让那人一路跟着他进了庙宇,刚要随他进往后园时,被一小僧拦了下:

        “阿弥陀佛,施主,请在前门敬香,后园乃是佛门禁地,请勿打扰。”

        “什么禁地,刚刚那人不就进去了。”那人有些气闷的道。

        小僧也不和他争吵,只是礼貌的挡着不让进,那人无奈,便闷闷的走出了庙门。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站在城外的凉亭里,易云风留住了李梨的脚步话别道:“梨儿啊,就送到这里吧,你且回吧。”

        “师傅,一路上多加小心些,到京城别忘给徒儿写封平安信。”李梨的话语里透着浓浓的关切与不舍。

        “为师会的。自己小心些,武功不能废啊,知道吗。”易云风再三叮嘱着他。

        “恩,徒儿会谨遵师傅的教导。”

        “师傅走了。”

        “师傅,珍重。”

        望着师傅离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离开。

        从大路回傅府太远,抬头望了下这天色,李梨决定走偏僻的小径,这是条捷径,比大路近很多,只是小路上人烟稀少,若是普通人定是不会选择走这里,可李梨不怕,此时他见四下无人,便施展轻功飞也般的前进着。

        刚到一半便迎面碰到一位熟人,李梨为之一怔,他并不觉得眼前这人会这么巧的和他偶遇在这条小路上,但不管怎样礼数还是要有的,便对那人行礼道:“二公子,好。”

        这来人正是傅家二公子傅慈,也就是跟了李梨一路的人。

        此时二公子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只见他挑着眉问道:“怎么不在府里侍候你家公子,一人跑来这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回二公子,今日小的送一位亲戚出城,这事已与三公子告过假。”李梨如实的答复,心里不由的想到他有何用意。

        二公子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梨,这次瞧着却比上次看到的还要惊艳,心中直赞道:好个唇红齿白的玉面小生啊,怪不得傅雅会对他另眼相看,就凭这张脸说他们真没什么他才不信。

        因为他心中对傅雅有着恨意,同时对自己的身世有着强烈的自卑感,所以只要和傅雅联系的上的事他总是会往偏里想。

        况且傅雅生的太完美,是正主儿生的不说,还聪明乖巧懂事,府内上下都十分重视他,傅家所有的荣耀与光环都集中在他身上,若是这样那为何还要将他生下来?难道他生来就是让傅雅踩在脚底下的吗?在二公子心里颇有‘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

        同时他也在怒斥着老天的不公平,为什么老天要这么不公平?他也是很努力很刻苦,为什么要他一直活在傅雅的阴影下,越想越气,越气就越会急火攻心,像走火入魔般要找傅雅的短处。

        傅慈现在就是这状况,小小年纪心思就重压力太大,再加上天生自卑感作祟,长此以往就在心上落下了一块病,而且是怎么也摆脱不了的一块心病。

        他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也不想去深究,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就是要扳倒傅雅,因此他只要逮着机会就想让傅雅难受,只要他难受那么自己就会很开心。

        但他完全没有想到其实傅雅根本不会受伤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脑海里编出来的,而他这样费尽心思只会让自己受伤害。

        他跟着李梨的路上就在想,想到那天告状不成后,还被母亲数落了一通,不由的恨上加恨,心中已打好算盘,这次要反将他一军!

        心中已有主意后,又由于二公子不信他与傅雅没那勾当,此刻他突然伸手把李梨拉入怀中,飞快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口气轻佻的道:“你的滋味真不错,怎么样?要不要来我怀抱啊?”

        李梨被他这番羞辱后,只是抬起双眼看着他,狭长的凤眼中含着一丝怜悯道:“二公子,今日若你是来此特地羞辱小的来以达到让你开心的目的,那小的定会从你所愿,只但愿二公子就此作罢,别再自找麻烦。”

        傅慈听闻勃然大怒,一把推开他道:“凭你也敢来说我,谁给你的权利,别忘了你只是傅雅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李梨明白这傅慈心思太重,自己肯定说不通他的,便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道:“何必要对别人虚伪的赞美如此看重?何必要为几句孩子般的争吵而耿耿于怀?今日还为此来轻贱自己,值得吗?”

        李梨的话字字如剑,狠狠的刺入二公子的心,只见他恼羞成怒道:“你大胆。”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落在了李梨脸上,听不得一点儿真话傅慈下手过重,把李梨的半边脸打得彤红,片刻便有些微微起肿。

        李梨忍着痛,注视着他的双眼,透过他燃着怒火的双目,看出了他由于自卑伪装自己的一面,心里着实可怜他,这一掌他受了。

        和一个被自己自卑刺伤的人有什么好计较的,李梨轻叹了口气道:“二公子,小的不敢,只望二公子不要再自轻自贱,妄废三夫人对公子的栽培。”

        傅慈被李梨的一番说词气的失去理智,他猛的向李梨发动进功,往他身上拳打脚踢起来,也没什么章法只是像个发疯的孩子般以打人来发泄,边打还边道:“来啊,来打啊!我要教训教训你这个狗东西。”

        李梨无奈之下,有意的随着他接近的拳头和脚劲左右避开,边避边很配合的道:“二公子,别打了,小的不敢了。再说你打了我一身伤回去被我家公子看到问起,要小的如何回复?”

        这番一示弱才让傅慈收手,并狠狠的瞪了李梨一眼道:“算你厉害,但你也告不到我,拳头都被你避开了有什么证据去告我,哼,我们走着瞧。”说完便转身离去。

        李梨对着他的背影摇了下头,等他离开好一会儿后才重重的舒了口气,心中想着他这次计划失败,肯定还会另做打算。

        算了吧,先看着他还有什么计谋吧……。

        顶着半边红肿的脸走在回府的小径上,斜阳照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修长,李梨真正的智慧就像这抹影子般,已经超越了他的实际年龄,懂得观棋不语才是真正的智者。

        晚间,傅雅知道李梨刚经历和师傅的分别心里不好过,做为他的朋友也应该问候下吧。

        想着便来到书房,看见李梨正写着字,忙伸首一瞧道:“给扇子提字啊,让我瞧瞧是何妙句。”

        午梦初回,卷帘尽放春愁去;

        昼长无侣,自对黄鹂语;

        絮影苹香,春在无人处;

        移舟去,未成新句,一砚梨花雨。

        傅雅看完放下,好奇问道:“你在写你师傅的心境,还是你自己的?”

        李梨也不回他,只是收起扇子,认真的看起书来。

        相处这么久下来傅雅会不知道他的脾气,便也不打扰他,径自择了本书到另一端入坐,从李梨身边取笔时,发现他白皙的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光,便仔细的打量起来,问道:“咦,这半边是怎么了,跟个猴子屁股似的,你回来时遇劫匪啦?”

        “公子,由你这么诅咒的吗?若我真遇难了谁伺候你呀。”李梨没好气的翻了下白眼,白天之事终究不能对他说,便随口胡诌道:“回来时走的急没仔细看路,一头撞树上了,还好只撞了半边,不然李梨现在便是猪头了。”

        傅雅听闻先是一愣,尔后笑爬在桌子上道:“哎哟,这真真是笑死我了,原来你也有迷糊的时候,这走路都会撞着,太好笑了。”

        李梨斜眼看了下笑的有些夸张的傅雅,就这么相信了啊,公子也太好骗了吧,随后一想就让他笑吧,事已至此,横竖不能让傅雅知道,不然又会生出什么了不得的事来。

        但经他这么一弄手上的书是看不下去了。

        傅雅终于笑完,抬头看李梨已经走到窗前,背影里添了一份落寞,估计他又在想他师傅,便道:“我常被人家说性子沉稳,但自知不及你的成熟,今日你这一撞倒是有些孩子样来。”

        李梨听闻只侧身回他一个绝美的笑容,便又望向窗外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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