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六章
皇宫中传来消息要宴请金榜上前三甲的才子们,朝庭中文武百官都将纷纷赴宴,这一消息传出可了不得,全天下的百姓都纷纷羡慕不已,同时也感叹自己的无能。
李梨正在屋时收拾东西,除了随身衣衫外无非是一些书籍之类的,他边整理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便抚起琴来,曲调随着他的心事从指尖中流出,断断续续另听的人都察觉问题。
“梨儿,过几日宫中将摆宴邀请你们这些才子,这是桩高兴的事儿,为师却感觉你另有心事呢。”易云风听着这调调眉心微皱,跑来问道。
“师傅…”
李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易云风更加不解,看来他心中有什么大事,于是循循善诱道:“是在担心家中的父母吗?”
经易云风这么关怀的一问,李梨不由的把心一横豁出去的样子,只见他双膝突然在师傅面前一屈,“扑通”一声就这样跪在易云风面前沉默着。
易云风见他如此这般心中一吓忙扶他起身,可不管怎么拉他偏不起,易云风没折只能弯下腰问道:“为师看你这样着实心疼,究竟有什么大事?”
李梨还是不言语,易云风不禁急了叫道:“梨儿!”
“师傅,徒儿对不起您,徒儿有一桩大事瞒了您很久,可自从徒儿住进这别苑后常常被此事困扰,今日徒儿实在没法再瞒下去,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易云风认真听他这番话,聪明如他当然猜出这大事关联到谁,他闭了闭眼声音颤抖的问道:“你娘她怎么了?”
“仙逝了。”李梨再也受不住内心的艰熬,失声痛哭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易云风强忍着巨大的痛苦问道。
“在徒儿离开家乡去晋江县的那一年。”李梨头都不敢抬,害怕看见师傅眼中的痛苦和对自己的愤怒。
果然,易云风失去理智的吼道:“你尽然瞒了我这么多年!”
面对无法控制的易云风,李梨只能任由他发泄,若打他一顿能消除师傅心中的痛苦绝无二话。
“你!”此时的易云风已经完全没有理智,他举手刚想甩他一巴掌,突然李梨抬起头,琴儿的脸和李梨的脸重叠在一起凄苦的看着他,瞬间他清醒过来,眼中蓄着泪水痛苦万分的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就算为师将你打一顿,你娘也回不来”。
“师傅,徒儿对不起您。”李梨见易云风步伐不稳忙上前扶着。
“滚开!”
被咆哮声吓住,李梨不敢再上前,只能担心的看着他因悲痛而微颤的身影离去,突然“卟通”一声高大的身影就这么豪无预警的倒下。李梨忙边跑边大声叫唤道:“来人啊,将军晕倒了。”
不一会儿管家下人都纷纷赶来,见李梨已经扛着将军飞奔回屋,边跑边吩咐道:“传太医来,快!”
“是。”管家领命,忙派小厮奔去太医院。
将军府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子,下人们也奇怪着呢,怎么身体强健的将军会无缘无故的晕倒,他们不禁小声议论起来,此时管家出来看见他们三五成群便喝斥道:“乱嚼什么舌根,还不快干活儿去!”
“是。”众人忙纷纷散开该干嘛的干嘛去。
而老管家心中无不祈祷着:易家好不容易重振威风,千万不要再节外生枝啊,愿老将军在天之灵保祐少主平平安安。
将军卧室内,太医看过后对李梨说道:“公子,将军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请公子放心。”
“太医,那需要开方子抓药吗?”李梨听闻放下心问道。
太医对他摇摇头道:“若公子实在放心不下,那老臣开帖补药吧。”说完便开了个方子给李梨。
李梨接收放入袖口把太医送至大门口方回屋。
坐在师傅床榻前回想起往事的点点滴滴心中一叹,他知道母亲与师傅都深爱着彼此,甚至爱屋及乌的爱护着他。李梨虽然没有经历过感情,却也明白这份真挚纯洁的爱情世间少有,倘若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将会有什么反应?想起远在晋江县的厉棠不禁摇了摇头,看来他并不是一个感情至上的人啊!
师徒两人,一个躺在床上,另一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易云风已清醒,看了眼一旁发呆的李梨,回想起之前他们的谈话悲痛万分,不禁哽咽道:“梨儿啊,带为师去看看你娘吧。”
“师傅,我娘并未入土。”李梨听见他的声音忙回过神来说道。
“什么!”易云风一脸震惊
“师傅,父亲与徒儿商量过,考虑到您与我娘情投意合相爱至深却因家变不得已才分开,虽嫁给我爹,但心中想的始终是师傅,所以我爹把我娘火化了,留下个骨灰坛子,本来我爹想亲自送给来的,但那时您正在边疆打仗,徒儿怕您听到会有不测便私自拦了下来,直到今日才得以告之,请师傅责罚徒儿吧。”李梨叹了口说道。
易云风静静的听完便明白李大在当时做下这个决定有多么的不容易,也明李梨为了他的安危费了多大的劲儿,才在他面前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想到这里他不由的一阵感动,虽然不是亲生的却有着父子间的情谊,还有什么好怨的,真舍得怨他吗?!
沉默片刻后,易云风无比沧桑的道:“梨儿,把你娘接来吧,也该回家了。”
“是”
从知道这件事起他仿佛经常梦见琴儿,在梦中他们并肩弹琴奏乐似乎回到了从前,快梦醒时能真切的看到她眼中露着担忧对他直摇头,他隐隐明白她的意思,她是在担心自己还有梨儿,一想到梨儿的前程他在梦中做了保证,将穷尽一生为梨儿保驾护航直到看他走上人生的颠峰才罢休。
梦醒时才发现自己的枕巾上已泪痕满布,与心爱之人从此天人永隔岂能不伤心欲绝。哎!都放任自己悲痛几天了,是该整顿心情重新开始,也不枉自己对她立下的誓言。
多日后易云风再次站在李梨的面前,发现与之前洒脱的他判若两人,因为他身上多了一份沧桑,从前神采奕奕的眼神也添了一层忧郁。
“明天将要赴宴期间会有一些官员上前搭讪来笼络你,你可要小心行事,初次踏入官场最好谨言慎行,若站错队伍那将是个大麻烦。”易云风提醒他道。
“徒儿明白,师傅会一同前去?”李梨从他脸色上实在难以看出他的心情,便问道。
“那当然,我儿的庆功宴当义父的怎能不出。”易云风给他一个肯定的眼神道。
两人笑笑又随便聊了几句,易云风便有意的问道:“梨儿,你娘她…”顿了一下又道:“她何时回来?”
李梨见师傅依然难过便温柔的说道:“徒儿已写信给厉公子代为转达,想必我爹此时应该在路上了吧。”
易云风听闻一阵激动忙回道:“那有劳他了。”
李梨回他一个宽心的笑容便不再言语。
次日,李梨和易云风穿上正式官袍驱车前往宫中,宫殿内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有些官员们早早到来相互嘘寒问暖,顺便借此机会探听些消息,反倒是宴会的主人翁之一的状元郎被晾在一旁。反观李梨本人倒并不介意,与傅雅两人在角落里聊的甚是愉快。
“刚看到易将军,怎么觉得与往日不太相同了呢。”傅雅说出心中所想来。
“他已知道我娘仙逝的事,不免心情有些低落。”李梨也并不隐瞒的回道。
“那…”
傅雅满脸担心的看着他,反而李梨对他微微一笑道:“我并没告诉他其中的原委。”
“这…怕是不妥吧”傅雅回的很小声,他的内心是非常复杂的,既想赎罪又想担心傅家会遭报复,并且也没想到李梨会替傅家隐瞒。
几年的兄弟不是当假的,他的这些小心思李梨当然知道,他双手负在身后一脸高深莫测的道:“不告诉是为我师傅好,我不想让师傅再受心被刀戳的感觉,那会要了他的命的。”
看着傅雅负罪的神情他深深叹了口气道:“也不想让你难堪,毕竟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在官场上师傅他还是会帮到你的,所以我娘的事我自己会解决。”
“到时我会亲手奉上傅敬,绝不手软!”傅雅认真的说道。
李梨对他发誓般的话语只是微微一笑,只要傅敬的命吗?那也太便宜他了!
正巧此时新晋探花走至他们跟前自我介绍道:“在下探花刘茂前来拜见二位大人。”
见有人来打招呼他们脸上忙堆上礼貌笑容回礼道:“在下李梨,因老天眷顾有幸得此状元之名,实不敢当。”
“在下傅雅,新晋榜眼,幸会。”
“二位,幸会。”刘茂对他们行了个礼,又道:“想必两位明日将入职翰林院,恭喜恭喜。”
“刘进士不也入职翰林院吗”傅雅客套的问道。
“皇上封了在下一个县官,明日将启程上任。”刘茂颇为得意的道。
听闻李梨和傅雅两人对视一眼,忙道贺:“恭喜恭喜。”
“同喜啊,两位日后有机会来杭州游玩,在下定会奉陪。”
“好说好说。”
三人客套了一会儿那刘茂便离开。
“原来并不是所以的三甲都入职翰林院。”傅雅恍然大悟的说道。
“恩。”李梨也是刚知,出于好奇他问道:“若皇上当时让你选择,你是做地方上的县官呢,还是入职翰林院?”
“那当然是地方县官啊。”傅雅脱口而出,然后又解释道:“翰林院只是个修撰文史的地方,虽然官级比较高但并无实权,若想升官级并非那么容易。县官则不同,实权在握不算,若运气好办了什么大案还能平步青云连升几级,所以还是当县官好。”
“你说的固然都对,但翰林院在皇家后院,这里是中央集权制的地方,若你们拜个德高望重的先生,由先生推荐给皇上重用也并非不可。”李梨仔细想了想后说道。
“言之有理,但上哪儿找这么个先生呢?”
就在他俩聊着的时候,大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李梨和傅雅见状忙收口,和其他官员们一样站在座位前低首弯腰屈膝恭敬的等皇上降临。
“皇上驾到。”
随着公公的嗓音落下,皇上已移步到大殿中央,百官齐声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免礼。”
礼毕,百官纷纷入座,李梨抬首见皇上一旁站着太子殿下忙用眼神与之行礼,而太子殿下则轻微的点了下头便不再看他。
“众爱卿,今日是为宴请新进三甲,因此大家都不必拘礼,随意便是。”皇上发言道。
“赐宴”皇上说完,公公高声道。
话落刚落美酒佳肴还没有端上,门外便响起一阵高亢的声音:“且慢,本王来迟一步。”
百官早已熟悉这个声音都纷纷的朝大殿门口看去,果然义王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殿内,不过可不是他一个人,旁边还站着永安王,只见他俩步伐矫健的走到大殿中央对皇上行礼道:“王兄,臣弟来迟,请王兄恕罪。”
“无妨。”皇上摆摆手说道,然后吩咐道:“赐座。”
两位王爷入座美酒佳肴一一上齐,义王举杯先贺道:“为新晋三甲举杯,祝愿他们不负重望早日报效朝庭,干杯!”
三甲们听闻和百官们纷纷起身干第一杯后入座。
此时永安王起身说道:“此次宴席意义重大,为将门出状元干杯!”
百官中大部分都不知状元郎的出处,只知道来自晋江县厉府,经永安王如此一说众人虽心中疑惑,却也纷纷起身为此干第二杯。
永安王语毕便自顾自的入座,义王在一旁暗自得意,因为这永安王便是他硬拉上一起来的。在义王得知皇上将宴请三甲时,便有意的告诉他这状元郎的出处。永安王本就从武之人,听闻将门出文状元兴奋难挡,爽快答应前来赴宴,目的是想看看这状元郎的模样。
永安王看到李梨真人后立刻嫌弃起来,什么将门之后明明就是一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白面小生,但来都来了总要说一句吧,于是便有了上面说的贺语。
皇上看出了百官的疑惑,便出面解释道:“永安王所言甚是,状元郎是辅国大将军易云风的义子,姑且算是将门之后。”
此话一出,某些人脸露精光开始打起小算盘来,而暗中挑事的义王则悠闲的喝着杯中美酒,端看事态度发展。
就在百官纷纷看向易云风时,他便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行礼道:“谢皇上为小犬证明身份。”
随后对众人说道:“小犬虽入职翰林院但年少气盛,有何不当之处还望众位大臣们多多关照,下官在此感激不尽,先干为敬!”
“将军言重了。”百官纷纷回道,同时也干了一杯。
随后大家都随意的喝着美酒吃着佳肴,席间也有不少人来易云风和李梨面前道贺并说了些客套的话,这其中也不乏有心之人为笼络李梨而做着试探性的接触。
这一幕幕都没逃过义王的慧眼,他并未上前与李梨叙旧,端坐在那里嘴角上扬笑容若有若无,他就是要把易云风和李梨推到浪尖,以便察看众人的反应。他们可能不会把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放在心上,但他身后有易云风撑腰那就另当别论。
而一旁的永安王来到易云风身边,眉头紧皱问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啦?”
“怎么,羡慕我啊,你不也是儿子女儿一大堆啊。”易云风已习惯他的做风,慢悠悠的回道。
“别打叉,快说什么时候认的?”永安王觉得白做表兄弟一场,做为兄长他什么都不知道,有些不悦的道。
“生气啦。”面对这王爷的怒气,易云风可不当回事,依旧慢条斯理的道。
“哼!”
好像真生气了,易云风无奈叹了口气道:“你看他像谁。”
“不感兴趣,白面小生有什么可看的。”永安王瓢都不瓢李梨一眼。
对永安王他不能卖关子,于是挑明道:“他是琴儿的儿子。”话出见王爷双眼瞪的像铜铃一般,无比震惊的望着他。易云风看出他误会了在他出口问前便小声解说了一番。
“哦,原来如此啊。”永安王这下朝李梨投去了注视的目光,良久才收回叹道:“造化弄人啊,那你有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无非在官场上帮他一把。”易云风还是有所保留的,并非全盘脱出。
“恩,看在毕老将军的份上算我一个。”永安王爽快的道。
“呵呵,你长年在安西都护府上,能帮上什么?”易云风不是嘲笑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这个你别管,说不定今后他得靠我呢。”永安王瞥了他一眼说道。朝中人心叵测且伴君如伴虎,今后的事还真说不准。
两人说话间易云风眼尖的看到义王朝他们走来,他忙郑重的说道:“此事不可对外言传,嘴巴给我封死了,知道吗”
“我办事你放心,你我之事何时让第三人知道了。”永安王也看见了忙小声的回复,说完便举杯走向李梨,来个与义王擦肩而过。
义王笑眯眯的走到易云风面前道:“易将军果然好眼力啊,得此义子乃人生大幸,本王好生羡慕。”
“义王过讲,只是小犬承蒙老天眷顾罢了。”易云风语气里很明显不想再多聊,脸露疲倦之色的看着他。
“若有空欢迎带他来本王府上坐坐,不打扰了。”义王十分知趣的退去。
聊了也差不多,散席前公公清清喉咙,百官们都纷纷回座等待皇上发言。
“众爱卿,朕设此宴席一是为新进三甲庆功,未曾想到他们年少有为,才华横溢,这一届的三甲朕都十分欣赏并以他们作为天下才俊的代表,望我朝年年人才备出;二是为激励他们为我朝效力,为天下百姓安居乐业而效力。”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干完第三杯。
宴席散尽后,易云风领着李梨坐上马车,刚坐上便看见永安王来到他们面前,说道:“我会抽空去你府上坐坐的。”
易云风点点便带着李梨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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