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簪子？”宋逐昭将信将疑，一旁的宫人附和：“五殿下所言，确有其事。”
宫中不少内侍都见过县主戴这只簪子。
俗气的金花芙蓉簪，和县主华贵的穿搭全然不配，看起来十分突兀。
宫人们私底下还曾笑话过。
可县主就爱这只簪子。
宫人出主意道：“世间女子少有不爱珠宝首饰的。”
宋逐昭思忖片刻，似乎确实如此。
他挑了挑眉，宫人会意，即刻奉上一纸卷轴，上面写满各种由价值连城的珠宝碧玉打造的饰品。
宋逐昭边看边询问：“五弟也来帮孤参详参详，县主会喜欢哪些样式？”
宋逐寻依旧答不上来。
宫人继续出主意：“京中匠人罗九钗打造的饰品，匠心独具，深受贵人们追捧。”
“那不行。”宋逐昭摇头，“那名匠人设计的首饰胜在造型别致，所用朱玉品质皆为下乘。原价不过才三五百两，怎配得上县主。”
“要送，就得送价值连城的上品朱玉。”
宫人诺诺称是，陪着主子在名册上挑选。
宋逐寻在一旁呆站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是不是……也该送程月璃什么东西。
最后宋逐昭选定了一套黄金镶嵌宝石的头饰，是前朝某女帝所用之物，大有来头。
宫人即刻去往宫中宝库寻找。
宋逐昭一抬头，见宋逐寻还在，一脸歉意道：“今日多亏五弟。”
“皇兄何须客气，我并未帮上什么忙。”
宋逐寻告辞离去，路上一直深忖：皇兄送县主如此贵重的礼物，他要送些什么，才能不落人后？
柳絮飞飘，梨花落雪，满城春色。
程月璃拿着剑走入院子，刚挽剑花做了个起手式，就被侍女打断。
“东宫派人来送东西？”她心中疑惑，“请他们进来。”
宋逐昭无缘无故送她东西做什么？
秋心更是好奇：“东宫会送什么？”
程月璃摇头：“等下看看不就知道了。”
东宫太监跟着侍女走入西院，朝栖霞县主谄媚问安，随后接过身后小太监手上捧着的檀木黑盘，揭开红绸，放到她面前：“县主帮殿下抵御刺客，又助他捉拿主谋，殿下备此薄礼以示感谢，还望县主笑纳。”
“这翡翠玲珑金玉冠，曾是前朝女皇所用之物。”
秋心被如此贵重的珍品惊得“啊”了一声，瞬即捂嘴。
程月璃细细欣赏了几眼，婉言谢绝：“我身为镇西大将军之女，护卫储君本就是职责所在。”
“烦请公公回去告诉殿下，无功不受禄。”
她吩咐秋心：“给几位公公上茶，公公跑这一趟辛苦，不妨在府里小坐片刻。”
太监急忙推却：“岂敢岂敢。只是这礼……县主若是不收，咱回去没法和殿下交代……”
“什么礼？”
随着一声朗音，宋逐烽的身影乍然出现在院门口。
他又不差人通报，高视阔步走入程月璃的院子。
一众人急忙埋首行礼，朝晋王请安。
宋逐烽认得东宫的太监，见他手上端着的东西，双眸微缩，转念间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
“皇兄命你送来的？”
太监点头称是。
皇兄给程月璃送礼，宋逐烽心中霎时生出一丝莫名其妙的不悦——即便清楚兄长送人礼物只是为了收买人心。
听到程月璃推拒，又即刻喜笑颜开。
“县主说了不收，给皇兄退回去。”
太监踌躇：“可是，殿下那边小人难以交代……”
“本王的话不喜欢说第二次。”
晋王威势逼人，太监不敢再说，匆忙朝他和县主告退，拿着原封未动的玲珑金玉冠讪讪离去。
东宫的人走了是桩好事，可惜晋王还在，丝毫没有要离去的意思。
程月璃双眸微瞪，抿着嘴以眼神询问：你来做什么。你怎么还不走。
宋逐烽忍不住勾嘴一笑：“你想做什么，练武？本王陪你。”
“或者本王陪你出去逛逛。今日春光明媚，清风正好，适合出游踏青。”
程月璃：“我打算一个人安静看会书。”
“那也行。你看什么书，再拿一册给本王。本王在旁边同你一起看。”
程月璃：“……”
她才不想和宋逐烽待在一起。
晋王气势太盛，一入院，院中所有侍女都低眉垂眸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就连树上的鸟鸣莺啼都没了。
她假意咳嗽了几声：“我忽然觉得身体有所不适，想回房歇息。晋王殿下请自便。”
说完头也不回走入自己房间。
威震天下的晋王又被凶悍蛮横的栖霞县主甩了脸，却不怒反笑。
他吩咐侍女：“去拿一本你们县主的书来。”
随后当真在程月璃房外的长廊上坐下，安安静静看了一日的书。
——让程月璃被迫把自己在房里关了一天。
直到晚膳时，晋王离去，憋在屋中的程月璃终于才能开窗，出门，透气。
秋心心怀忐忑。她们这帮侍女在外站着，端茶倒水伺候晋王一天，仿佛他也成了西院的主人。
若晋王时常来此，往后她们怎么办？
可惜这不是自家小姐能解决的问题。
兵权在握的大衍战神，无论他想待在哪，无人敢开口赶他走。
晋王的事不敢提，毕竟问了也没用。
她只能问：“小姐，东宫送来的东西，为什么不收啊？”
前朝女王用过的翡翠玲珑金玉冠，多么贵重的东西。
程月璃哼笑：“这礼是能随便乱收的吗？”
宋逐昭的东西烫手的很。
她有封号，无官职，本该是个闲人。大衍原本就少有女子参与朝堂之事。
可这帮人需要用到她的时候，毫不怜香惜玉，将她视做下属，把人当牲口使唤。
她一旦收了这礼，往后就成了东宫手下，谁猜的到宋逐昭会安排她做些什么。
她没有远大志向，无心参与朝堂，还是关起门来不问世事，悠闲过自己的日子最好。
内侍回到东宫，向太子复命。
“不收？”这结果令宋逐昭颇感意外。
“当时晋王也在，咱不敢再多说……”
“和四弟无关。她不收，只能证明这礼物没送到心坎上，打动不了她。”宋逐昭放下手中写了一半的文章，吩咐宫人再次抱来卷轴，他要重新挑选。
栖霞县主从小任性刁蛮，气性急躁，没有哪个高门子弟愿意和她相交。
唯一相熟的只有宋逐寻。
可惜宋逐寻一点派不上用场。
宋逐烽又从名册上挑了几个，吩咐宫人：“去宝库将这几样都找出来备着。明天先送一件，若还是拒收，一件一件的换。”
第二日，内侍换了一件金凤栖梧步摇，也大有来头的前朝某皇后之物。
程月璃仍旧细细欣赏了几眼，然后推却。
“请公公回去禀告殿下，臣女跪谢殿下隆恩，只是无功不受禄，还望殿下别再费这个心。”
东宫内侍再一次讪讪离去。
程月璃无奈叹气。
太子仁厚礼贤，效仿先贤三顾茅庐的事迹她曾经有过耳闻。
后来和宋逐昭打交道，最初觉得他行事不着调，还以为这些都是空穴来风的流言。
如今知他城府深，为了让她死心塌地为他效力，恐怕会想尽办法找来她无法拒绝的大礼。
可她想了想，自己应当没有拒绝不了的礼物。
只是东宫天天派人来，着实有些烦人。
干脆明天开始“卧床不起，静心养病”，任何外人都不见好了。
正打算安排秋心吩咐下去，宋逐烽又来了。
他今日并非独自进院，身后还跟了个亲卫，手上捧着一个长条形的大盒子。
这又是做什么？
宋逐烽笑容染着几分痞气，又隐隐透着强势的威仪：“这个送你。”
程月璃无语。怎么最近时兴送礼？
亲卫上前，将盒子呈到程月璃面前。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柄精致优雅，寒光流转的长剑。
“宝剑赠英雄，也赠佳人。”宋逐烽介绍，“古剑莫邪。”
他又勾嘴一笑：“干将在本王这里。”
干将莫邪是有名的雌雄双剑，有一段凄美动人的爱情传奇流传于世。
虽不知眼前这把，究竟是千年前的真品，还是后人仿造，但寒气逼人的锋芒，一见便知，这是一柄吹毛断发，削铁如泥的绝世宝剑。
更重要的，宋逐烽将这对夫妻剑的雌剑莫邪送予她，自己留着雄剑干将，听起来十分暧昧。
程月璃忍不住斜了他一眼，拒绝地果断：“晋王殿下的好意，臣女心领。还是那句话，无功不受禄，臣女消受不起。”
宋逐烽恍若未闻：“本王还收藏有承影和湛卢，可有兴趣？本王一并送你。”
“臣女已有祖传宝剑凤鸣，不宜再换别的剑。”
“既然是岐国公府传来下的，”宋逐烽听过这把剑的名字，“那本王也不勉强。”
“你还喜欢什么？珠宝首饰？字画古玩？要不，”他嘴角勾出几分轻浮的笑，语气却认真到不容抗拒，“陪你家宋四公子逛街，我们慢慢挑选。”
程月璃实在不明白，宋逐烽究竟是无聊到何种境地，天□□她院里跑。
京城的世家子弟，秘密都被他套光，他不再同他们喝酒？
他别是以为，将军府里也有不可告人之秘，想深入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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