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开张
第二日,巳时
舍茶茶楼唤衿寐雅间,林挽卿与徐北柠签了协议,她把协议拿给了乔卑道:“你先收着,等左赋回来你们商议行事。”
“是。”乔卑接过林挽卿递来的纸张,他道:“昨日晚间左大哥给清歌姐姐的信递上来了,因太晚就没有送到清歌姐姐你那里去。”
“是吗快些拿来我瞧瞧这家伙给我写了什么。”林挽卿笑道。
乔卑这话是故意说给徐北柠听的,他要让徐北柠看到林挽卿与左赋的情谊,让徐北柠知难而退,他回道:“我随身带着的”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了林挽卿。
乔卑余光一直看着徐北柠,没想到徐北柠只淡笑着喝茶,并无什么多余的动作和情绪。
林挽卿也不在意徐北柠是否还在场,只打开信看了起来,看完一笑把信重新装好递给了乔卑道:“替我放着,我明日给他回信就是。”
徐北柠放下茶杯,他淡笑道:“事已谈完,清歌姑娘的茶在下也喝了,倾淮楼还有些事需要在下赶回去处理,改日闲时再与姑娘相会。”说着起身向林挽卿行礼告辞。
“我送柒爷。”乔卑道,他还怕徐北柠不走呢。
“柒爷既忙,那我就不留柒爷了。”林挽卿也起身还礼。
出了雅间走了几步快要下楼时乔卑挡住徐北柠道:“我有话要与柒爷讲。”说着打开了另一个雅间门。
徐北柠一笑,打开手里雅扇开始扇着进了雅间,乔卑紧随其后进了雅间关了门。
“请柒爷离我们清歌主子远些。”乔卑冷冷开口道,一点不似在林挽卿面前那么恭敬。
“凭什么”徐北柠勾唇淡笑着,慵懒而优雅地扇着雅扇。
“你是天下第一青楼的主子,你要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有,而她不适合你。”乔卑回答。
“适不适合不是你说了算的。”
徐北柠收起了雅扇脸上的淡笑消散换上了肆意邪魅的嚣张,他道:“我想要的就是我的,哪管他合不合适。”
乔卑死皱起眉头,他只觉得这位柒爷难缠,他道:“清歌姐也不会喜欢你的,我知道她要的是你给不了。”
乔卑想,一个青楼的营主那能给林挽卿最至净最至纯的爱,只些左赋才能办到了罢。
“这只看她怎么做,而不是你怎么说。”
徐北柠走了,走之前留下了这句话。
……
午时末刻
张君阅在舍茶名叫枕梦阁雅间见到了林挽卿,他没有想到林挽卿如此年轻和好颜色。
枕梦阁里均是用的温月色帐幔装饰,人一进来就仿若在梦中一般。
张君阅进来在看到林挽卿坐到茶案旁熟练的泡着香茶时看呆了一瞬,他见林挽卿身穿了一套绾色的广袖扶摇裙,头发挽了一个朝云沉香髻并配了两支翠蓝色坠珠的金钗插着,随泡茶的动作他看到了林挽卿嫩白手腕上带了一对缠枝云纹的赤金手镯,脸上的颜色自不必说了,他心只道今日到了仙境见了仙人。
“张先生请坐。”林挽卿把泡好的茶到了她对面的位置。
旁边的武栖给张君阅介绍道:“这是百胜客栈和百问书社的主子清歌姑娘。”
张君阅了然,对着林挽卿行了一个礼,林挽卿笑了笑让张君阅坐。武栖与乔卑退了出去只留林挽卿与张君阅在雅间。
“张先生对今年秋闱有何看法”林挽卿先开了口,却没有问百问书社之事。
“皇上还是新帝,秋试命题大与社稷改革有关。”张君阅也不忸怩作态,林挽卿问了他也答了。
“先生果真明见。”林挽卿轻笑一声,她找张君阅是因为前世张君阅在秋闱中拔了头筹,又在春闱殿试中得了新帝青睐。
张君阅面色微红,他也不过才二十四五的年纪,为考举至今还未成婚,如今被一个自己一见便生好感的女子一夸自然有些羞余。
“我请人去邀先生来我一个书社掌事,听说先生拒绝了先生是怕商行之事会影响先生应试”林挽卿喝了一口茶问道。
“清歌姑娘说笑,书社之事不算商行,不影响在下应试一事,相反在下很在意百问书社之事,看了书社起草文稿心想必要见背后之主,故才有清歌姑娘这一问。”张君阅有些急忙解释之意。
林挽卿看着张君阅,她浅笑道:“如今见着了,先生又作何说”
“清歌姑娘当是开明至致的女子,在下十分愿意在清歌姑娘手下做事。”
他不是随便就投诚了,从一开始书社起稿,到让他对的那个对子,再到今日见到本人气势及谈论的这些事的态度,他觉得面的女子能给他带来一种莫名的吸引力,当然也不排除他喜欢面前女子那张脸和女子那股独有的气质。
“那先生就准备去罢,十六日吉时开张,先生或要什么只与武伯和乔卑说就是了,我不常在。”
林挽卿本想起身走了,但想到说要带素茶与翠屏见见张君阅的就又一笑道:“我有两个丫头,平日里有消息是递给她们,先生可要一见”
“自然。”张君阅施了一礼。
林挽卿让人叫了素茶与翠屏来,张君阅与他们见了礼,翠屏小眼珠子乱转,她悄悄问林挽卿道:“他就是主子说那个有趣的人”
张君阅离得近自然听到了,面上又是一红,林挽卿看得清楚浅笑着重新倒了一杯茶给了张君阅,看到那双玉手递过来的香茶张君阅有些手忙的接过茶喝了。
翠屏见他如此便“噗嗤”一声笑了,林挽卿冷看她了一眼,翠屏连忙向张君然赔罪。
“我在书社不远有一个小宅,是方便管理书社之事,先生等会与乔卑去瞧瞧,顺便叫人搬了先生的一应物什进去。”
张君阅面色微囧,他父母早亡,他为考举早已变卖了祖产如今还租住在一个小门户里。
那日武栖上门邀他主理书社之事,他因抬着要应试之由不想理的,但看了起社草稿他就十分动心了,听武栖说是他们主子看了他卖的一本诗集才来邀他的,今日见了林挽卿他才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之感,平日里的傲气早不知道去哪了。
“先生也不必推辞,这院子算是我租给先生的,每月便从先生月酬里扣除些就行了,若是先生在秋试中得了头筹那宅子便算送先生的恭贺之礼。”林挽卿笑了笑让素茶扶她起身便要离开,她知道这些文人最看重尊严,所以说了这番话。
张君阅跟着乔卑去瞧了书社位置和宅子,乔卑把他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像是料定了这结果一般。
张君阅知道,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今日见的那个女子安排的,他有心打听有关这个神秘女子的一些信息却得到了乔卑的一句:“先生自不必管,清歌姑娘是一位贵人,她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
张君阅只得作罢,他期待再见这个神秘女子。
……
六月十六日
离吉时还有一个多时辰,林挽卿才到醉呤楼乔卑就迎上来了笑道:“清歌姐,今日来了许多祝贺开业的人,重要的人我都安排到了三楼芩罄阁雅间,其余的我安排到了一楼大厅,清歌姐都要去见见么?”
“平日里这些事都是你们在主张,三楼的人我去见见就算了,其他的我就不去见了,你带着两个新铺的掌柜去一一见过就是,待吉时咱们一起去揭匾。”
林挽卿做了安排便往乔卑说的雅间去,又转头问了一句:“倾淮楼的柒爷来了么”
乔卑回道:“来了,还带了贺礼,我已经收了,我把他们安排在三楼的莘芊阁雅间了。”他又掏出两个个礼单递给了林挽卿。
林挽卿接过看了,叹了一口气道:“这些东西好生收着,作为书社镇柜之宝,另一份送到凌饰阁去给武伯处理。”
“是”乔卑应下,他也觉得不可思议,徐北柠送林挽卿的开业贺礼是几本举国难找的孤本,其价值可比林挽卿的铺子还大,但人家就是送了,还没有一丝心疼的表情。
另一份礼单是花喻阡送的,乔卑并不认识花喻阡,只当他是徐北柠同业的朋友,但是送的礼也不轻,竟是颗颗璀璨的明珠,其价值也不菲。
林挽卿先去见了徐北柠,徐北柠与花喻阡在一起,两人一人白衣一人红衣十分扎眼。
徐北柠今日穿一件月白纱圆领长袍,衣袍中间用了白金线绣了一圆月,月下有松有鹤,腰用一条银白色的宫绦系了,袖口及衣摆都用白金线绣了云纹,像是不染凡尘的仙人似的。
花喻阡则是一身大红色劲装,配了一把细剑,那红衣配上花喻阡的双丹凤眼更衬得人同妖孽一般了。
林挽卿轻皱了一下眉,这两人哪里是来恭贺她新铺子开张,这分明是抢吉时风头的。
徐北柠起身与林挽卿行礼,他笑道:“恭贺清歌姑娘新铺开张,日后必定日进斗金。”
林挽卿还礼亦笑道:“多谢柒爷,只是柒爷与花公子的礼太贵重些,清歌不好还礼,今日就请两位与醉呤楼和舍茶不客气才是。”
徐北柠坐下倒了杯茶递给林挽卿,淡笑道:“礼只要合清歌姑娘心意便好,并无贵重一说。”
花喻阡也咧嘴笑道:“只要林姑,哦不,是清歌姑娘喜欢就好,反正那些东西都是我四处淘来的,没有了我再去淘就是了。”
林挽卿一笑,招呼徐北柠和花喻阡吃糕点,她对花喻阡道:“公子要的匾是公子现在看呢还是晚些直接给公子送去”
听到林挽卿提到了匾,花喻阡本想现在就要拿匾走的,但是徐北柠用内力传声给他道:“你要现在拿着走了便不用回我那儿去了。”
林挽卿自然听不见,花喻阡咧嘴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对林挽卿道:“不必了,晚间直接送去倾淮楼罢,我现在住在阿浅那里。”说罢闷闷的吃了口林挽卿端过来的糕点。
花喻阡糕点才入口一瞬便震惊的睁大眼去拉旁边的徐北柠道:“阿浅,这个好好吃啊!”说着又去拿了一块吃了下去。
林挽卿被花喻阡惹了笑起来,她把糕点端到徐北柠面前道:“柒爷也请尝尝罢,这是舍茶楼的手艺。”
徐北柠淡笑看她接过她递来的糕点,林挽卿今日穿了一套淡紫色的交庾纱裙,配合挽了一个随云髻并一个喜鹊登枝的步摇,鬓边还簪了两朵淡紫的绢花,脸上妆容不同往日淡雅,倒多了些明艳,让人一见必不能忘。
花喻阡已经吃了好几块糕点,差点噎住,他扯徐北柠递水给水给他,徐北柠虽皱眉嫌弃状但也递了茶水给花喻阡,花喻阡喝了茶又叹道:“阿浅,这个茶配合这个糕点更美妙了!”
徐北柠却哭笑不得,他向林挽卿赔礼道:“请清歌姑娘不要介意,他就是如此爱吃。”
“无妨,柒爷与花公子不要客气才是。”林挽卿笑了笑把糕点全部放到花喻阡面前。
林挽卿瞧着花喻阡与徐北柠那么亲近不禁冒出一个想法,她想会不会其实徐北柠与花喻阡的关系不止是朋友关系那么简单莫非他们是断袖
这样一想她便想通了,花喻阡虽是男子但比女子颜色还好上几分,而且花喻阡一直以来都是亲昵的喊徐北柠“阿浅”,除了花喻阡她没有听谁那么喊过,徐北柠在倾淮楼时也未太亲近女子,住的院子里把守的也男子,这下徐北柠还为花喻阡赔罪。
她虽无感断袖,也无厌恶之说,她所厌恶的如史氿如之流,史氿的断袖之癖是他一人强求别人,而非两个两情相悦。
林挽卿千思百转间已把徐北柠当作断袖之人看待了,她直认为徐北柠与花喻阡是一对,并且是两情相悦,全然忘了徐北柠也对她温情过。
徐北柠察觉出林挽卿看他与花喻阡的眼神有些暧昧,再看花喻阡的样子,便知道了林挽卿可能当他与花喻阡两人是断袖了,之前花沁也是用这种眼神看他们的,他问了才知道那眼神是这样的意思。
“我有几个道贺朋友在隔壁雅间,随便把花喻阡也拉起来了,花喻阡差不多已经吃饱了并没有察觉徐北柠对他的气势态度不对。
林挽卿带着徐北柠他们到了芩罄阁,里面的人是林佑赫和谢雨晴及一个林挽卿没有见过的男子,其余的就是武栖和鹤景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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