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情怯
殿外传来说话的声音，陈太监进来躬身请示：“陛下，韩大人来了，有急奏要禀。”
赫连潼晔：“传他进来。”
林挽卿在心里长呼了一口气，韩为当来太是时候了，她的名声还有得救，有第三人在场还能与新帝发生什么艳丽的事！
韩为当进来行了礼，并呈了几本奏折给赫连潼晔，但后者比没有接，只挥手让陈太监接了，然后接着下棋。
韩为当也并未离开，赫连潼晔吩咐陈太监让人移了一张小凳让他坐在了座榻旁。
棋局已下大半，林挽卿的白子被大片黑子死死压制，宫人轻手轻脚来给冰鉴添冰，两个下棋的人只见棋盘不见其他。
“朕听说皇后挺喜欢你这孩子的，即如此，有空你可多进宫陪她解闷。”
是试探，也是责问，估计是新帝知道了她与苏家私底下来往密切，话为敲打之意。
“皇后娘娘宏爱，待臣女们都极好，如有诏臣女愿与皇后娘娘说话解闷。”林挽卿卖一个乖，表示自己并无借苏家之势达攀附之心。
棋已下完，林挽卿差点险胜，但明显新帝技高一筹，这棋局讨了新帝欢心，当即给林挽卿下了一道可以自主择夫的喻旨，虽比不上圣旨，但林挽卿还是要回府接旨的。
陈太监的小徒弟送她出了宫门，她来时坐的马车早侯着了，她的两个丫鬟也等在了马车旁。
林挽卿干笑了一声，不知不觉中，她也会变成别人安排好棋路的棋子。
林挽卿上了马车掀帘，马车里已经坐了一个多日不见却熟悉的人，林挽卿止住了素茶她们上马车的动作说了一句“等我”的话就进了车厢内。
“今日来送一个朋友，见是你家马车又有你的丫鬟守着就进擅进了，林姑娘见谅。”
不等林挽卿发难，徐北柠就主动道了歉。
“徐公子的朋友是韩大人”
韩为当来的巧，再联系上次徐北柠钻她马车说是接一个朋友，当时韩为当就在庆安侯府。
“嗯。”
“是你安排他来的”林挽卿进一步猜测。
徐北柠没有答她，却笑着，答案不言而喻。
“柒爷、林姑娘，请稳坐，素茶姑娘他们的马车已经走了，属下也要出发了。”马车车架上是季尘在说话。
林挽卿与徐北柠隔了些距离坐好告诉季尘可以启程了。
“这天下的事还有什么是柒爷不知道的有谁不是柒爷朋友”
“有我不知道的事，也有许多人不是我的朋友。”
“说到底，你与我相识那么久我还不知柒爷所有，柒爷却对我和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林姑娘是生意人，自然知道以物易价的道理，一则卷宗而已，林姑娘用同价来换即可，白送了你我不知要亏多少去。”
“可知我的话不假，与柒爷交不得朋友，只可谈生意。”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话，林挽卿有心试探徐北柠的下限，徐北柠对她亦有所防备。
林挽卿失去了兴趣，无论徐北柠有多大的神通又如何，她之前打算与徐北柠淡交，现在也是一样，虽然徐北柠帮了她许多，她对徐北柠也生出了莫名的情绪，但未知的风险她不想承担。
两人默契沉默，马车一路驶到了林府正门口，林挽卿正要掀帘下车，却被徐北柠握住了手腕。
“我并不是对你无所不知，但我也未曾对你有过假语。”所以你该信我。
林挽卿不用扭头去看他，也知道他眼里是真诚二字，她的心动摇片刻，想伸手问他要卷宗，但还是忍住了。
“我欠柒爷的人情还有得还，时间还长，柒爷也保持住才行。”林挽卿淡笑着玩笑了一句，似要宽了谁的心。
其实她不明白，她总是对徐北柠放不下，已是一死两生的人了，头一回对一个人放不下，对方说两句软话她就舍不得断了，但她也不心甘情愿掉进对方陷阱，抽回手腕干净利落的下车去了。
林挽卿谕旨要在正门接，所以林挽卿直接从正门进，大房的人早就得到消息全等在了门口，送旨的太监走完流程后就回去回旨去了。
谕旨一下，就代表着林挽卿再无进宫选秀的可能，这个结果对于林佑宗来说亦好亦坏。
陆姨娘彻底松了一口气，软倒在扶着她的黄妈妈身上。
连吴姨娘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以林挽卿现在惹不得的脾气到宫里不一定会给林佑宗带来麻烦。
林挽卿的态度就冷漠很多了，也不在乎众人看她的眼神，行了礼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在他人看来就是脾气大了，但也真惹不起。
……
次日，林挽卿约了吴家上京的人在自家茶楼，由左赋陪她。
林挽卿依旧换了男装，瞧着离约见的时辰越近她也渐渐的紧张起来，毕竟是血亲，虽没见过，但她知道吴家的人一直挂着吴姨娘和吴姨娘的孩子，她有些情怯。
左赋看出她情绪，倒了杯茶推给她分散她的注意力。
“不用担心，他们会喜欢你的。”左赋宽慰了一句。
“嗯。”林挽卿淡淡一笑。
乔卑敲了雅间的门，通报人来了，并为对方开了门。
吴姨娘上面共有两个哥哥，她是家中最小的，这次上京来的是第二个哥哥吴海延，也是林挽卿的亲二舅。
左赋起身相迎，“吴老板，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这是我们茶楼的老板清歌。”接着又介绍了跟着一起起身的林挽卿。
吴海延自从进来就被林挽卿吸引了，太像了，虽是少年模样，但实在太像他家小妹年轻时候了。
“吴老板请坐。”林挽卿手让了一个位置。
吴延海的样貌与吴姨娘有四分相似，气势却强上许多，谈起生意来也果决利落。
敲定吴家茶场与舍茶茶楼的供茶方案和在当地开设分号的事后左赋安排了一行人到醉呤楼吃饭。
吴延海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林挽卿与林家有什么关系，林挽卿没有正面回答，吴延海也不好纠缠，他本意是在帝都呆两日就回去，但现在改了主意，连夜修书两封交给一个自家仆人送回老家，表示会在帝都留个月余。
……
在见过吴延海的第二日，林挽卿让左赋也送了一份倾淮楼的帖子到对方手上，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到烟花之地谈生意很正常，所以吴延海应了邀。
酉时，两拨人在倾淮楼大门口相遇，主仆加上共十一人，见了帖子是花沁亲自来迎的。
“林老板，又见了。”花沁扭着细腰，手上香帕故意往林挽卿这边甩，亲切无比。
“花老板好啊。”林挽卿避开花沁香帕笑着打招呼。
花沁收了笑规矩的把人引到安排好的位置上，找了几个玲珑的人伺候着。
“本来是花小公子接林老板的，但他因为前两日跑出去的事被柒爷罚了板子，今日还下不得床呢。”花沁捂着手帕小声给林挽卿说了一句。
林挽卿愣怔了一下后才道：“那等一下我去看望一下他罢。”
“嗯嗯，林老板放心，柒爷要是知道您来了肯定会过来的。”花沁给了林挽卿一个意味莫名的笑敷衍答了其他话。
花沁安排的位置是二楼一个大雅间，打开门就能看到一楼大厅的表演的台子，也够坐她们那么多人。
花沁走后一身火红薄纱裙的红莲溜了过来，她一见林挽卿就热情十分，但没有像船坊那日一样与林挽卿挨得那么近，她可不想再吃醋主子的眼刀。
林挽卿对她有印象就招呼她一起坐下了，红莲一脸欲述之色，碍于人多又不能与贴耳说话，只好调和气氛雅间众人一起饮酒。
来之前鹤景念对林挽卿是千叮铃万嘱咐不能喝酒，还把监督之权交给了左赋，所以林挽卿只能捏着一只茶杯叹了一口气。
门外有骚动，林挽卿听不同的人喊了几声“柒爷”，雅间伺候的女子都垂头站了起来，连红莲都站直了身体一副乖巧模样。
跟着吴延海来的一个小辈好奇的伸着脖子往门口处看，见到进门来的人就呆了。
徐北柠今日如常，穿了一件月白锦缎长袍，头发揽了一半用银冠固定，一半披散着，手上摇着雅折扇，嘴角带着温雅的笑意。
“前日你没同我说要过来。”徐北柠往林挽卿这边走，语气熟稔的与她说话。
“柒爷不也没问么”林挽卿也带着笑，习惯性让了旁的桌位给徐北柠。
徐北柠与雅间的众人见了礼才入了座，林挽卿又介绍了一番与徐北柠面生的人。
趁着节目还未开始徐北柠领着林挽卿去看了花喻阡。
花喻阡倒无什么大碍，俯躺在床上看着新鲜话本，不时还给徐北柠几个暗示的眼神，但全被徐北柠冷眼回了。
林挽卿掏了两瓶伤药给了花喻阡，来看他的目的也在此，总归她要交花喻阡这个朋友。
从花喻阡那处院子出来，回楼的路上林挽卿与徐北柠说着话，没注意便有一个人撞了过来，还好被徐北柠用臂弯带了一下才不至于被人撞到身上。
撞过来的人站稳一个劲的行礼跟林挽卿道歉，林挽卿听着声音略有印象却忘了在哪儿听过，待那人抬起头来脑子里才跑过一个模糊的印象，是灯节给他送过灯那个男子。
“你是……”男子看见林挽卿和徐北柠也吃了一惊，却是惊喜的惊，待开口说什么，却被来找他的同伴打断了，对方似已半醉来就圈住男子的肩膀。
“明理，今日你可别想躲，还没还上海碗怎就跑了”
男子扒下同伴按在他肩上的手面上有些发窘，今日倾淮楼有外域的歌舞可以看，加上林挽卿男装打扮他也就默认林挽卿他们也是来看歌舞的。
“在下秦砚，来自江州，今日如此有缘又得见二位，想与二位交个朋友，不知二位可便”说着男子又行了一个全乎的礼。
听到对方名字的一瞬间，林挽卿下意识后后退了一步，眉头深皱，好像在控制脑子里拼命涌出的不听话地痛苦记忆。
察觉到林挽卿情绪异常的徐北柠与林挽卿挨近了些，似无声轻抚，他微偏头与林挽卿低声道：“他是江州府秦泰的二子，上京等明年开科的，与韩家是表亲，现也暂住韩家，是与你有碍么”
“没有。”
上辈子林挽卿没有见过秦砚，但对名字却异常熟悉，总之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她不想去回忆，那是带着血腥的记忆。
林挽卿明显的脸色不好看起来，来找秦砚的同伴看清她身边徐北柠后赶紧扯起还在行礼的秦砚。
“柒爷，您别理他，他是头一次来，瞧着什么都新鲜，什么人都想交个朋友，若冒犯到您和您的朋友，我代他道歉。”
徐北柠倒没有说什么，瞧着林挽卿不想多留的样子就揽着对方走了。
秦砚摸不着头脑，但也知道那两人并不想与自己交朋友，他没有贸然的追上去，只摇头叹了一声“可惜”。
同行的伙伴捣了秦砚一肩窝道：“明理你也是胆大，凑那个人面前去，多少人都不敢出与他说交朋友的话。”
“如何说”秦砚双眼闪光，探知的欲望顿时起了来。
“懒得和你说，你自己去打听打听倾淮楼柒爷这个名号。”同伴甩开他手，似要择路而逃。
秦砚也不顾同伴嫌弃地动作继续追问：“那他身边那位和他什么关系看着甚是亲密。”
“是他养的小倌呗，你可也别在打什么主意，他可宝贝着，那小倌上次在台上弹琴让人惊鸿一见多少人打听着要包养两日，结果全被丢到了楼外去了。”
同伴扯着秦砚往楼里面走，苦口婆心劝说，“你们江南柔水女儿多了去了，这京中人有什么好看的”
“要说倒有一个真符合你心意，帝都第一才女圭家义女，那才是才色双绝，是多少你们这些高门才子的良配。”
秦砚才不在意同伴这些絮絮叨叨，他心里好奇，就那日灯节来讲，这位柒爷与那位公子打扮的女子就不是那种关系，况且女子的行为举止也跟烟花之地的女子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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