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撞船
没成想,还没来得及等他出手,那白衣女子脚底翩跹,瞬间就制服了发狂的马匹。
身手利落,看上去有几分武功底子。
同时转过身来,和他有了短暂的目光交接。
宋鹤轩起了和她交谈的心思,薄唇微张,话还没吐出,就见她面色冷冷地转过头去。
宋鹤轩:……
他愣了一愣,怀疑地伸出手摸了摸脸,难不成今日脸也被那个淘气鬼画花了?
宋鹤轩敛下心思,淡淡地看完了全程,勾起了嘴角。
好像是有点意思。
第二天用过早膳后,梅韫素拿着俞傲玉给的令牌,通畅无阻地出了府门。
梅韫素带着静乐走在京城的街道上,再一次真切的感受到自己重生了。
忆起最后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梅韫素深吸一口气,这一世她必不会像前世那般愚钝。
时隔十年再次出来逛街,梅韫素却没了当初的惊奇,只觉得有些无趣,再新奇的玩意也激不起她的兴致。倒是静乐拉着她左看看右瞧瞧,像极了前世刚进京城的她。
“诶诶,那边好多人围着啊,小姐我们过去看看吧!”
静乐瞧着那边围得水泄不通,顿时来了兴趣,拖着梅韫素往那边走。
看着里三层外三层,叽叽喳喳的人,梅韫素眉头紧蹙,捏了捏静乐的手,示意自己不去。
静乐委屈巴巴地瘪了瘪嘴,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逗得梅韫素笑了出声。
“你去罢,我在这等你就是。”
静乐闻言,眼睛又亮了起来,瞧着小姐的神色不似作伪,便冲了上去,凭着自己的小巧,不一会儿就穿到了最前面。
梅韫素站在外围,听着离去的人们你一嘴我一嘴地聊起来。
原来这是有人作画吟诗换取银子来为父买药治病,摆摊的还是今年新中的举人。
梅韫素心中微动,倒是也佩服这个才子,竟舍得放下脸面同清高来为平民百姓作画。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她很清楚读书人将名声看得有多重,前世她名声太差,嫁给林瑾霖后更是被他贬得一文不值,还说她辱了他的名声,更是除了成亲当晚,一次都未进过她的院落。
梅韫素摇头,赶出前世的记忆,不想再庸人自扰。
半晌,静乐红着眼圈挤出了人圈,抽抽嗒嗒地站在她身后不发一言。
梅韫素看着静乐红红的眼圈和鼓起的脸颊,心里止不住发笑,伸出手去戳了戳,惹来一记怨愤的眼神。
梅韫素清了清喉咙:“乐儿,你这是怎么了?”
静乐瘪瘪嘴:“那人太可怜了,所作画作十分精致,但没有人买,听别人说他都在这摆摊两天了……”
梅韫素静默,心里有些可怜他,但也只是可怜。
静乐呜咽一声,抬眼望向梅韫素:“小姐,我可以预支月俸去买画嘛?”
梅韫素心中酝酿一番,想要开口劝阻,抬眼对上了静乐水润润的眸子,一怔。
她又将到嘴边的话都吞了进去,心里一软:“算了,你把这五两银子给他拿去吧。”
静乐接过银子,狐疑地看了小姐好几眼,直到小姐捏起拳头,佯装要打她,她才握着银子一溜烟地挤进去。
望着静乐泥鳅一样的身姿,梅韫素自愧不如。
当初练武时,师父给她拉筋开韧足足耗了一旬之久,才让她僵硬的身躯勉强有了柔性,惹得师父吹胡子瞪眼了好长时间。
梅韫素一顿,那是她最快乐的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没过多久,军队撤离,她也被拘回家,好生学礼仪,等待被接回京城。
不一会儿,静乐抱着一大叠画作飞奔回来,笑嘻嘻地跟在梅韫素身后。
梅韫素瞧着静乐一脸傻笑的呆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笑着点了点静乐的额头,准备回府,却被一道温润的声音唤住。
“小姐留步。”
梅韫素转过身去,懒散地抬眼看过去,倏地浑身一僵,背后冒出密密层层的冷汗,像是被人推进了河里,整个人都被冰水浸泡着。
周遭的声音都在远去,她只能看见男人的嘴巴在不停地开开合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为什么会是他?
为什么非得是他,三年后高中状元的梁瑞云。
回忆像是一根又一根的针往她脑袋扎,密密麻麻的痛楚将她淹没。
“小姐?”
静乐瞧着梅韫素这般失神的模样,担忧地伸出手晃了晃她的双臂。
梅韫素回过神来,敛下心思,淡淡地抬眼同梁瑞云对视:“公子…有何事?”
梁瑞云眼底闪过一丝惊诧,又低下头去拱手:“小姐这般恩德,在下谨记在心,日后定会相报。”
梅韫素一怔,指尖止不住发颤:“无碍,公子不必如此。”
话落,梁瑞云薄唇微张,还未吐出一言半语,就见小姐转身走了。
瞧着人远去的背影,被他按捺住的熟悉感又冒了出来,胸腔里的心脏抽疼。
就好像,他们早就认识了,他还辜负了她。
自他大病一场后,他脑子里总会冒出一些压抑的场景,黑黢黢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总能听见凄凉的琴声,时不时夹杂着哭声。
他父亲康健,但心里有个声音叫他出来。
它说,
去罢,不要再错过了。
梁瑞云垂下眼眸,骨节分明的手掌抚上左胸,细细地感受心跳。
到底是错过了谁?
“姐姐,你回来了呀。”
晌午,梅韫素落荒似地逃回了文晋侯府,刚刚踏入府门就被梅清婉拖住胳膊,拉了过去。
梅韫素想起街上遇到的人,眉头紧蹙,心里乱如麻,急着回去冷静,面上便冷冷地应了一声。
梅清婉看嫡姐回应冷淡,上扬的眉梢都跟着低垂了几分,试探着开口:“婉儿想邀请姐姐去游船……”
梅清婉边说边偷偷地抬眼瞧梅韫素的反应,目光相碰,又迅速收回,装作无事发生。
若是前世的嫡姐,必定会被这勾人的小动作可爱得找不到南北,一口应承了。
可换重生后的皎皎来看,她总觉着这清纯的笑容底下藏着几分怪异。
梅韫素轻轻地将手从梅清婉的禁锢中抽出,悄悄地在襦裙上擦了擦。
“游船?有哪些人呢?我去可能不太方便吧。”
按着往日里众人的反应,梅韫素早该一口答应,哪还有这么多问题。
梅清婉一时被问题糊了脸,嘴里准备欢呼的话也吞了下去,愣了愣,思量道:“就一些素日里同婉儿交好的密友,婉儿想把姐姐介绍给她们,这样姐姐以后也不孤单了呀。”
话落,梅清婉还朝她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容,藏着无尽的欢喜。
梅韫素细细思索,游船?
按着前世的记忆,这该是在她关了禁闭后才发生的,禁闭没了,所以提前了?
梅韫素想起记忆里那些贵女的嘴脸,慢慢勾起嘴角,说不定里面就有大戏的主人呢。
比才艺?
“好。”
孟春时节,京城的初雪将将融化,空气里还带着几分凉意,但好动的公子小姐们早已按捺不住被关了一整个冬季的心,纷纷裹着斗篷出来游湖赏景。
梅韫素坐在梅清婉身侧,安安静静地饮茶,不似梅清婉般时不时左右探出头去,打量着恢复了生机的景色。
梅韫素不想惹事,却不料事长了腿,会主动上门找她。
“婉儿,这就是你那在外放养了十五年的嫡姐?”
坐在主位的公主姜雍恬眉头微蹙,上下打量了梅韫素一番:“怎地和你比起来差之甚远?”
公主话一出,所有贵女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梅韫素一人身上,目光不乏有看热闹嘲讽之意。
若是换个人来,恐怕早在这架势下红了脸,气恼地反驳,可她终究是和公主互演了十年,早就习惯了这般挖苦。
梅韫素掀起唇角淡淡一笑,站起身刚要开口,整个人却往一旁歪了一下,幸好她时刻警惕防备着,倒也没有一时不察摔入湖中。
“砰”的一声,画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又停了下来。
小厮急忙赶来禀告公主,说是有一游船撞了上来。
公主一惊,随后气恼地抬起头,想看看是谁这般不长眼撞上她的画舫。
梅韫素也吞回话,看见公主站起来往船边走,果断地后退了几步,靠在最后准备看戏。
姜雍恬厉声道:“何人这般大胆,敢撞本公主的船!”
姜雍恬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长公主,从小娇惯,不过十七便在京城出了名的横,一般人只能忍气吞声。
“小爷我。”
不同于姜雍恬的声嘶力竭,声音的主人心平气和。
就是……
梅韫素面上低头担心害怕,实则暗中吃瓜,眼眸闪过一丝笑意。
就是——挑衅意味十足。
话落,姜雍恬咬牙切齿:“宋鹤轩,怎么又是你!”
一身着深紫色衣裳的高挑男子从帘后走了出来,初春的日光撒在他精致的脸上,说不出的迷人。
一时之间,梅韫素听见身旁的贵女们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梅韫素心里好笑,怎会看一男子看得这般反应,前世她看过的美男子也算多,怎么会……
梅韫素抬眼,然后迅速收回眼神,咽了一口口水。
嗯,会。
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却把在场所有人都惊艳了。
宋鹤轩眉眼精致,和以美貌出名的梅清婉比起来都像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上的是宋鹤轩。
“皇姐游湖怎么不叫我?”
宋鹤轩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像是不经意般提起。
姜雍恬看着他手里的玉佩,顿时委屈油然而生,这块玉佩她已经朝母妃求了许久都没要来,反倒出现在了他的手里!还这般明目张胆地把玩,这不就是赤裸裸的炫耀吗!
姜雍恬红了眼眶,豁出了一般,当众揭他伤疤:“怎么,背上的伤好了?舅舅下手那么狠,怎么没多躺几天?”
梅韫素站在后面看得津津有味,就是觉得少了把瓜子,差了点味道。
“宋鹤轩是镇国大将军的独子,从小性子纨绔,行事随心所欲,大将军是公主母妃的嫡弟,两人从小一同长大,却事事都要对着干,是出了名的死对头。”
一道温婉的嗓音在梅韫素耳边响起,向她娓娓道来两人之间的纠葛。
梅韫素心中一惊,面上装作疑惑地抬眼望过去:“你是?”
女子莞尔一笑:“我是巧巧,裴清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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