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针对
此话一出，坐着的小姐们都有些忍俊不禁，平日里和阎语兰不对付的小姐已经发出一声嗤笑。
阎语兰闻言一愣，反应过来后脸涨成猪肝色，想要反驳，但无奈嘴笨：“你，你！”
梅韫素淡淡呷了一口茶：“宋小将军唤我不过是之前撞船，我差点摔进河，询问我是否有恙罢了，这难道不是我大姜王朝该有的礼节吗？”
话落，梅韫素微微仰头看向公主，眼眸里的疑惑像是真的不解，朝着公主询问一般。
阎语兰没想到梅韫素竟能这般无耻，指鹿为马，气得破口大骂：“你胡说！根本不是这样，他……”
梅韫素温婉一笑：“那是什么样呢？”
阎语兰结结巴巴，实在吐不出那句话，她总觉得羞人。
梅韫素静静地望着她，眼里的疑惑不似作伪，像是一个探求真知的小孩。
阎语兰的死对头武安侯嫡次女卢绮云也淡淡开口：“怎么公主和我都没能听见，反倒是从未习过武的阎小姐听见了呢？”
话里含沙射影，阎语兰的脸又红上几分。
周围的贵女看着阎语兰郁闷不说话的样子，和那张红得跟猴子屁股样的脸，也掩着帕子偷偷笑了起来。
细细柔柔的笑声汇在一起倒是有些吵闹，传到阎语兰耳里，让她心中的怒火更甚，但这种情形下，她也只能忍气吞声。
阎语兰低头死死地盯着梅韫素的衣角，恶毒的眼神如蛆附骨。
梅韫素，你给我等着。
姜雍恬看够了戏，出声安抚：“宋鹤轩这小子还是有些礼节的。”
轻飘飘一句话打了圆场，却是肯定了梅韫素的说话。
想起前世的针锋相对和刚才的出言不逊，梅韫素一愣，她想不到公主会为她说话。
姜雍恬又道：“今日春色正好，合宜奏乐赏曲。”
姜雍恬转头朝侍女交代：“唤人上来奏乐。”
乐姬蜂拥而上，一溜烟坐成一排，拿着手中的乐器演奏起来。
婉转的音乐流转而出，座位上的贵女各怀心思，打量着新来的梅韫素。
而梅韫素则是完完全全沉浸在这曲调中，前世被禁在后院中，无事可做，只有一把古琴陪着她消磨时光。
磋磨着，她的古琴技艺也是突飞猛进，还引着一位老人翻墙进来，想收她为徒，突破自己的瓶颈。
当时她吓了一跳，思量再三，到底还是拒绝了，她出不去，弹琴也只是为了打发枯燥罢了。
梅韫素还记得，自己好似还推荐了梅清婉，没过多久，京城里又传出梅清婉被琴艺无双的隐士高人收为关门弟子的消息，一时之间风光无量。
梅韫素小幅度晃了晃脑袋，前事如风，把握当下才为正道。
梅清婉的好友林金钰看着梅韫素随着音乐的节奏不停晃动的脑袋，心下嗤笑，不愧是小镇来的人，竟这般不懂礼节。
林金钰的哥哥林瑾霖心悦梅清婉，她也早已将梅清婉当作自己未过门的嫂嫂，看着她被赞赏，总是与有荣焉。如今瞧她蔫头巴脑，也顿时生出对梅韫素的不喜。
瞧着自家未来嫂嫂闷闷不乐的模样，结合前两日清婉跟她吐槽侯夫人的注意力都被分走了一半的落魄，林金钰心下认定清婉是因为那乡下丫头而伤心。
林金钰眼珠一转，心中顿生一计，挥手招来自己的侍女，低声吩咐几句。
侍女难为情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林金钰眼睛一瞪，吓得她收回了嘴里的话，左顾右盼心虚地退了下去。
林金钰设想着梅韫素出糗的场面，不由得勾起嘴角，心中暗乐。
小镇呆得好好的，回京城作甚。
林金钰想起梅韫素那张略带英气，比清婉还要漂亮的脸，心中又飞快闪过一丝嫉妒，暗啐两句狐媚蹄子。
裴清巧正是无聊，坐得端正，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容，眼神则是到处乱瞟。
恰好，就瞧见了那一抹贼兮兮的笑容，心中警铃大响——
“叮铃铃，叮铃铃，有戏看了！”
裴清巧已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冠冕堂皇的游船宴会了，但她还是不能适应。
只听曲，然后勾心斗角地互相出言试探，字字句句都要反复地细细斟酌，以免得罪了谁。
裴清巧作为一个语文拉跨到家的纯理科生来说，她只觉得中文博大精深，从古至今都是。
所以在梅韫素回来之前，她都尊崇“沉默是金”这一至高无上的真理，能微笑就绝不开口，能搪塞过去就绝不参团。
硬是靠着这些操作活了十几年，没密友也没树敌，还落了个“礼仪得体、洁身自好”的名头。
前几日裴清巧就知道女儿回来了，但那个侯夫人心偏到太平洋去了，又无亲无故，实在不好上门。她只好按着书中的剧情，等到游船。
一看见女儿，她就按捺不住激动，想凑过去，但总是被那个绿茶给挡着，她也没办法分开，毕竟人家还有个姐妹的名头，她和女儿只是没有血缘关系还没有名分的母女罢了。
裴清巧胎穿过来，对书中地剧情早已忘得差不多，只记得一些和梅韫素有关的大事，像这些小动作她早就还给了作者。
按着书里的套路，这看上去贼眉鼠眼的女人肯定要搞事情。
裴清巧立即又将脊背挺直了几分，挥手招来自己的侍女让她紧跟着刚刚离开的丫鬟。
看戏什么的，她最喜欢啦。
裴清巧等了许久，也没见着林金钰耍什么小心眼，反而安安静静地饮茶，时不时同梅清婉咬下耳朵，亲密无间。
倒是之前的那个侍郎嫡女阎语兰像是忘了之前的尴尬，又开了口：“公主，如此美景乐曲，没有舞蹈多少失了分乐趣。倒不如……”
姜雍恬眉头一挑，望过去：“哦？倒不如？”
阎语兰：“我瞅着梅大小姐这身段，似是精通舞蹈，倒不如让梅大小姐给我们展示展示，也好过我们坐这干饮茶。”
姜雍恬闻言眉头微皱，梅韫素好歹是侯府嫡出大小姐，身份地位怎可和这些不入流的乐姬相比。
姜雍恬眼神一凛，直直望着阎语兰，阎语兰快言快语，等话落了地，才惊觉有些不妥。
她这不是明说公主组织的游船很无趣吗？
阎语兰恨自己嘴快，想给自己一巴掌，若是惹恼了公主，那可是关系到自家父亲官职升迁的大事啊！要是让父亲知道了，他肯定饶不了她……
但又做不到收回，她只得红着脸低下头。
阎语兰背后惊起一层冷汗，指尖发凉，止不住地颤抖。
看着阎语兰低下头，姜雍恬只觉得心肝肾脏哪哪都疼，怎么会有如此愚钝不上道之人！
她深吸一口气，打算自己开口救场。
梅韫素却柔柔地接过话头：“我初入京城也不知何种风格能入得了阎小姐的眼，不如阎小姐先为我们舞上一曲？”
话落，梅韫素朝阎语兰眨了眨眼，朝着她露出一个和善友好的笑容。
阎语兰被反将一军，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只得麻木地扯了扯嘴角，带着歉意地笑了笑。
不过梅韫素扯开话题，公主也没再追究，倒是让她松了一口气。
林金钰瞧见梅韫素三言两句就把话茬推了回去，心中不爽，暗暗唾了几口阎语兰不争气。
看来还是得她上场。
姜雍恬诧异地望了梅韫素一眼，四两拨千斤就将难题丢了回去，倒是有几分本事。
她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哑声开口：“本宫看天色渐晚，不时就要落黑了，此次游船就到此为之吧。”
宴席上的贵女们抬头看了看正是大亮的天空，嘴角微微抽搐，心里暗暗吐槽，面上却还是恭恭敬敬地行礼告退。
没办法，她是大哥，得听她的，不然诛你九族！
贵女们逐个下船，互相行礼打道回府。
游船上公主的仆人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残余，却见到先前阎小姐座位那有着一滩不大的水渍。
打扫的仆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均闪过一丝不屑和厌恶。
游船结束后，小姐们按着顺序上岸，梅韫素排在最后一个，却见裴清巧撑着伞顶着烈日站在岸边，像是在等人。
她也奇怪，巳时还有着厚厚的一层雾，午时一过，倒是出了艳阳，先前穿的衣物都有些厚重，捂得人一身薄汗了。
梅韫素望着背对着贵女，在背后不停用小手给自己扇风的裴清巧，眼眸里飞快闪过一丝笑意。
和她在游船上见的礼仪得体的太傅之女不太一样啊。
梅韫素收回眼神，敛下心思，静静地上了岸，朝等在一旁的马车走去。
“诶，女……梅姑娘等等。”
清脆宛如黄莺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梅韫素停下脚步，淡淡地望过去。
裴清巧见梅韫素直直地朝外走，连忙拉过丫鬟，朝着女儿快步走过去，唤住。
待女儿看过来后，她又一次被女儿的容貌给惊艳，清澈的眼神，眼底写满了疑惑。
看得她很想上去揉两把，实在不明白那些人怎么年纪轻轻就瞎了，只看得见绿茶。
裴清巧连忙拉过梅韫素的手，急急开口：“过几日梅姑娘一定不要出府门，哪儿都不要去，就安心待在府里，等事情过了，我前来找你玩……”
裴清巧想起这是古代，立马吞下口中还没说完的话，改成：“我去你府上……拜访？”
她是在不知道该怎么把下五子棋说出来，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是她缠着父亲定制的。
梅韫素一愣，也理解了裴清巧的话，笑着点点头：“好，我在寒舍等你。”
一字也未提为何不能出府。
裴清巧见梅韫素乖乖点头，卡在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原处。
她就不信了，女儿不出门还能遇见那个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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