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玉竹
宋鹤轩静静地看着门口竭力维持着冷静的柳云，又想起了前两年二人在他面前演戏的时候……
宋鹤轩摇了摇头，敛下心思，又垂下了头。
站在门外的柳云听着自己的乖徒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老家伙，心里十分愉悦，先偷偷笑了一会儿，才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柳云盯着台上的慕霖雨蹙眉道：“你竟然想着挖我墙角？”
慕霖雨淡淡扫了他一眼：“我要上课了。还请无关人员离开。”
底下坐着的学子都费力憋笑，这一句无关人员指向明确，他们齐齐地望向了柳夫子。
柳云也不恼，转过身对着梅韫素：“乖徒弟啊，快来，师父有事交代你。”
宋鹤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柳老头这是在明晃晃地往慕老头心口上插刀啊。
梅韫素柳眉微蹙，不知道怎么局面就变成了这样，但也乖巧地点头，出于礼节朝着慕霖雨问道：“慕夫子，学生能出去一趟吗？”
慕霖雨淡淡点头，梅韫素则快步从后面绕了出去，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等梅韫素走后，慕夫子拿出梅韫素的考卷准备解析这次的试题，却突然被人抢走了考卷。
大着胆子抬头看的学子目瞪口呆，高冷的柳夫子竟出手夺了慕夫子手中的考卷。
慕霖雨紧蹙眉头，目光谴责身前的柳云，而柳云丝毫不觉得哪里做得不对。
他理直气壮地开口：“这是我徒弟的考卷，我怎么拿不得？你自己拿你徒弟的吧。”
说完柳云转身就走，徒留慕霖雨黑着脸站在原地。
瞧着两位夫子的动作，咔嚓一声，多少学子的心都碎了。
这还是他们平日里不敢接触的夫子吗？
怎么跟老顽童一样……
梅韫素站在门外，看着自己的师父折身返回去抢了考卷，得意洋洋地走了出来，见她望过来，面上神色一愣，又自然地恢复成往日里的面无表情。
柳云试图挽救回自己在徒弟心里的形象，声音冷淡：“跟着我。”
尽管柳云又回到了第一次见面的那副模样，但那个狡黠的笑容深深地刻在了梅韫素的心里，久久不能散去。
半刻钟后，梅韫素跟着柳云到了一座小亭子，远远就看见里面坐着一个黑色的背影，看上去孤寂无比。
柳云走进去，黑衣男子起身行礼：“师父。”
他点头，朝男子示意身后人：“这是你师妹，梅韫素。”
男子转过身来，嗓音冷淡：“师妹有礼。”
梅韫素眼底飞快划过一丝惊讶，竟然是许文和。
今日的许文和更像是她前世见到他的那副模样，整个人的气势凌厉而又含蓄，像是隐在暗处的猎豹，下一秒就能冲出来撕破敌人的喉咙。
她敛下心思，拱手行礼：“见过师兄。”
柳云见两人互相行礼，摸着胡子点了点头：“以后你们互相考核，互相扶持。”
梅韫素和许文和异口同声：“是。”
柳云将梅韫素的考卷递给了许文和：“你看看师妹的，给她挑挑问题。”
梅韫素愣在原地，那她呢？
许是察觉到梅韫素的眼神，柳云补了一句：“你师兄交的白卷，重写的策论已经由我看过了。”
梅韫素听罢点了点头，同许文和一同目送着柳云离开。
两人之间静悄悄的，只有河水潺潺流过的细小动静。
许文和低头看她的策论，瞧不出表情，而梅韫素则是思索着怎么开口不突兀。
半刻钟后，梅韫素终于酝酿好了，转身对着许文和正要开口。
“你这个策论……”
“师兄，你……”
两人均是一顿，有些许惊讶，许文和先反应过来：“你先说。”
梅韫素有些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师兄，你有没有经商的想法？”
许文和淡淡扫过她一眼，看不出神色：“怎么突然这么问？”
梅韫素也知道有几分冒昧，两人才刚见面互相认识，她就提及大姜王朝最瞧不上的经商。
梅韫素抿了抿唇：“师兄聪明过人，又志不在科举，经商该是最好的一条路。”
许文和垂下眼眸：“哦？你怎么知道我志不在科举？”
梅韫素：“师兄进入学府属被逼无奈，心底看不上那些皇子，自是不愿为他们做牛马。”
梅韫素私下查过，许文和是被九皇子点名进的学府，强行让他做他的伴读。后来又觉得许文和枯燥无味，便没了挑衅的趣味，许文和也淡出了他们的视线。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许文和同她是一样的人，都是被家族抛弃的棋子，自是要早早为自己打算。
许文和挑眉，有些吃惊他这师妹竟如此大胆，两人之间静了下来。
许文和不应，梅韫素也耐心地等着。
半晌后，许文和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能做些什么？”
梅韫素心中一喜，这事成了！
她急忙回道：“我可为师兄提供些消息，比如三年内京城盐价会飞涨。”
前世许文和就是靠着贩卖粗盐一举发家，从末流官吏弃子成了富甲一方的商人，再扩张势力，一路北上，将爪牙伸到了京城。
许文和点了点头，粗盐一事他早有关注，但并无十足把握。
许文和又道：“除此之外？”
梅韫素答道：“我可以为你提供哪家粗盐成分好……”
许文和打断了她：“启动资金呢？”
梅韫素一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目前只有两百两……”
许文和一顿：“也行，明日你将钱给我就行。”
梅韫素一喜，没想到许文和如此好说话，刚准备开口应下，又听到他慢吞吞补充道：“一月后，我还需要两千两。”
梅韫素：……
梅韫素轻咳了一声，弱弱道：“两千两是否有些……”
许文和应道：“商人不做亏本的买卖，你敢投我也不会让你亏本，只需这两千两百两，日后文晋侯府便是你的。”
梅韫素默了，她知道许文和是有这个本事的，别说文晋侯府了，就连皇宫他也能重新建一个出来。只是一个月去哪找两千两呢？
梅韫素一时有些头大，但还是点了点头：“师兄，一言为定。”
许文和点头，又侧手拿过考卷：“你这策论唬人的功力是有，但底下都是些绣花枕头……”
许文和负责地细细给她讲解，点醒了一直沉浸在茧房的梅韫素。
是了！怎么没想到这个方面呢，梅韫素先前的一丝犹豫此刻全然消散，就凭许文和这头脑，没她照样能重回前世的地位。
两人坐在厅里，互相分享着自己的见解。
这一幕温馨的画面落在宋鹤轩眼里有些碍眼。
宋鹤轩隐在树后，冷着眼看着言笑宴宴的两人。
呵，早上才给他送了礼的人现在就对着别的男人笑得那么开心。
宋鹤轩越看越觉得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闷气，哽在胸腔吐不出去。
他冷哼一声，转身毫不留情地离开，若不是顾及自己偷听的消息传出去不好，那脚步怕是要跺地很响。
坐在亭里的梅韫素若有所感地转过身来，朝宋鹤轩离开的方向望去，只看见了一抹紫色消失在转角。
梅韫素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却被许文和呛了一句。
“怎么，策论不写了，就这样行了？”
梅韫素苦笑一声，急忙转回来解释：“没有，没有，将将只是觉着后面有东西在。”
许文和又怼了两句：“策论不行，隔空瞟人还可以啊。”
梅韫素一哽，她错了，许文和根本不是她见了几面的清冷带着破碎感的君子，他这毒舌，他以后的妻子受得了吗？
许文和垂下头继续分析之前，又瞥了后面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新奇。
原来宋小将军也会做出偷听墙角的低劣之举啊。
宋鹤轩气愤地离开，等走到一半，又觉得自己这股气来得蹊跷。
宋鹤轩轻松一跃，便落在了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双手交叉靠在树上，喃喃自语：“我去干嘛……”
他又拿出上午梅韫素红着脸送他的锦盒，看着里面精雕细琢的玉竹，面上的神色才稍稍好了点。
这玉竹摆在他店里快半年了都无人问津，还好梅韫素识货，一眼就看出来这适合他通身的气质。
宋鹤轩心里的气又消了，这玉竹八百两，算得上珍宝阁里头牌了，梅韫素都不带犹豫地送给了他。
他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眼底也满满浮开了笑容。
这玉竹，许文和定是没有！
“宿主，你想我了嘛！”
许久未出现地系统又冷冰冰地开口，带上卖萌的字眼试图让自己变得可爱。
宋鹤轩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又恢复了往常无人时的冷漠。
宋鹤轩不答反问：“怎么？”
系统小小心碎一下，静了半秒又开口：“恭喜完成任务，奖励是触发新任务！”
宋鹤轩：……
宋鹤轩紧皱，冷声道：“有话快说。”
他也没期待过系统能给出什么奖励。
宋鹤轩脑海里闪过梅韫素红透了的耳垂，心里有几分微动。
不过……这玉竹倒是很合他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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