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灰色地带
经历了又一波人潮冲击之后，明汐终于离开了人声鼎沸的任务大厅。还未来得及感叹建筑设计人的目光短浅，眼前的城市画面又给她来了一次大写的震惊。
拥挤。这是第一印象。
压抑。这是随之而来的感受。
而最精准的评价，明汐将会在经历过种种之后给出，提前预知一下。是疯狂。
天空定格在晚霞侵袭的血红色。其下，是个像极了货运码头的城市。
为什么如此说呢？
因为那些扁平方正，偏偏又泛着金属色的建筑物群实在是太像集装箱了！低矮的建筑是两三个铁方块，高一些的建筑就由六七个铁方块叠放在一起。不同的层数，铁方块的颜色还不尽相同，红绿黄蓝，配色甚是辣眼睛。建筑的主人随心为铁方块们喷上漆绘，彰显自家的不同。
这个货运码头的管理人似乎并不怎么走心。不但没有为这些集装箱般的建筑间留下足够的通道，还把大多数建筑堆叠得又高又杂乱。
任务大厅这种重要公共设施的正门口，路面也仅有一米宽，和普通的阴暗小巷差不多。卫生更不用说了，明汐已经明确看到好几堆堆放在角落的不明物体了。
“当当当”。
头上传来鞋底接触铁质金属的声音，明汐循声抬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许是地面道路的空间少，头顶的空间被嫁接着许多建筑与建筑间的简易铁质桥梁。桥梁纵横交错，有不少人来来往往。
不仅是正头顶了。其上的第二层、第三层、第四层……皆是桥梁密布，最下层的地面几乎一点也晒不到阳光了。这让徘徊在地面的明汐觉得自己像是个地底人，简直太压抑了。
正头顶。……是任务大厅二楼。
她说怎么正门口人这么少呢，原来都走空中通道了。
不过，……这让她怎么认路，打个飞的吗？
【阿灰灰怎么呆了？不是去北面嘛。】
好问题。所以哪里是北？
明汐在心里正吐槽着，一个金属色的六面立方体自面前的空中缓缓下落，悬停在她面前。
立方体面对她一侧的屏幕上显出一个笑脸表情，然后她听见了机械电子音——
“女士，需要我为您提供生活服务吗？”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我想找一下任务大厅北面的运势抽奖机，你能为我带路吗？”
立方体微笑的表情在屏幕上跳动了一下，“当然。承惠一小时2紫晶。”
明汐：……
叫什么博弈城啊，叫黑心城得了。
“先来个一小时吧。”
蓝色的光线在面部一扫。立方体的语调微扬，“谢谢惠顾。”
跟着前头的小助手穿街走巷，明汐才渐渐能够从不同角度欣赏到博弈城——这座浸染在霞光中的立体钢铁巨兽。肮脏、混乱、嘈杂，又充满着生活的气息。胡乱架设的天线，利用建筑距离拉扯出的晾衣绳，还有随时随地从空中抛下的生活垃圾都屡见不鲜。
“嘿！你！高空抛物罚款20紫晶。”
刚刚乱丢垃圾的男人被另一个立方体拦下。
明汐这才注意到空中漂浮着不少这些立方体机器人。
“到了。”立方体悬停。
建筑的转角空间里摆放着一台娃娃机大小的机台，其上贴着一张绘有金色骰子的海报，海报上写有诱人的宣传语——
【运势抽奖机特惠！中奖几率高达50，特等奖几率高达25哦！】
抽奖机不是空闲的。一个面目憔悴的女人一边狂砸着抽奖机，一边哀声抱怨，“不会的！不可能！”
立方体立即上前制止，“女士，请立即停止，否则将予以罚款100紫晶。”
女人不得已咒骂着离开了。
原来这个抽奖机并不是100中奖的，早知道把这奖券转手卖人了。
明汐看着抽奖机上写着的“100紫晶或1张抽奖券1次”陷入了沉思。
【喜闻乐见的抽奖环节！有没有人和我一起押注？】
【押什么押，阿灰灰是个大黑鬼你不知道吗？】
【笑死，我等着看笑话呢。】
【同上。】
明汐平静地点击了屏幕上的关闭直播键，一路上她空出时间研究了直播功能，现在可以和这群家伙说再见了。
好了。她终于能随心所欲地想干嘛就干嘛了。
至于抽奖……2紫晶花都花了，不能白来一趟。
这台抽奖机设计得十分不人性化，塞抽奖券的指示口设置得很低，明汐不得不弯下腰进行操作。这一弯腰，就有一张被细心叠好的纸从衣服内袋里掉了出来。
什么东西？
明汐定睛一看，纸上有明显的撕痕，内容是她不认识的厘金文字，应该是阿灰灰从上次任务中得到的。
贴身物品和道具、财产不同，不会随着死亡立即消失，而会随着尸体保留一段时间，以防出现人一死，身上衣服全都消失不见的情况。这张被裁下来的书页就是漏网之鱼，被幸运地留存了下来。
明汐把书页放回内袋，决定先专注于手头上的事。
从指示口塞入抽奖券，抽奖机屏幕开始播放随机文字，三秒之后，文字稳定下来。
一个大大的“无”。
靠。被观众毒奶了！
明汐能忍吗？当然不能忍！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倒霉！
于是她花费了100紫晶得到了[可增殖型防毒面具]。
增殖与增值的一字之差让她气急败坏地……又花了100紫晶。
得到了[大力补脑丸]。
很好，成功地把她心态搞崩了。
明汐手里拿着小小的药丸，心有不忿。
没想，身后人的一个推搡，让她失手把大力补脑丸吃了进去，入口即化的口感让她想补救都不行。
完了，吃假药了。
身后的始作俑者还非常不耐烦，“能不能轮流抽？你都连抽几次了！”
说着，把眼前的明汐一把拨开。
明汐恼火地转头。
两米一的大高个，……惹不起。
吃瘪的她只能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开始阅读随奖励而出的使用说明。
【大力补脑丸：乌鸦博士随手研究的产物，据说能提高智商，基于实验品后续产生的副作用，乌鸦博士最后废弃了它。】
……很好。原本白赚100紫晶，现在倒亏200，还患上了未知的后遗症。
一盆冷水上头，熄灭了明汐的再赌之心。
此时，天已经黑了。“集装箱们”亮起了霓虹色，点亮了整座城市。
遥远的夜空让明汐猛然一惊。任务中时间异常，且一直在室内没有感觉，自己好像许久未发作过生长痛了，不知是否这个病症随着原壳永远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想法是，自己很久没吃过饭了、很久没洗过澡了、很久没换过衣服了、很久没休息了，自己真脏。
“一小时还没到吧？能不能帮我找个旅店，便宜点的那种。”
“好的，女士。”
几小时后——
明汐在床上双手抱膝，陷入沉思。
房费40，用餐10，这已经是最普通的食宿了。
真不该一上头就抽了200紫晶的……那可是5天的房费！
她现在手头只剩下1728紫晶了，还是作弊得来的双份的量，这依然不能在这个高消费城市支撑多久。
终于知道任务者们为什么要淘金了。
或许，这张书页还能换些紫晶，明汐沉吟。
接着，她想到什么似的打开了直播间后台，刺眼的525紫晶收益惊得她目瞪口呆。
阿灰灰的直播间收益已经被系统清除过一轮了，所以，这是——她顶替阿灰灰之后的打赏？
……打住，不能再往下想了。
侵犯了别人的肖像权、名誉权还想借此获利就太恶心了。
明汐打量着手上的[可增殖型防毒面具]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或者，她可以做个不露脸主播。
这么一想，面具变得顺眼了起来。
[可增殖型防毒面具]：功能鸡肋。可以防毒，并且可以分裂成完全相同的两个面具，一天一次。外观就是普通的白面，形似由中间剖开的半个鸡蛋，没有绘制任何图案。
明汐戴上面具，面具刚好覆盖全脸，对呼吸和视线毫无阻隔，很舒服。
想到就做。
明汐退出了阿灰灰的直播间账号，转手申请了个新账号。
开播了。
半小时——
【您的直播间观看人数为0。】
【是否花费500紫晶作为推广费用？】
否否否。
还是出任务再播吧，兴许能有点人气。
嗯？有动静。
这个动静并不是直播间里的动静，而是老鼠那一头的。
几小时前，趁着梳洗之际，明汐把老鼠放出去探查城市了。
小小的老鼠混入这个混沌的城市可谓是如鱼得水。借此，她大致摸清了旅馆附近的建筑分布，也发现了自己异能的一个限制，两个壳子之间不能相距超过五百米，否则，能量较弱的那个躯体会渐渐失控死亡。
此时的动静发生在一个狭窄的地面小巷。
“我……我已经全部给你们了……别打了，求你们了……。”虚弱的女声带着哭腔。
“就这么点紫晶？还不够爷爷们塞牙缝的呢！”
“大哥，算了吧，她一看就是新人，估计没什么钱。”
前面那个男声，也就是大哥，语气张狂，“算了算了，走吧。她估计活不成了，直接洗涤去了。”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老鼠跳上女孩的身体，她垂下头，已经没有了呼吸。
黑暗助长犯罪。这样一个阴暗的城市肯定干净不了，她早该想到的。
可惜……她救不了这个女孩。
明汐控制老鼠的身体三两步跟上，想查探那几个人的去向，不料那位大哥回头了。
“诶，我的东西掉哪去了。woc！这啥？”大哥脚底踩了个实。“……死老鼠。”
浑身剧痛意识断链，老鼠，被踩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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