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符文
尤明戈在西索星建了新屋，唯一的管家在休假结束以后，也跟随她来到西索星。
她说过，只要怀恩留在西索星，那么，她也会一并留下，再不离开。
她说到做到。
尽管怀恩也许并不在乎。
如今的西索星，重新规划了道路和楼房，到处都是正在进行中的工程。
虽然尚且还有些混乱，但等到工程完工，这里就会焕然一新。
回家之前，尤明戈绕道来到怀恩目前的住处。
是一间单独建在驱逐塔附近的小楼。
这些天，尤明戈几乎每天都会从这边经过，但从来都只是在门口站一会儿。
她检查了一下门锁，上面的进出记录停留在七天前。
“……”
七天前，怀恩刚刚入住这里。
就像她对怀恩说过的那样，她并没有限制怀恩在西索星的行动，事实上，自那天以后，她一直尽可能地避免与怀恩见面。
但……
尤明戈低头瞥一眼脚下，看见她鞋底带的泥有一些沾在瓷砖上。
她有些心不在焉地用脚尖把那些土块拨开。
她清除了管理员查看记录，然后转身一边往家走，一边给管家发信息。
尤明戈：纳森先生，帮我一个忙吧，你认识医生以前的朋友吗？帮我看看，能不能邀请他们到西索星来吧。
管家回复得很快。
纳森：您现在在中央驱逐塔附近吗？
尤明戈：对。
纳森：是这样的，小姐，今天采购的时候，我遇到怀恩医生了，他已经搬回到他以前在西索星的住处了，您不必担心，他看起来还不错。
啊……
见此，尤明戈微微一怔。
没等她做出什么反应，管家再度发来信息。
纳森：我请他做了一些便于保存的菜品和便当，暂且都冷冻在冰箱里，等您回来就可以开饭。
尤明戈指尖停顿了一下，而后飞快地输入回复——
尤明戈：好。
她将手机收回口袋里，讪讪地舔了舔嘴唇。
从尤明戈有记忆起，纳森就一直在身边，这位老管家实在是很能干，尤明戈从来都对他很满意。
但偶尔的时候，也会觉得这位老管家是不是有点……太擅长交际了。
怎么还让医生做了便当啊……
医生居然也真的做了……
虽然，怀恩也曾经说过随时可以找他这种话，现在回想起来，不过就是几天前的事，可这不是……
尤明戈轻轻叹了口气。
她拦下一辆计程车，在柔软的座椅上放松身体，然后缓缓吐气。
算了。
现在这样，也算很好了……
--
怀恩刚刚结束了一台手术，离开医院。
相比从前，他现在已经清闲了许多，异兽的身份被众所周知以后，要想取得患者的信任也变得困难许多。
不过，至少还能够维持基本的生活吧，也许已经值得庆幸了。
他准备了帽子和口罩，这样就可以安静地在街上走一会儿。
路过隐藏在街巷里的小摊，他还点了份炒饭。
看着摊贩翻炒米饭和时蔬，怀恩不由地回想起早上遇到的那个老人。
尽管须发已经尽数斑白，但老人精神很好，穿着笔挺的西服，看起来体面优雅。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与这位老人见面，不过，听到老人家拜托他处理一下食材，怀恩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能穿着西服来这种人来人往的寻常菜场……本身也十分可疑。
怀恩并没有拒绝。
当日女人持枪面对他时的画面还清晰印在他的脑海里。
当下的那片刻，他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但……
怀恩捧着炒饭往家走，他走进一家酒吧，和老板打了个招呼，就径自从人群里穿过，从后门上楼，站在自己的房门前。
他腾出一只手来，从口袋里摸出钥匙。
钥匙圈上，那枚防御符文被细绳缠绕着，稳稳当当挂在铁环上。
他推门进屋，随手将钥匙串丢在床上，埋头几口把炒饭解决干净。
洗漱完，他一下倒上床，脊骨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硌了一下。
他反手将钥匙串摸到眼前来，看着上面金色的符文在夜色中闪烁，长长地叹气。
那天，这枚符文就放在他的口袋里，只消他一探手——
枪口抵在他喉间那一刻，他很清醒，西索星复杂的街道路况、口袋里的符文……以及女人纤细得好像能轻易折断的身形。
他很自然地捋清了一切有利的、不利的因素。
他并不确定，这枚符文能不能支撑到逃出生天，以精神力凝聚的子弹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但……
事实上……
考虑完一切因素以后，他却完全生不出逃跑的气力来。
他甚至没有尝试着行动。
女人明明将枪支牢牢地捏在手里，说的每一字都掷地有声……
怀恩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他看着女人的眼睛，总觉得……像只找不到方向的、与族群离散的、可怜的小动物，在期待他留下来。
想到这里，怀恩轻嗤了一声，把枕头盖在了脸上。
他记得，精神分裂好像是不是也有类似的臆想症状……也许应该抽个时间去看看精神科。
他躺了一会儿，就觉得困意漫涌上来。
就快要沉入梦乡的时候，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怀恩抹了把脸，有些困顿地坐起来。
手机就在身旁，他抓过来，接通电话，听筒里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
“是怀恩医生吗？”
“我是。”
“是这样，我了解到你这边一直在寻找一种叫岐情的草药，请问你现在找到了吗？”
“……”
怀恩默了一默，将手机从脸侧放下，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
的确是个陌生的号码，但这个号码似乎比寻常的号码短一点。
而且……66668888……感觉是个某种奇怪思维深刻脑干的有钱人……
怀恩：。
我感觉你不像个好人呐。
就在怀恩沉默的这片刻，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开始自报家门。
“是我，医生，我是庞贝，我们之前见过的，还记得吗？我是真的有事才打电话给你。”
怀恩：？
怀恩对着手机，高高挑起两道浅色的眉。
见过吗？
“……”
就当见过吧。
他抓了抓头发，一边努力回忆庞贝这个名字，一边回应对面，“什么事？”
“我想向你购买那株药，你定个时间地点，出来见一面吧。”
“抱歉，不卖。”
怀恩没有丝毫的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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