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星际土匪
夜幕下，西索星一片寂静，废弃的炮塔孤零零立在黑夜里。
不知何处正在滴水，水声伴随虫鸣，好似敲打着人的耳膜，再听不见其他任何响动。
直到空中炸开绚烂美丽的焰火，几颗流星拖着焰尾划过天幕——
“打中了！”
“哦呼——”
“卡戴珊牛批！”
“卡戴珊牛批——”
炮塔中骤然响起欢呼声。
“把灯点起来！去把我们的战利品拖回来！”
一道稚嫩的女声从欢呼声中脱颖而出。
作为这帮星际土匪的首领，卡戴珊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脸上稚气未脱。
她飞快地计算出飞船坠落的地点，然后指挥众人，点亮几盏破旧的提灯，奔赴流星落下的地方。
这是这帮星际土匪一个月来的第一笔生意，众人都很兴奋。
匪徒们高声吆喝着冲下高塔，阵势仿佛一群猿猴冲出丛林。
流星坠落的地点是在一处浅滩，一只巨大的“水母”状的生物，正湿漉漉地从河滩里飘上来。
看见那只身形庞大的异形生物，星际土匪们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被高射炮打下来的，居然会是一只异兽。
匪徒们将目光投向卡戴珊，等待她做出定夺。
年轻的女孩看着水母轻薄的“帽子”呼吸般在风中起伏，迟疑了片刻，皱起眉。
“普通人留在原地别动，能力者跟我一起上，干掉它！绝对不能让它落在普利切那个老狗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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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灌了一大口河水后，尤明戈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为什么要降落在水里啊，医生——”
“因为您的头发在燃烧，”熟悉的声音在尤明戈脑海里响起来，“一直散发出烧焦的气味，让我很想打喷嚏。”
对于自己依然能够听见怀恩的声音这件事，尤明戈小小哦了一声，“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和人类沟通的异兽。”
“是只有医生能够和人类沟通，还是说，只是没有异兽愿意理我而已？”
“我以为元帅应该很清楚这个原因，您是指望异兽临死前给您留下遗言吗？”
“嗯……我不介意听？”
脑海里响起了怀恩的笑声，“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就算是同族之间，我们其实也很少会交流，异兽的世界可能并没有人类想象得那么丰富。”
“我觉得医生就挺复杂的。”
“嗯……所以他们都很烦我的……”
“啊，这就是医生和人类混在一起的原因吗？”
怀恩切切实实地叹了口气，“是啊……在族里实在是混不下去，只好另寻出路……”
“听起来好像很辛苦……”
尤明戈的头发已经全部散开，东一缕，西一绺的，遮挡着视线，再加上怀恩花枝似的触须在眼前左右飘荡，她其实完全看不清楚周围的情况。
直到那些缠在她腰上的触须微微收紧，并且搭上她的四肢和脖颈，像是要将她裹起来似的，尤明戈这才意识到大抵情况有变。
“怎么了？”
“有一群人围上来了……大概是来打劫的。”
尤明戈拂开眼前的触须，空气中什么也没有，耳旁却传来凛冽的风声。
她将精神力集中于眼睛，空白的世界顿时显出无数锐利苍白的刀影。
“训练有素啊，很不错的配合。”
尤明戈自认是由衷的夸赞，只是听在怀恩耳朵里好像变了味道。
她听见怀恩在耳旁叹气，“很抱歉，元帅，刚到西索星就让你看到这些。”
女人眨了眨眼，她将精神力凝聚成一束，往面前呈包围之势的矩阵上一点，原有的平衡被打破，精神力网像倒塌的积木一样顷刻碎落一地。
四下里响起影影绰绰的惊呼声，怀恩猛一个提速，迅速消失在这帮星际匪徒的视野里。
“我靠，什么东西啊？那只异兽怎么回事？”
“异兽也有精神力了？我他姆啊的，这人类不得完蛋？”
“真好，大家一起玩完。”
尤明戈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听力实在很好，把身后的那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全部听得一清二楚。
她回想起婚宴的那个晚上。
那天，怀恩在车上请她帮忙混进驱逐塔，她答应了。
然而，怀恩醉酒以后似乎有些兴奋，平时不是消失不见，就是安安静静跟在身后的人，那天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面。
她拄着手杖，为宴会准备的皮鞋也不那么便于走路，还真有点赶不上。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叫住怀恩，让他原地等一会儿的时候，就看见男人很是自如地穿过驱逐塔的屏障。
那层屏障将反应堆制造的精神力乱流全部隔绝在高塔内，而怀恩站在乱流当中，西装平整妥帖，面容安适，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将四周仔细地打量一番，然后回过头来对她露出一个笑脸。
尤明戈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见他大步折返回来，走到她身边。
“我是不是走太快了？哈哈，还是第一次从内部参观驱逐塔，感觉很新奇。”
说着，他俯身靠近她耳畔，低声道：“谢谢你，我很开心。”
尤明戈：“emmm……”
尤明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冷酷的女人。
为了满足那一点好奇心，怀恩第二次踏入驱逐塔的时候，她还是什么也没做。
虽然，最后什么意外也没发生。
怀恩就像踏入自己的家门一样走进了驱逐塔。
检测精神力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但尤明戈还清楚记得那天她在行政大厅里的所见所闻。
崭新的洁白的仪器占满了一整个一百平的大厅，无数身穿大褂的研究人员在其间穿梭，父亲带着她，在那里待了一下午，直到黄昏笼罩城市，她才拿到自己的精神力评级。
而这一切，绝计不可能出现在匪盗遍地的西索星。
“……”
怀恩的触须像是花型的海草，尤明戈拢了一根在掌心，轻轻捏了捏。
“也许是我应该道歉吧，”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杂在风里。
有时候，人类社会如果拥有一个垃圾场，很多事情都会简单许多，西索星就是这样的存在。
而她也从来都默认了这种简单粗暴的处理。
“嗯？”
怀恩好像没听清楚。
“我说，医生你不能变回人类吗？被人看到现在这个样子，说不定会引起很大恐慌……”
“也不是想变就能变……先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待一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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