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个故事：西山公园的秘密 16
和刚刚没有前路的岔路一样，眼前这条路越走越窄，远处那种暧昧不清的嗥叫（或是呜咽？）的声音感觉越来越近。
就在路窄得几乎难以继续通行的时候，尽头出现了。手电筒的光不再投向未知的黑暗，而是被迎面而来的岩壁阻挡住了。
小南一时间失望无比。如果这一行再次扑空，新的一天已然来临，风风必定凶多吉少。
她不甘心地上前查看尽头的岩壁，在上面不停摸索敲打。
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有一个区域，一直有刮手的感觉。她停下来，定睛细看。
那是一条缝隙。很长的缝隙。
从上而下贯穿。
小南稍一用力，那条缝隙两侧的石板就会微微晃动，如果向两侧加码施力，那条缝似乎……似乎变宽了一点点。
眼前并不是什么岩壁，而是一道对开石门。
小南把耳朵贴在缝隙上屏息倾听。啊，那令人不舒服的声音愈发清晰了。
她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企图凭一己之力打开石门。
意料之中，石门的缝隙在稍微变宽一点点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进展。
或许有个控制机关。
小南凑近，把眼睛贴近石板，举起手电筒一寸寸观察，检查是否有任何看起来能够将门开启的装置。她持续按压着、抠抓着，唯恐放过一处。
石板并不高，两米左右，小南从上到下、左左右右地毯式检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机关。
难道真的是必须用蛮力开启吗？那可就完蛋了。
小南往后退了几步，重新观察起面前这个奇怪的石门。它的表面没有任何突起，也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凹陷。如果不是中间的缝隙，看起来真的就是个普通石板。
且慢。
就在手电筒光柱来回扫视的过程中，一个东西吸引了小南的注意。
这东西不在石板上，而在离石板有一小段距离的“天花板”上，那是一个馒头状的岩突，位于头顶上的岩壁。
它的形状看起来太规则了，不像是天然存在的东西。
小南伸长胳膊去摸。
触碰到那个突起的瞬间，她体验到了一种奇妙的手感。
这个“岩突”，似乎略有弹性。好像是，有点软？小南用力按了按，那个“岩突”竟然就变形了。
与此同时，门缝居然变宽了半寸。
小南又按了一下，门缝就又张开了半寸。
这就是自己找的机关，一个气压制动机关。
小南加快了按动的速度，两扇石门就随着她按动的节奏，一下、一下向两侧退去。
直到展开至足以让自己通过的程度，小南才停手。
此刻，她的眼前，并不是预料中更加诡秘难测的无边黑暗，已经敞开三十厘米宽的门缝中，竟散发出蒙蒙光芒。
和光芒同时倾泻弥漫的，是一股令人迷惑的气味。
是臭味？不完全是。香味吗？是有一点，但是……
就在踏进石门的一瞬间，那种气味浓度骤增，不管那究竟是什么味道，它的确令人作呕。
这是一间大约一百多平米的厅堂，是未经雕琢的天然岩穴，无法判断大概形状，有很多角落隐藏在阴影里。昏暗的照明来源于墙上稀疏的几支火把，岩壁缝隙的穿堂风吹过，火光摇曳，整个岩穴像是有生命一般。
这里并非空空荡荡。
一面岩壁前似乎有什么东西。小南走近去看。
虽然已经亲眼见过很多疯狂的罪案现场，但在看清的刹那，小南还是下意识后退了几步，险些坐在地上。
那是一个……雕塑？
雕塑……人体雕塑。
材质是？……人体。
一具已经呈现干尸形态的人体，被扭曲成不可思议的形状。
从骨骼大小判断，这是一具不到十五岁少年的干尸。
干尸盘腿坐在一个石台上，不过，那不是普通的盘腿坐姿。他的大腿极度下压内扣，左膝盖向右顶到超乎极限的位置，右膝盖向左顶到超乎极限的位置，直至股骨头从髋臼脱出，两个膝盖就像颠倒着放置在盘腿坐姿中原本对位膝盖所应该在的位置。小腿交叉盘绕着，脚心向上，在身体前方支撑平衡。
他的两条手臂伸直，以远超极限的角度向后反向扭转，一直转了一百八十度，最后举向头顶，肩关节完全脱位。他的手腕相抵，手掌平摊开呈一条直线，双手形成了一个平面。在这个平面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水晶托盘。
托盘里是一个属于他，但已不再属于他的部分——一颗干瘪的头颅。头颅的口腔大开，含着一只新鲜的苹果，牙齿已经全部不见。
这就像是一个变态至极的“艺术品”。
小南站在这个残酷艺术前，腿久久无法挪动。
这个干枯头颅两个深陷的眼窝中，被缀以反射出迷幻光芒的玻璃珠，就像有神采一般，静静注视前方。
小南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他视线所向的岩壁上，似乎，也有些什么东西。
随着一步步走近，小南本已跳的飞快的心脏，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逐渐攥紧一般，跳动起来愈发吃力。
那面岩壁上，有一个人工凿就的一个高约三米，宽约两米，进深约一米的岩窟。
岩窟里放着两把古旧的椅子。
两个椅子上，分别“坐”着一个被皮条紧密捆扎的长柱形油布大包裹。
说是“坐”，是因为这两个包裹并非直挺挺放在椅子上，而是在椅面形成了一个弯曲，就像是人坐在椅子上一样。
再走近一点。
呃，那股气味。
那种不是臭味却很不好闻，有点香气又十分刺鼻的味道。越来越浓厚。
再走近一点。
这两个长柱形包裹，似乎也并不是从上到下一般粗细。在离顶端不远的地方，有一小段细得和其他部分不成比例，然后毫无过渡的突然变得很宽，之后便越往下端就越细，到了末端，几乎缩成一个点。
从顶端到极细段之间约十几厘米的长度，形状独立而略显浑圆……椭圆。在椭圆的上半部分，可以隐隐看到两个小光点，微弱，但一定有。
和棉花糖车储藏厢里面的光点有点像吗？有点。
再走近一些。
味道已经相当令人难以忍受了。小南用袖子挡住鼻孔。
那两个发光的光点似乎……似乎是嵌在两个……黑洞之中？
眼窝之中。
和刚才那个少年干尸相同，这两具坐姿的干尸也被嵌入了玻璃假眼，就像是正与少年干尸相互对视。
与少年干尸不同的是，这是两具制作精良的木乃伊，经过防腐处理后，用上了大量香料并用油布缠紧的木乃伊。从大小看来，两具都是成年人的体量。
就在小南处于震惊状态难以抽离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的右后方。那个身影缓缓靠近，小南的余光感知到时，已经距她不到五米远。
小南一个激灵，满脸惊恐。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是那个清洁工。
老秦。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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