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个故事：西山公园的秘密 17
小南呆立在原地。
现在，岩窟里这两尊木乃伊和站在面前的老秦，她不知道哪个更令自己汗毛倒竖。
眼前这个老秦，看起来十分异常。
他的双臂抱在胸前，上半身前倾，肩胛骨高耸到几乎快超过头顶的位置，后背弯成一个拱形。脖子长长的向前伸着，为数不多的几绺头发贴着头皮垂下，直到胸前。双腿像站不直一般，以不常见的诡异形态半蹲着。赤脚，已经看不出趾甲和肉的分界，尖尖的指向地面。
可以说，眼前这位“老秦”，除了面容和那位老秦并无二致外，其余所有特征都与他相去甚远。她所知的那位老秦，明明是一位五十几岁正值壮年，身体健朗、头发浓密、身着工装、干净体面、举止得体的清洁工。
还有眼睛。他的眼睛和他的外貌并不匹配。看不到通红的血丝，也看不到泛黄的呆滞眼白，更没有什么攻击性的神态。用一个难以置信的词来形容的话，应该是……清澈。没错，清澈，就像不经世事那种。人畜无害。正以一种好奇的眼神，看着小南。
就在小南呆立的工夫，那人动了。小南不自觉地往后撤了两步。
只见他缓缓走到岩窟前，对着那两尊坐姿木乃伊微微颔首，双手合十，像是问候一般，只不过更加谦卑。小南此时才发现，在两尊木乃伊之间的地面上，放着一个装有新鲜水果的盘子。那人伸出手，仔细把盘子里一只歪到一边的梨子扶正。
经历了短暂的诧异，接下来的一幕，让小南突然瞳孔放大，几乎忘记了呼吸。
又一个身影。
还是老秦。
不过，这次是她熟悉的那个老秦，姿态、表情、衣着均如是。
“我以为你已经得到足够的警示了。”老秦面无表情地说。
小南还处于懵的状态，似乎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你还真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对方摇摇头，表情微微变化，隐约浮现出一种嫌弃的神态。“怎么，昨天没被铁棍刺穿，觉得自己很幸运，所以更加肆无忌惮是吗？”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略显得意的笑容。
小南回过神来，也明白了那天自己的遭遇是缘为何故，一时间震惊、愤怒、恐惧一并在心头爆发。
“风风在哪？！”她一扫之前的不安，眼神坚定。
“风风？你是说昨天下午陪着你受罪的小男孩？”他仰起头，似乎在寻找什么一般东张西望，“他很好，很好。他在这里会接受最好的照顾，会接受……很多很多爱，会被重视。”
他还活着，幸好。
“我要见他。”小南紧盯着老秦的双眼。
“这个……恐怕要征求我弟弟的同意了。”他指着那位体态怪异的人，眼睛却还停留在小南身上。
双胞胎。怪不得。虽然有点怪异，总算解释得通。
那人缓缓转向小南，朝她咧了下嘴，算是微笑。
“不管是谁，带我去看孩子！”小南厉声道，觉得老秦好像在耍什么把戏。
对面那人似乎听懂了她的话，咿咿呀呀地冲上来抓她。小南赶紧后退，一个趔趄差点坐到地上。那人没有继续上来抓挠纠缠，只是哆嗦着瞪着小南，眼里充满呆滞和惊恐，手像无处安放一样来回甩着。
和他旁边那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的哥哥站在一起，效果迷幻极了。
“秦二，不要紧张。”老秦拍了拍那人的后背，安抚道。
“你不要耍花样！”小南一骨碌站起来，怒斥老秦。
“你看到了，我弟弟并不愿意。”老秦摊摊手。
“你们这是绑架！”
“绑架？这些孩子在他们自己的家庭根本受不到重视，但是在这里，他们可以受到我弟弟最体贴的照顾，”他看了看秦二，“和关爱。”
小南不再继续与他纠缠，开始在厅堂里快步穿梭，寻找可能藏匿孩子的地方。
搞不好又是什么一整套繁琐的机关！小南牙根咬得咯咯响。
秦二又开始咿咿呀呀地大声叫唤，刺耳的声音在厅堂里回荡，令人心烦意乱。
老秦似乎把他按在了原地，没有追上来。
正在小南走到厅堂中央时，老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如你抬头看看。”
小南一动不动，低下头深吸一口气。她很怕抬头看到的是那种无比残忍的景象。
她慢慢、慢慢仰起头，似乎能听见自己的颈椎发出咯、咯的细微声响。
小南这才发现，头顶崖壁很高，挑高至少有十几米。棚顶周围一圈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扭动，如果仔细听……啊，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
“秦二，不如让小朋友们也见见客人吧。”老秦对他的弟弟说话，语气就像是逗小孩子。
秦二马上收住叫喊，懵懂地撅起嘴，点点头。
他蹒跚着走到厅堂对面那个托着自己头颅的干尸面前，手伸向干尸的脚趾，掰动其中一个。
一时间，厅堂里响起了咯㘄咯㘄的齿轮转动声，夹杂着链条拖动的声音。
几秒种后，十几个巨大的铁笼沿着岩壁从天而降，每个铁笼分别被用一根锁链吊在半空。秦二再次掰动干尸的脚趾，铁笼在离地面两米多的位置戛然而止。
小南看清了刚才在空中扭动的是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每个铁笼里，都关着一个儿童，看起来大的有八九岁，小的只有三四岁。他们的眼睛用麻布缠紧，嘴里塞着一大团报纸。
就和昨天木屋里的风风一样。不同的是，他们的意识清醒，手脚没有被束缚。有些孩子拍着铁栏，口鼻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有些一动不动坐在原地，有些则扶着铁栏杆站着，似乎在侧耳倾听。
小南一时无法确定，风风是否也在其中。她还在巨大的震惊之中缓不过来。
“你既然来了，”老秦说道，“不如让孩子们开开眼界，对吧秦二？”秦二猛烈地点头，连同整个上半身都剧烈地晃动，像是小孩子被允许看最风靡的儿童剧般，眼中迸发出期待的光采。
小南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哐！
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铁笼，把小南罩在了里面。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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