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一场交易
我抬袖擦去眼角的泪水，痴傻的看着眼前人，伸手欲要去抚摸她的容颜，可却在半途，顿了下来，“不，没有到最后一刻，谁都不可以放弃的，我记得瀛洲禁宫中有关于无渊海的记载，那里，或许能找到办法……”
我拂袖起身，像是抓住了一缕希望，踉跄的朝着殿外跑去……
“殿下！”
瀛洲的禁宫，除去了瀛洲君主之外，谁都进不去。我幼时曾随爹爹去过一次，里面有万卷藏书，多是关于瀛洲往任君主的记载与瀛洲先祖曾撰写的上古史，那里，一定会有关于无渊海的记载，一定会有。
偌大的宫殿前无一人敢靠近，我犹豫着从袖中取出了当日洛子枫给我的帝印，放至宫门的暗格中，如我所料，那帝印，还是有用的。
禁宫殿门徐徐打开，有灯火不燃自亮，分列两排，古书安置在梨木书架上，我拂袖，施法从那里寻到了关于无渊海记载的书籍，但落入手中，字句之间，也仅限于昔年瀛洲先祖将一凶兽压入水底封印几十万年这件事。那上面说，瀛洲的君主，注定会是殉劫之人，所以，洛子枫注定，难逃一死。
我疯了般扔掉那些记载，继续从史书上找无渊海的影子，可每一本都记载的模棱两可……
不可能没有办法，一定是我没有寻到，我在心中不停的告诫自己不要放弃，但我真的找不到了，连最后一点希望，上天也狠心的将其给磨灭了。
书从我的手中掉了下去，落入尘埃，我靠着冰冷的墙，缓然蹲下，泪水干涸在眼中，甚至，想哭都哭不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蜷缩在墙角，将头埋进了怀里，无声哽咽着。
冷风从殿门外袭了进来，少顷后，随着风一起吹进来的，还有谁的脚步声。
头顶上的那只手，掌心温暖，紫袍落地，他俯身蹲下，修长的玉指拂掉我的眼角泪珠，柔柔抚在我的脸廓上，我抬头，瞧着眼前那道朦胧的影子哽咽道：“我以为还有机会的，可为什么，会成为这样……”
“绾兮。”他的目光清澈，嘴角挑起好看的弧度，大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扶我起身。
我瞧着他，心头更是难受，艰难开口：“哥，你不该瞒着我，你想悄无声息的离开，你走了，我怎么办……”
“绾兮，你长大了，无须哥哥保护了。”他给我擦着泪水，握住我的肩头，怜爱道：“本君此生，没有什么牵挂，唯有你，本君放心不下。”
我抓住了他的手，低声祈求道：“放心不下，就不要去了，好不好。”
“绾兮，人终有一死。”
“可我不想离开你，我不想让你死。”我猛地扑进他的怀里，同小时候一般，赖在他的怀里耍赖道：“我不许你走，你别走，绾兮以后再也不惹哥哥生气了，只要你不走，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绾兮一定听话。”
“绾兮。”他低声唤我，言语中有太多的无奈：“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唯独这一条，本君答应你，听话，别哭了，为兄不能护你一辈子，你需自己学会长大。”
我缠着他，任性道：“不，我不要，哥……”
“绾兮，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们这一场，已经到了散去的时辰。除了曲终人散，别无选择。
老神官大人总算寻到了合适的机缘来看我，彼时正唉声叹气的捋着花白胡须坐在我面前，苍老的声音嘶哑道：“上君以命来换瀛洲安稳，其心系苍生，泽被瀛洲，可歌可泣。这令老臣我不由想起了当年老上君与老君后陨落之际，也是这般大义，只是可怜了小殿下，自幼便没了爹娘，如今，连兄长……”
我猛灌了一口凉茶，神魂恍惚：“我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
老神官叹道：“殿下你也，勿要太伤怀，这是瀛洲上君的劫难，上君性子执拗，已经决定的事情，是万万不会再改变的，瀛洲从千年之前便开始不安稳，老上君的法力只支撑了六万年，的确出乎老臣的意料，看来，那东西，是真的要苏醒了。上君是担忧那东西一旦苏醒，不但整个瀛洲会遭殃，连三界都在所难逃，故而他才会决定，以身犯险，以上君的功力，多少还是能再为瀛洲争取几万年的时光。”
瀛洲的安稳，是存于历任上君的尸骸上，用生命换来的安稳，我宁愿不要……
“不过，老臣倒是有一个法子，或许能够暂且救瀛洲于水火之中，只是这个办法，成败与否，全在于小殿下。”
我缓过神，着急道：“什么法子？”
老神官继续捋着花白的胡子，思纣道：“老臣听说，当今的九泽之主，帝君大人的手里有一颗珠子，那珠子叫什么名字，老臣忘记了，但它却可掌管九泽水脉，灵力无穷，若如能借到那枚珠子前来一用，或许，还有机会。”
“掌管九泽水脉的珠子？”我愣住，久久之后才道：“你说的，可是造灵珠？”
这珠子我也听说过，良宵说造灵珠与九泽命脉息息相关，也是九泽神宫中最重要的东西，当日神珠被盗窃，长泽便是为了寻找造灵珠，才会亲自前去凡间。但为何，偏偏是他，偏偏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他……
老神官道：“对，便是这个名字。殿下勿要怪老臣自私，只是这眼前，真的没有别的方法了，九泽帝君与殿下乃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如是殿下亲自去求造灵珠，帝君或许会看在往日情分的面子上，施以援手。”
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六万年前，我便想要做他的妻子，可是六万年后，我不愿意了。甚至，我不想再和他有半缕牵连，但如果不去求他，洛子枫，就要死了。我无力的撂下杯盏，扶额沉声道：“让我再想想，再想想。”
老神官点头，轻轻道：“此事，还望殿下三思，上君的命，老臣便交给殿下了，无论殿下做什么决定，老臣和上君，都不会有异议。”
其实，用一张脸皮去换一条性命，本是个不亏本的买卖。若长泽真的会顾念我们往昔的情分，我同他要，他必愿意给我。
长泽，为何每次在我走投无路之下，都只有求你，才有半分希望。
也许这便是凡人所说的，造化弄人，我耗费心血要离开他，后来还是不得已，亲自送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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