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蛋炒饭
荣嬷嬷真是精打细算的好手，连油、盐这类调料都是精准记录她拿了多少。
顾知栀本想蹭点花椒、大料这些调味品，看着胖厨子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她第n次想撞墙。
真是天要亡我！
顾知栀领了七天份的东西，忍冬和明楚拿不下，胖厨子还好心拨了两个小徒弟帮她们拿。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顾知栀顺手拿走了厨房昨天晚上剩下的米饭，帮胖厨子解决“难题”。
顾知栀亲自指挥他们安置好食材，等小徒弟走了后，迫不及待问道：“你们俩谁会做饭？”
忍冬和明楚面面相觑，都说自己会做饭，但做的不好吃。
顾知栀开始还以为是她们谦虚，在问过她们会做什么菜，做过什么菜后，所有的期待就像吹出的泡泡，啪，破碎了。
她颓丧的垮着肩膀回到屋里。
生活不易，知知叹气。
她以为凭借自己阅文无数的丰富经验，做条咸鱼总能在这活下去的。
没想到艺术来源于现实，高于现实！
呜呜呜……她想回家！
或许是顾知栀表现地过于哀伤，忍冬和明楚突然跪在她面前，齐声道：“奴婢愿为王妃去拜师学厨。”
这份情意，顾知栀心领了，但送她们出去学？
算了吧，根据这些天的考察，戎卢第一厨做的饭食也不一定合她胃口！
算了算了！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不会做菜的厨子不是好公主！
“起来吧，不会做饭，会烧火吗？”
二人点头，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跟在大人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劳动。
顾知栀看向刻漏，离午膳时间还早。
“以后在府里跟别人一样，叫我公主，别叫王妃了。”
顾知栀说完便转身上楼。
原身给她留了财产，就藏在嫁妆箱子里。
她按照记忆，翻出那个破旧的荷包。
荷包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花样勾线了，边缘也起了毛边，磨损到扔大街都没人捡的程度。
她打开荷包，里边有一个小银锁和五两二钱五十六文。
收养她的婆婆回忆说，她是被一个妇人抱在怀里紧紧护着。
婆婆听见哭声，才发现的她。在婆婆抱她时，妇人突然睁开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荷包，寻亲。”
婆婆是厚凉人，不识字。但婆婆会用牛奶和肉干送她去一个从戎卢被抢来的女子那学书念字。
等她识字后，才发现荷包里边绣着一排小字——桐荫顾氏嫡长女。
顾知栀消化完原身的情绪后，将荷包小心藏都枕头下。
她准备让忍冬给她绣两个新荷包，一个平日放身上用，一个用来藏旧荷包。
中午，萤烛小筑全体居民都聚集在小厨房，连明晏都不例外。
“今天，我们开始学习第一道菜，金玉满堂结良缘。”
顾知栀做蛋炒饭有一些自己的小癖好。
她向米饭里打入三个生鸡蛋，用筷子搅拌，使得每一粒米都裹上蛋液。
接下来，向烧热的锅里加入适量的油，加入葱花爆香捞出，然后再磕一个鸡蛋，微微定型后炒碎盛出备用。
这时再把米饭倒进去翻炒，加入之前的鸡蛋碎、葱花、一点盐，炒至微焦，结出锅巴的状态。
一道顾知栀口味的蛋炒饭就做好了。
顾知栀让明楚把饭盛到大碗里，让忍冬分好碗筷，一起去屋子里吃。
隔夜的米饭经过一夜水分蒸发后变干，在锅里翻炒吸收了油分，此时的米饭内部柔软，外部硬实疏松。
吸收盐分的锅巴不多，牙齿一咬，酥脆感跟米饭的柔软截然相反。
蛋炒饭最大的魅力就在于做法很简单，但无论是买来的，还是自己做的，都能吃出家的感觉。
平平淡淡，回味无穷。
吃到一半，顾知栀有些口渴，明楚立即放下手中碗筷，倒了杯茶递给她。
顾知栀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她：明楚深得我心。
这是顾知栀在戎卢吃得第一顿舒心饭，吃得肚子发胀，有点撑。
吃饱喝足，顾知栀看着两大一小惶恐不安地在一旁，无奈道：“我做饭很难吃？”
三个脑袋像雨刷器似得，摇来摇去。
“那你们一副吃了毒药的样子！”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三人齐跪，抖成了筛子。
“我不演示，你们不吃，怎么可能学得会？”
“我的饭不白吃，今晚你们多蒸些米饭，明天早上除明晏外，一人炒一份。”
“是。”
几个人这才从地上起来，她们真的是吓坏了。
哪有主子给奴才做饭吃的道理？
顾知栀撑得难受，留下忍冬给她绣荷包、带孩子，领着明楚在王府转转，消消食。
绕来绕去，忽然看见一方小池塘。池塘中心处还有一座二层凉亭。
顾知栀兴致冲冲过去，亭子上挂着一方牌匾——菡萏亭。
她看向水面，枯枝烂叶都扎根在淤泥中，冰面还存着没化的积雪，一副衰败模样，要不是设计和亭子颇有意境，她还以为是烂水沟呢。
登上二层才发现，菡萏亭看着高，实际还没她房间高呢。
环视四周，虽然都是黑压压的屋顶瓦片，但吹着风，亦有几分心旷神怡之感。
顾知栀出来遛弯，没带狐裘。没一会儿，风还没吹爽，就感觉到凉意。
正要下去，一道刺眼的光芒吸引住她。
“那是什么地方？”
明楚顺着顾知栀手指的方向看，略微思索后道：“应该是王府的暖房。”
“走，我们去看看。”
说来也巧，暖房离萤烛小筑很近。
所谓的暖房，有点类似一个温室。
暖房的门窗竟然不是纸糊的，而是一种发黄、浑浊、可透视的材料。
推开门，里边别有洞天。
四季如春的恒温打破植物的自然周期，使得作物在非节令时仍可收获。
王府的花匠一定有强迫症，里边排列、布局一丝不苟，整整齐齐，过道还铺了木板，丝毫不担心鞋袜衣衫沾染泥土。
越往里走，顾知栀越兴奋。
这是现代采摘园吧！
天呐！天呐！天呐！
番茄、玉米、南瓜、菠萝……
辣椒竟然都有好几种！朝天椒、尖椒、青椒、二荆条，还有一些她不熟悉的品种。
顾知栀呆楞在原地，心跳如鼓。
她闭上眼，嘴里嘟囔：“这是梦！这是梦！醒过来！醒过来！醒醒！”
“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顾知栀一激灵，她回头，看见一个老头怒气冲冲地过来。
“你是什么人！此等重地，竟敢擅闯！”
顾知栀没管他，转回去，盯着面前的植物。
明楚呵斥道：“大胆！公主面前，岂敢放肆！”
老头视线在顾知栀和明楚间打了个转，这才态度缓和。
“公主恕罪，恕小人眼拙，没认出公主。”
顾知栀把颤抖的手藏进袖子里，努力稳住自己的声线说：“这些瓜果蔬菜从何而来？”
老头满腹疑惑地看向地里“花草”，回道：“公主怕是认错了，这边就是些花草，不是菜蔬。”
顾知栀身子僵住，还没等她发问，老头又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几百年前，永烨帝派人寻找长生不老药带回的草木，都是观赏的玩意，不能吃的。”
顾知栀眼里的光瞬间破灭，回不去啊……
她深吸一口气，问：“这暖房的屋顶和门窗都是什么材料？”
“是琉璃瓦。”
“暖房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吗？”
老头语气颇傲：“且不说琉璃瓦金贵，价值连城。这些花草都是御赐之物，除宫里有，戎卢举国上下有这等殊荣的单手可数。何况暖房要耗费大量木柴、煤炭，这流水似得银子不是谁都出的起的。”
顾知栀想到土豆，还有厨房里的新鲜叶菜，这似乎都解释得通了。
她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润，转过身看向老头，“不知如何称呼？”
老头拱手弯腰道：“大家都叫小老儿戴伯。”
“戴伯这‘花’养的不错，本宫甚是喜爱，可否摘你几个果子？”
戴伯垂得更低，“公主请便。”
顾知栀指挥明楚摘了几穗玉米、几颗番茄、一点辣椒就收手了。
她们没有工具，拿不下太多。
回去的路上，碰见四处寻她的荣嬷嬷。
“公主让老奴好找。”
说完，荣嬷嬷递给顾知栀一张绣着祥云纹的纸片，眼神不经意在忍冬怀里掠过，只一眼就收回。
顾知栀接过一看，是张拜贴。
“知道了。”
“那老奴这就派人给门口的小厮回话去。”
看荣嬷嬷欢喜雀跃的背影，顾知栀脑海浮现两个字——有诈！
回到萤烛小筑，她坐在书桌前，拿起拜贴仔细端详，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左户尚书之女是何人？跟王府有什么渊源吗？”
明楚和忍冬摇头，她们这种蝼蚁，怎么可能了解官宦贵族之间的往来。
“公主，我知道。”
顾知栀抬头，看见明晏趴在门边，露出小半张脸，一副暗中观察的样子。
她招手叫他过来，“来，说说。”
明晏在难民村的时候吃百家饭，那里鱼龙混杂，消息流通也快，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在那都能打听到。
“左户尚书莘尧膝下仅有一对龙凤胎，吴尚书把他们护得跟眼珠子似得，宝贝极了。大公子吴佚是出名的纨绔，大姑娘吴棠就是个目中无人的草包。”
“吴大姑娘自打在一次宫宴见过靖王后，一直单相思。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允许别人得到。许多痴恋王爷的女子都被她明里暗里针对过、欺压过。连王爷的白月光，刘太傅的小孙女刘知忆都被她泼过水。”
哟～她这便宜夫君感情史很复杂嘛！
顾知栀听得上头，急匆匆问道：“刘太傅家的刘知忆又是什么情况？”
明晏低头思索，将脑海的信息整理好后，说：“刘姑娘算是鸾贵妃的表妹，两人母亲同出一族。二人从小跟王爷和当今皇上一同读书玩耍，青梅竹马。有人说，他们两对订过亲，后来形势叵测，鸾贵妃没得后位，刘姑娘也没成为王妃。”
明楚听得出了一身冷汗：“明晏！皇上和王爷的事岂容非议！”
她的叱责让明晏浑身一抖，小东西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举动有多大胆，低下头，身子止不住颤抖。
顾知栀也察觉出问题，老脸一红，“话题是我挑起的，明楚你别责怪他。”
“明晏，这种事情要烂在心里，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对着外人莫要如此心无城府。”
明晏乖巧点头，他虽然年纪小，但他知道公主是好人，所以他愿意把自己听见的毫无保留告诉她。
忍冬忙着绣荷包，明楚有话要跟明晏说，三个人一起出去了。
顾知栀在书桌前写写画画，把有牵扯的几人画成关系图。
箭头没一会儿就满张纸都是，她轻啧一声，真乱啊！
晚上，顾知栀没什么食欲，让明楚蒸饭的时候，顺便把下午摘的玉米煮了。
摘玉米的时候，特意保留了玉米的皮须。
外层的皮能够保护玉米内的水分不易蒸发，从而保持其口感。玉米可以保留一种独特的玉米清香，且更易煮熟。
一般玉米煮8分钟左右即可。待玉米煮好后，最好马上夹出沥干水分，否则玉米的味道就不浓郁了。
煮玉米没什么技术含量，她叮嘱好时间和注意事项就放手让明楚去做。
刚出锅的玉米很烫，明楚捞到碗里后，没急着给顾知栀送去，而是先把米饭蒸上。
端到顾知栀面前时，玉米外皮温度稍降，但还是烫手。
顾知栀让明楚去厨房拿了四根筷子来。
将玉米插上筷子，完美解决烫手问题，扒开皮，热气裹着玉米香散发出来。
顾知栀晾了会儿，等不烫手了，用手一粒一粒扣着吃。
等一排都吃干净后，才用牙啃下紧邻刚才那排的玉米。
这样的吃法，啃得干净还不失优雅。
花匠养得真好，玉米特别嫩，还是黏玉米。咬一口糯糯的，浆汁爆满，特别满足。
“不吃吗？”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大家一起吃，饭才香嘛。
明楚和忍冬眼里通红，泪眼婆娑的。有这样宽厚的主子是她们的幸运。
“叫明晏过来，一起吃。”
“是。”
明楚擦擦泪，出去叫弟弟过来。
忍冬她们吃得时候，完全复刻了顾知栀的吃法，没有一丝自创动作。
在她们一粒一粒扣玉米时，顾知栀突然向她们伸手，“都给我一粒。”
三个人乖乖把手里的玉米粒交给她。
四棒玉米是从不同植株上摘取的，她和明晏吃的都是糯玉米，明楚的是非糯玉米，忍冬的吃起来没什么特别，应该是普通玉米。
顾知栀咬一大口包在嘴里，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吃一边思考。
现代品种丰富的食材得益于科学技术的发展。采用杂交和人工选择的方法，改良品种品质，才会得到优良作物。
虽然戎卢一次性引进许多非本土的物种，可要做到这么丰盛，除非带回来的物种原本就这样。
可……这说不通啊！
难不成这有过类似“寒武纪物种大爆发”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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