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子
苏赫听福晋这样说,八成是已经有了谱,便问道:“您和阿玛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
福晋摇了摇头:“倒也不算是有了确定的人选,你阿玛说,他军中有些不错的后生……”
福晋说到这里,有些犹豫了,她是武将的家眷,知道在丈夫出征时,独自在家等待的心焦,那种滋味实在太难受了,福晋不想自己的女儿也体会到。
苏赫听了福晋的话,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军中的人啊,那倒是不错,阿玛知根知底,不怕他欺负其其格,而且爽朗大气,不拘小节,武艺高强,比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酸儒们好得不是一点半点,家里定然也没那么多规矩,其其格也不会被拘着。”
福晋失笑:“所有武将家里最没规矩的就是你。”
苏赫挠了挠头:“我倒是想到军中去瞧瞧,看看阿玛究竟选了个什么样的!”
福晋微微攥了攥帕子:“你阿玛在你这个年纪,已经随着老王爷南征北战了。”
苏赫耸了耸肩,颇为无奈道:“所以呀,我也能跟着阿玛出去,就是我阿玛总是不让!额娘,等我阿玛回来了,你替我跟他说说呗,我保证不但不给他捣乱,还做他最得力的助手。”
福晋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紧,面上却带着温婉的笑意:“怎么不自己跟你阿玛说?”
苏赫有些窘迫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还不是怕我阿玛揍我……”
福晋莞尔:“好好好,额娘替你和你阿玛说说,不过你阿玛能不能答应我可不敢保证。”
苏赫一对酒窝又露了出来,连忙点头:“没事儿没事儿,您只管说便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苏赫的心满意足,就连中午跟恭亲王一起出发闹出来的糟心事儿也所带来的坏心情也烟消云散,不过苏赫也并没有忘记他的妹妹,站起身来道:“额娘,我去瞧瞧其其格,若是她心情不好,我便带她出去转转。”
福晋的身子僵了僵,她瞪大了眼睛,原本一向流露出温柔的神情的眸中划过了一丝惊恐:“你……”
苏赫的笑容也跟着僵在了脸上,他垂着眼眸,遮掩着眼中失落的神色,无奈地叹息,又带着一点哀求道:“我……我只是带其其格去散散心,不会去见他。”
福晋舒了口气:“好……”
苏赫吐了口气,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刹那间又变成了平日里充满活力的模样:“那额娘,您先歇着,我去找其其格了。”不等福晋再说什么,苏赫便行礼告退。
福晋的唇瓣微微颤动,独自坐在屋里红了眼眶,无力地喃喃自语道:“那种大逆无道、罔顾人伦的是我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的,可……可你是我的孩子呀……”
只可惜这句话苏赫并没有听到,他快步走到了其其格的院子,瞧见她正坐在树下的秋千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绣鞋上浅粉色的穗子也随着其其格晃动的脚在空中摇曳着,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影,给她头上的芙蓉步摇镶了一圈金边。
苏赫拍了拍双颊,拍走了不好的情绪——可不能把不高兴的事儿让其其格知道,徒让她新添烦恼。苏赫一边咧嘴笑着,一边大步跨进了院门:“哟,这是谁家的闺秀,打扮得这么漂亮?”
其其格听到了自己哥哥的声音,立刻直起了身子,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嘴角先是向上弯了弯,却又鼓起了“包子脸”:“哥哥!你这样是要被当作登徒子挨打的!”
苏赫却不以为意,骄傲地扬了扬下巴:“有谁能打得过我?”
“哼,你就得瑟吧,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其其格撇了撇嘴,又坐回到秋千上。
苏赫走到树下:“往日里不是都出来迎一迎哥哥么,怎么今儿我回来没瞧见你呢?”
其其格没好气道:“你又没告诉我你不回来,我怎么迎你?”其其格心想,我才不要告诉你我去找过你,却发现你不在呢,这样一点都不潇洒!
苏赫有些心虚:“嗐,我一下值就被恭亲王叫了去……”
其其格瞥了自家哥哥一眼:“然后逼着你吃了一顿烤全羊?”
苏赫:“……”
这话似乎没什么毛病,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什么?”
其其格道:“你身上那么重的烤羊肉味儿,我的鼻子又不瞎。”
苏赫抬起胳膊左右嗅了嗅:“有吗?”
似乎还真有点儿……
于是他轻咳一声:“咳,我也没吃多少……”
其其格很了解自家哥哥,在一旁毫不留情的补了一句:“是没吃多少,也就吃了一大半。”
苏赫:“……”
苏赫仔细回忆着当时桌上的菜肴,似乎自己“如鲠在喉”,也咽下去了不少,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似乎也吃了个酒足饭饱,真正没动筷子的反倒是恭亲王。
其其格瞧着苏赫略有窘迫的模样:“……”我就随便这么一补刀,结果还真给补上了???
苏赫的脸微微发烫,随口应付了一句便岔开了话题:“好了好了,要不要跟哥哥出去逛逛?我可是已经跟额娘说过了的。”
“真的吗?”其其格“噌”地一下又从秋千上站了起来,眼睛亮亮的:“哥你真的带我出去?”
苏赫双手背在身后,扬着下巴故作忧伤:“诶呀,想想某人刚刚的态度,我怎么又有点儿后悔了呢?”
其其格立刻作出可怜巴巴的模样,拉着苏赫的袖子撒起了娇:“哥哥~哥你最好了~带我去吧、带我去吧~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哥哥了!”
一个是哭,另一个是撒娇,这是苏赫拿其其格最没有办法的事,他本想着得寸进尺地多让其其格夸赞自己两句,却实在坚持不住了,嘴角都快要咧到后脑勺去,双颊的酒窝都快深成了地窖:“好好好,我这就带你出去。”
“好的。”其其格立刻松开了拉着苏赫衣袖的手,又恢复成了“哥,我好嫌弃你啊”的表情。
苏赫:“……”我觉得我的感情收到了欺骗,你还我刚刚那可爱又会撒娇的妹妹!
其其格又道:“那你等等我,我先去换身衣裳。”
苏赫不解:“就穿这个呗,多好看呀!”
其其格指了指自己身上这鹅黄色锻打籽纹蝴蝶芙蓉的长袍,又指了指自己头上最贵的那支芙蓉步摇,和自己手腕上的一对羊脂白玉镯:“你确定吗?”
苏赫:“……算了算了,你还是换一身吧,正好我也。”穿这身出去,大概只有两个结果,要么就是一群乞丐围过来乞讨,要么就是路过的百姓用一样地目光退避三舍。
其其格耸了耸肩,便回了屋。
……
一盏茶的功夫,其其格去掉了旗头上华贵的首饰,换上了两朵绒花,衣服也换上了一身寻常小姐用的衣料制成的藕粉色的衣裙,而苏赫也换上了竹青色的长袍。
其其格高兴了,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连走路都要一蹦一蹦的。她问苏赫道:“哥,我们去哪儿?去找我小嫂嫂吗?”
苏赫的脚步顿了顿,他回想起自己向额娘的保证,便答道:“恐怕不行。”
其其格不解地问道:“啊?为什么呀?”
苏赫总不能道出实情,只得说道:“你小嫂嫂是个传教士,今天是要给他们那个洋神仙祭拜的日子。”
其其格自幼便时常随着福晋礼佛,虽不像福晋那般虔诚,却也算是半个信徒,秉承着对神佛哪怕不信仰也要敬重的原则,其其格连忙点了点头:“那还是不要去打扰小嫂嫂了。”
……
其实苏赫说对了一半,穆烈的确是有事情,只是不是礼拜天做弥撒,而是沙皇那边的事。
如穆烈所愿,普提雅廷的确没有在谈判中得到任何好处,可“贼不走空”,普提雅廷如同饥饿的狼一般,早就将天真的兔子纳入了自己的捕猎圈里,又怎么会放走它?
所以今天一早,穆烈便得到了消息,普提雅廷在南边儿和英吉利与法兰西的将领会晤了。
而自从得到消息以来,穆烈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怎么会这样……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穆烈坐在桌前,他将一头红色的小卷毛揉成了“鸡窝”,面容憔悴,神情恍惚,喃喃自语:“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阻止他们的……”
札克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看着小殿下这般颓废的模样,心揪似的疼。
他的喉咙颤了颤,低声道:“小殿下,这不怪您,是他们太过贪婪。”
穆烈抬起了头,用最快的速度极力地掩盖住自己的脆弱,他坐直了身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因为一上午水米未进的缘故,穆烈的声音有些哑,也有些轻飘飘的。
札克单手放在肩上,虔诚地行礼道:“您一只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我怕出什么事,便进来看看,若是打扰到了您,请恕罪。”
穆烈摆了摆手:“我没事,你先出去吧。”
札克的喉咙动了动,虽然有些不忍心,却还得遵守命令,离开了穆烈的房间。
而在札克离开后不久,穆烈的身子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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