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客
好不容易的,才刚安生了不到半日,苏赫的府上便又来了访客。
正当苏赫跟小和子他们仨好好说道说道的时候,沈延华进来禀报:“禀贝勒,外头有个人,说是来拜访您的。”
苏赫现在一听有人来拜访他就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摆手:“不见不见,我不是说了么,凡是没有拜帖的一律不见。”
“是。”沈延华行礼退了出去,对打着哆嗦的桃园、葡萄和小和子视若无睹,就跟苏赫身边没站着人似的。
苏赫瞧着这发抖的三个人却是有些苦恼——
一家之主的确是要有威信,但下人们怕过了头却是另一回事儿。
苏赫坐在小石墩上,腰板儿挺得笔直:“说说吧,你们刚进府不久,都听到府上的下人说什么了?”苏赫指的是进王府。
小和子抿了抿唇,头埋得简直要钻进地缝里去,他不会说谎,却也不愿意出卖王府里那个分给他了一块美味的糕的厨子大叔。
桃园和葡萄也不敢再让小和子答话,她们俩偷偷看了看彼此,那意思:你先说呗!
小安子在一旁瞧着着急,忍不住开口责怪道:“都傻了?咱们爷问你们话呢,快回答啊?”
眼瞧着贝勒身边的“红人”已经光明正大的替贝勒发脾气了,这事儿肯定没法蒙混过关。桃园抱着视死如归的心:“回、回贝勒的话,府上的下、下人,都夸贝勒爷英明神武呢……”
“说实话。”苏赫微微皱了皱眉。
桃园吓得又跪到了地上:“回贝勒的话,奴婢说得、说得全都是真的!”
她这一跪不要紧,连带着小和子和葡萄也不好意思再站着了。
苏赫说道:“若是‘英明神武’,你们这么怕我做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也不指望这三个奴才能回答出什么:“别的咱们不说,你们就说说,府上的厨子都跟你们说了什么?”
一听到“厨子”,三个人立刻身躯一震。
苏赫挑了一下眉,果然是去找厨子问的。
厨子同王府里的任何一位一样,都是顶喜欢这位带他们极好,又没有架子的贝勒爷的,但这并不和“苏赫贝勒爱闹爱折腾,还‘炸’过厨房”的印象冲突。
其实也不能怪人家厨子,若说同样是做饭的,在军营里那便叫伙夫,在酒楼里那叫厨子,在宫里头的那便叫御厨了。
老话说得好“民以食为天”,“伴君如伴虎”,那在宫里做御厨的身份便是做饭的里面最高级的,也是最容易没命的,因此能在王府里做饭已经是顶好的差事了,尤其是又碰上王爷福晋这样心善大度的主子,这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曾经,王府的厨子也是这样认为的,至少直到苏赫这个小祖宗头一回偷跑出去玩,拿回来了一块银丝酥让他照着做之前,厨子都是这样认为的。
自从小祖宗苏赫拿了银丝酥回来的那天起,他便隔三岔五地拿回来些他吃都没吃过、见也没见过的东西让厨子做出来。
苏赫头几次拿回来的都是京系的,厨子还好掌控,可到了后来,苏赫便不知道从外面哪家店里拿回来了一些来自大江南北、九州八荒的稀奇古怪的食物让厨子做,这厨子哪儿能全会啊!
再往后,大概是京中的美食苏赫吃腻歪了,便又打起了厨子的主意——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了前朝的食谱,选了些想吃的给厨子瞧。
最后更是非要自力更生,“君子近庖厨”,为了煮饺子“炸”了厨房。
可怜那原本地地道道的一个京系厨子,最后不得已而继承了五湖四海美食菜系之大成,甚至连自己大最后一方“净土”——厨房都守不住。
这么看来那厨子能对苏赫有什么好评价?
苏赫还想问问那厨子背后都怎么评价他的,便见沈延华又进了院儿。
“又怎么了?”苏赫问。
“启禀贝勒爷,刚刚我哥哥来禀报过的,外头那人坚持不走,手里拿了一颗小树苗,说一定要来见您呢。”
看来这个是沈延如,而非刚刚的那个沈延华、
苏赫皱了一下眉:“见我?我有什么好见的,没有拜帖的统统不见。”
苏赫摆了摆手,原本想让沈延如先退下,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回来。”
“是。”沈延如躬身。
苏赫怕是梅冰来找他:“那人长什么样儿?”凭着他同梅冰的关系,他们两个互相去对方府上都是省去拜帖的,故而自从苏赫顶下了这条规矩以来,他还没给梅冰送拜帖呢。
沈延如如实禀报:“回爷的话,那人遮着脸,奴才实在看不出来,不过那人个子不高,身上穿着的是蒙古的衣服,手里还拿了树的幼苗……”沈延如认不清那树苗是什么品种的,便只说了拿着树苗。
“我去瞧瞧!”不等沈延如描述完,苏赫便宛如离弦的剑飞了出去。
尽管满京城个子不高,又穿着蒙古服饰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但苏赫就是觉得,来的人便是星星。
“欸?!爷您慢着点儿。”小安子在苏赫的身后喊着。
苏赫头也不回,摆了摆手:“婆婆妈妈的,你要是没事儿就在这儿给我辟辟谣。”
“辟谣?”
小安子狐疑得看了看那跪在地上不敢说话的“三人组”:“都赶紧起来吧!”
瞧着刚刚贝勒爷没要求他们一直跪着,三个人便一齐起身。
“你说说你们仨,你们仨的膝盖是长地上了怎么滴?这才来了多少天,到底犯了什么事儿啊,都得在贝勒面前跪着认错了。”
府上熟悉苏赫的都知道,平日里待人亲和,是轻易不会罚下人们跪着的。
葡萄说道:“安公公平日里总是忙前忙后的,我们这点儿小事不值得一提,还是不劳烦您费心了。”
这些都是场面上的客套话。
小安子也不恼,摆了摆手:“不愿意说就罢了,本来我还想说我跟着爷跟得早,还算能猜到几分爷的心思,能帮你们好好分析分析呢。”他说完便想走。
小和子一听急了,连忙拦住小安子:“安公公!”
小安子低头瞧了小和子紧紧抓着自己衣角的手,没有说话,在等小和子的起承转合。
小和子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到了声“对不起”。
“没事儿没事儿。”小安子笑:“怎么,打算跟我说了?”
“对!”小和子大大地点了点头。
……
没过一会儿,苏赫便再一次回到了院子里,不过这次他只是路过,原本刚刚也不是正儿八经想追究什么,这会儿便更不想再追问了。
苏赫手上提着树苗。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蒙古服饰的、看不大清是男是女的途径,想来刚刚他是去接这个人了。
“奴才参见贝勒。”
“奴婢参见贝勒。”
新上任三人组乖巧地行着礼。
“都起来吧。”苏赫站在府中众人中间,郑重地说道:“这位是俄国来的学士,最懂洋兵器一类的玩意儿,最懂那类东西,我有些公务需要同他商量,若不传你们,都不要来打扰我们。”
“是。”众人再一次乖巧地点头,他们都好奇那洋人长什么模样,是不是真如传言一般,长得像妖怪一样,可左看看,又看看,始终不能得偿所愿。
只有小安子在行礼的空挡偷偷笑了一下。
穆烈被带到了苏赫自己的独立小院儿里,这才一进门,他便忍不住了:“哥哥!”
穆烈扯下了围挡着脸的帽子,按耐不住地扑了上去,双臂紧紧地抱着苏赫,耳朵枕在了他心脏的位置。
“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这样一声一声的,逐渐快了起来——那是奏响了面对心上人时才有的独特的乐章。
“这是怎的了?”
苏赫柔声问着,他也抱住了穆烈——就算是不问,这个表情他太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那不是受了委屈,也不是生气了。
而是想他了……
只是想他了……
于是苏赫问道:“星星想我了?”
穆烈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额头间鬓角前胎毛一般柔软的碎发蹭在苏赫了的衣服上,有些炸了毛。
苏赫轻轻揉了揉穆烈的头发,又帮他顺了顺毛。
穆烈今日只梳了一半的头发,下面那部分是散着的,而上面的则是扎了个丸子似的可爱的小揪,苏赫在给他顺毛的时候,指尖滑到了“小丸子”上,刚好触碰到了一丝凉意,他低头一看,那是他送给穆烈的那只雕着皂角花的黄玉簪子。
苏赫满心欢喜,他习惯性地看了一眼窗外,却想起来自己已经搬出来。
苏赫颇为遗憾的想,若是这院子里也有一棵皂角树,那便能同屋里的这一小簇“皂角花”相得益彰了。
穆烈颇为内疚:“原本我应当等着哥哥把新家都收拾妥帖了再等你来找我的,可是我太想你了,一刻也不想等着,便擅作主张的来找你了。”
苏赫一听这话就跟一脚踩在棉花上,飘起来了似的:“是我的不对,我该早点儿去看你的,不用多想,总归我搬出来也是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时方便些,这里本来就是你可以随意出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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