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蝶翅
朝心撇了撇嘴,沈祠说“这不帅吗?”
朝心“嗯嗯”夸赞,“帅极了。”
夸的十分没有诚意。
“玄信!”有人坏他好事,齐殊有点恼羞成怒“你就非要每次都来捣乱?!”
“那可不。”玄信不慌不忙的摊了摊手“找麻烦你得寻对地方是不是?”
当着他的面在羽雪山巅闹出这番动静,谁能忍?
别人能不能不知道,反正他肯定不能。
更何况这麻烦还是来找诗云还的,抛开以前的交情不说,就是当下,诗云还也是他今日要招待的来客。
客人半路被人截胡了像个什么话?
小肚鸡肠就小肚鸡肠吧,反正玄信没想让人把他带走。
三大仙门也不行。
人群里,有人议论纷纷。
“那是玄信啊?”
“不是他还有谁?天庭里除了他谁能这么豪横?”
“诗云还啊。”
“他是个例外,再说了,就他那第一千的排位没准哪天儿就掉下去了呢?”
稀碎的议论都被刻意压低了声音,却也难逃面前几位上仙的灵耳。
带领他们的那三位回头撇了一眼,朝心和沈祠也随即看去,几个人瞬间就没了声。
诗云还干笑了一下,不知是调侃还是诚恳的说“可能这辈子都掉不下去了。”
这话就很刺激人,但他说的没错,确实这辈子都没掉下去过。
本来他们还只是嘴皮子上动一动,后来参与进来的人变得越来越多。
玄信后来的小弟子、山下的居民、刚赶到的其他仙门……
人多嘴杂,现场喧闹的很。
反正羽雪山上还是第一次这么热闹。
“那本来就是诗公子的地方,柔云花自然也是他的!你们巧取豪夺还有理了!”
“什么巧取豪夺!天下地界哪有分谁和谁的?凭什么他能有我们不能?!”
“话说的好听,你们有本事别占着南浔抢商都啊!”
“诗云还!”一直沉默的陈远抒终于忍无可忍的怒喝了一句“因为那几朵花?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诗云还茫然的抬眼“我说过话吗?”
在吵架的从头到尾都没有他,他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莫名被点名他也不高兴“云间我造的,不是我的是你的?那是我家。”
齐殊“你说是你造的就是你?我还说天都是我生的呢!”
这句话多少有点戳到诗云还,玄信冷眼抬眸,他沉声说“就你也配。”
陈远抒一惊“齐殊!怎能出口狂言!”
话音刚落,诗云还一直没动过的长剑已经出了鞘,剑气风动,一击剑气直逼齐殊而去。
陈远抒替他挡了一道,连退了两步“有事好好商量!动什么手!”
在场的人都惊了一下。
怎么说陈远抒好歹也是仙榜第六的大人物,诗云还第一千就能一剑掀退他两步?
齐殊挑了下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补了一句“你也看到了,是他先动的手。”
诗云还甩了甩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商量的?我帮你戳瞎?”
“那不商量了。”齐殊说“你不放手,我们自己抢。”
说完,齐家人全都双手合十凝起了灵力,一道道金流缓缓流动,向云间直去,像一座凭空搭起的金桥,连接着羽雪山巅和云间。
陈远抒“你们早就下好阵了?!”
齐殊只是笑笑。
云间下方开始结阵,诗云还挥剑扫出剑气,他想阻断那些灵力流入阵里,剑气却被齐殊挡了下来。
紧接着成群飞鸟飞往云间,洁白如雪的白羽里参杂着一点点黑。
那是仙鹤的黑白羽,那是玄信。
“玄信……”诗云还昂着头,看着飞在半空的玄信真身。
“别担心,那是你家,它们讨不走。”
他扇动羽翼,凭空站在包围云间的金阵外,弯下腰伸出手指点了一下金阵的其中一个连线点。
阵法瞬间破开,金光迷雾淹没了玄信的身影。
“玄信!”诗云还急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判出那是个什么阵,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才选择阻断灵力而不是直接毁阵,担心的就是阵里有蹊跷。
他一急脑子就空,想也没想扇出蝶翅往金雾里直飞,却被一根细线毫无预兆的拽回了地面,强硬的没有任何反抗余地。
他下意识一个回头,亲眼看着古德白手里拽着缚天线,一个收紧,又把他往后拽了一截。
诗云还退了几步,身子没稳住脸朝地的趴在了地上,细线的拖拽也正好停止。
他撑着地面爬起身来,刚想抬手擦脸,细线又措不及防的缠上了他的手臂,于是擦脸没擦成。
“……这东西你用来捆我?”诗云还满脸问号的回头。
“有用就行了,谁管它是什么呢?”古德白拉着线邪笑,笑的十分不正经,这份笑上,诗云还在他身上并没有看到任何一点古德白平时的样子,他甚至荒唐的觉得,这人恐怕不是古德白,只是占了古德白的皮囊。
但又有谁会这么做呢?
细线又一收紧,诗云还被缠着的手臂和蝶翅上就溢出了血。
他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疼得被迫咬紧了嘴唇,一声闷哼。
拉线的人勾唇一笑,看到他这副样子似乎还很高兴。
他一步一步向半跪在地的诗云还走近,站在他身后,拉线的手背在背后,另一只手贴上了诗云还的脸侧,声音巅颤着问“诗云还……我给你庆生,你为什么躲我?”
“什么?”诗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古德白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躲我?”
“我什么时候躲你了?”
“你为什么躲我?”
诗云还“……”
诗云还“你疯了?”
“我没疯,我也想给你庆生。”
诗云还觉得自己听到了鬼话“谁庆生这么庆的?”
“那是因为你在躲我,我只能换个方式了。”
诗云还“……”
诗云还“我没躲,换回去。”
“真的?”
“真的。”诗云还答的很肯定。
他没想过要躲谁,即使关系再差,就算有,那都是巧合,不是本意,不能作数。
至少梦里的他是这样的,梦外的也不作数。
话音落下,古德白当真要松线,细线开了一点,诗云还想着起身第一件事就是先去云间,头上的玄信半天了还在金雾里没出来,多半是出了什么事。
结果腿刚直起来一点,那线又崩了回去,把他拽回了原地,又跪回了地上。
诗云还:?
古德白“你要走?”
诗云还很诚实“我要去救人。”
诚实对古德白没用“你不先救我吗?”他问
诗云还“你不是在这吗?”
古德白“他也没死。”
诗云还“死了还怎么救?”
古德白“那万一我死了呢?”
诗云还“你本来就是死的。”
古德白被噎了一口,顿时无话可说,眼底阴郁了几分,但手上依然不松,打心底了的不肯放他走。
天上,金光流传,齐殊带领的弟子还在往阵里传灵力,陈远抒在旁边“好言相劝”,玄信那群弟子丢了主子已经乱成了一窝,朝心和沈祠在整理内部状况,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个黑暗的角落。
就像丢失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他也指望不上谁了,缚天线不是谁都能解,也包括他。
他咬着嘴唇动了动手指,古德白就站在他身后,弓着腰在他耳边说话“你就不能不去……”
“不能。”眼看云间金雾越来越浓,诗云还等不下去了,在古德白愣神的一瞬飞了出去,细绳被他的蝶翅带的开始脱离古德白的手心。
愣神只不过是一瞬,本就被细线牵制的诗云还哪还有那能力一瞬移四海,飞出了一段距离又被细线拽住,再动弹不得。
大概是气愤过头,古德白这次下手重了一点,线拉的过于紧了。
那可是缚天线,锁天用的东西,用在诗云还身上能承受下来都不错了,更何况紧一点。
那一点便足以要了他的命。
细线收紧的瞬间,星辰洒满地,骨骼碎裂的声音清脆也刺耳。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不夜天。
这时才终于有人注意到他,人们纷纷回头,阴郁的树林里,古德白拉着线愣在原地,蝶翅碎了一地,在月色下闪着明光,碎片上躺着的是浑身浴血的诗云还。
金雾里隐约传来急切的喊声。
他听不清了,但他知道一定是玄信。
断翅,断臂,魂散,身陨。
他跌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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