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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三章


李智瑶的意识出现了一个阶段的空白。

        她好像穿着单薄的衣裙,走在茫茫无际的雪原中。寒意彻骨,而她只是头脑空洞,四肢僵硬地挪步,仿佛往生命的终极走去。

        鹅毛大雪扑簌簌地坠落在她的脸上,但她的皮肤已经没有温度,所以并不消融,只是层层堆积。远处的雪暴里似乎遥遥传来冰原孤魂痛苦不甘的咆哮。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拉住她,将她拉进一个冬日壁炉那般温暖的怀抱,逃离雪原,重返人间。

        那双手轻轻拨开覆盖在她脸上的雪,呼唤她的醒来。

        “喂,李智瑶,醒醒!”

        任旻璧用逃跑时候顺手拿的抹布擦去李智瑶脸上的干粉,利落地拍打她的脸颊。

        李智瑶睫毛轻颤,意识朦胧的醒来了。

        “你被陈关西掐晕过去了,不过现在没事了,我们已经逃出来了。”

        李智瑶心有余悸地用嘶哑的声音询问:“他他人呢?”

        “他眼睛□□粉灼伤暂时失明,我把他反锁在房间里了。”

        “你放心,警察已经赶过去了。”任旻璧友情解释到。

        李智瑶心里的石头落下来些,她长舒一口气,继而闻到女孩衣物的清香,意识到自己还躺在任旻璧的怀里。

        她脸上微红,用刚恢复些许的力气,勉强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局促不安地开口:“任旻璧,谢谢你。”

        任旻璧见她能独立坐起来,恢复情况还不错,便开始拍打自己衣服上沾上的干粉。

        “别谢我,要谢就谢谢你爸。”

        “他托我时刻关注你的情况,保全你的安危。”

        “吃了这么久的苦,如果想通了,就跟他认错,回去好好上学。”

        李智瑶紧咬嘴唇,眼圈通红,但止不住的眼泪像决堤一般汹涌流下,她慢慢开始小声啜泣,继而自暴自弃地号啕大哭。

        任旻璧没有多说,也没有安慰,她坐在一旁静静地等待她宣泄完毕。

        “你有卫生纸吗?”李智瑶抽抽嗒嗒地问。

        “呃没带,所以我不建议你再哭。”任旻璧举手投降。

        李智瑶恨恨地看她一眼,吸溜吸溜满腔鼻涕,不敢再哭了。

        “所以那天你和我爸见面就是串通好一起坑我,没有别的?”

        “你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和爱情扯上关系?”任旻璧从路边小摊买了两瓶冰可乐,丢给李智瑶一瓶。

        “儿女情长什么的,很影响大哥我行走江湖。”任旻璧喝下一大口冰可乐,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嗝。

        李智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她:“粗鲁!”

        任旻璧拧上瓶盖,指指后方,示意她:“你爸来了,赶紧回去吧。”

        李智瑶惊喜地回头,看见李书问常开的车在不远处停着,她赶紧用衣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快速朝车上跑去。

        “喂!等等!”任旻璧把她喊住。

        “这个还给你!”任旻璧追上李智瑶,将洗得掉色的芭蕾小熊递给她。

        李智瑶不明所以地接过小熊,站在原地回忆了许久,才满含惊讶地开口:“啊,原来是你!”

        任旻璧没有回答,她捡起丢在一旁的书包,从里面掏出一本自制的相册,相册里记录着李智瑶在高中阶段的各个高光时刻,当选班长、获得年级第一、征文比赛获奖、艺术节主持人

        她将这本相册递给李智瑶,说:“那天在文艺教室,我说喜欢的人是你,并不是故意恶心你。”

        “你一直是“我”从前的偶像,你不用别人的喜欢加成,自己也能闪闪发光。”

        “去做回闪耀的你自己吧。”

        李智瑶羞愧地站在原地,她接过相册,觉得无地自容,回想自己过去种种对任旻璧的霸凌,更是懊悔难堪,她不仅对不起任旻璧,也对不起曾经的自己。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任旻璧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天空湛蓝,白云舒展。

        这天,很久不见的李智瑶突然回了学校,她爸爸李书问领着她,两人一起进了校长办公室。

        周白媚派她的跟班们来来回回徘徊好几次,时刻关注里边的情况,时间过去很久,快到中午吃饭时间,李智瑶才出来,并没有回教室,而是径直出校门,和她爸爸开车走了。

        “周姐,重大新闻!李智瑶承认匿名论坛里抹黑任旻璧的帖子都是她发的!下周一朝会还要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对任旻璧道歉!”

        “她还说说你出主意叫她唆使那个大个子给任旻璧下违禁药物!大个子前几天因为身体原因办理了退学手续,所以学校就联系了你家长,你快跟家里联系,叫你爸想想办法,别闹大了!”

        周白媚毫不在乎地点点头,划着手机:“慌什么慌,就这点小事。再说她不是没出事嘛。”

        跟班女见周白媚气定神闲的样子,便也放下心来,多嘴问到:“周姐,你干嘛那么讨厌任旻璧啊?”

        周白媚嗤笑一声,“她啊,之前在我们家旗下的咖啡店打暑假工,装模作样赚表现,走了狗屎运正好被我爸巡店时看到,一问和我一个学校,就成了模范人物,天天挂在嘴边说我不是。”

        “你说我能不烦她?”

        话音未落,就被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性打断了,男人正是本市著名企业家周启明,周白媚的父亲。

        “你自己不争气,不学好,还好意思怪别人?”男人怒气冲冲地开口,扬起手掌就要朝着周白媚娇嫩的小脸打过去。

        跟在身后的任旻璧赶紧上前拉住:“叔叔,我不支持任何形式的家庭暴力。”

        周启明竟然真的收回手掌,压制住一腔怒火,赔笑道:“小任同学,你看周家怎么才能补偿你的损失。”

        任旻璧乖乖地笑了,她和周白媚遥遥对视,看清她眼里的怒意和愤恨几乎燃起火来,她轻嘲地开口:“我不需要钱。”

        她伸手指着周白媚,“我要她去戒d所当一年义工,看清滥用药物的下场。”

        “你!你有病是吧?”周白媚跑上前,用力地一把推开任旻璧,抓住她爸爸的袖子,嘟着嘴巴哀哀求饶。

        周启明为难地看向任旻璧:“小任同学,你看,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戒d所那种地方太危险了。”

        任旻璧没有接话,她只是晃了晃手机。

        周启明知道她的意思,这事处理结果不能让她满意,就将周白媚害人的证据公之于众。固然周家在本市横行霸道惯了,但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事情一旦闹大,造成全国范围的影响,即便是他们家也会元气大伤,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他的女儿,是该锻炼锻炼了。周启明头疼得很,他和任旻璧四目相对,那个女孩沉稳大方,眼神并不闪躲,半点都不退让。他心里叹息,如果这个是他的女儿就好了。

        “我答应你的要求。”周启明不理会周白媚的缠闹,抓住她的手,冷然开口:“向你的同学道歉。”

        周白媚死死咬住嘴唇,并不服气。

        周启明加大音量,一字一句具有压迫力的重复道:“向!你!的!同!学!道!歉!”

        周白媚哆嗦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小声开口:“对不起。”

        任旻璧表情淡淡的,没什么反应,她朝周启明开口:“不是真心的道歉,我不接受。你带她走吧,教她用行动道歉。”

        周启明尴尬地应下,拉着周白媚回去了。

        任旻璧被冤枉的事情很快在学校得到传播,她一下子从受尽白眼的绿茶转变成无辜可怜小白花,原本对她恶语相向的同学一夕之间又开始对她关怀备至。见惯人心无常的任旻璧只是笑笑,没有接受任何人都示好,平静地回到自己之前的座位,依旧是每天刷题。

        同样是不爱社交,之前被骂做是装模作样假清高,现在就是认真专注学习好了。

        但这些评价任旻璧都不在乎,时间日复一日地过去,李智瑶当众给她道了歉,并且澄清了和林郅远的关系,退学回家休息一年,准备明年换个城市的学校复读,她走的时候,任旻璧注意到她将那个芭蕾小熊又挂回了书包上。

        周白媚也办理了休学,去了本市的戒d所当志愿者,听说性格转变很大,周启明对任旻璧的敌意也下降很多。

        某提神补脑口服液赠送的倒数日历一页一页地被撕掉,距离高考只有倒数十天时间了。

        所有风波平息,无人再关心八卦,高三高四区域每时每刻都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如临大敌,闷头学习。

        除了心思悸动的林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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