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京都。
女帝近来身体不适,令太女监国,三皇女一旁辅佐。
——永寿殿。
空荡荡的大殿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清。
女皇斜靠在贵妃榻上,一只手撑头,一只手拿着奏章看了起来。
片刻后,她放下奏章,疲倦地阖上眼,“朕老了,如今不再想参与什么明争暗斗,我只问你韩荣安写的这篇《哭长桥》是你示意的吗?”
九月,远在益州的韩荣安突然写了篇《哭长桥》,本来没什么事。
只是这《哭长桥》写的朗朗上口,被街头巷尾的孩童当童谣唱,一时间风头无限,火到了京都。
一些文人解读之后,纷纷闹了起来,要求朝廷严惩贪官。
女帝大怒。
《哭长桥》讲述的是一个刚刚新婚的男子的妻主应朝廷兵役制度去边关驻守,临走前,夫妻二人在长桥依依惜别,那新夫趴在长桥上一哭,竟把桥哭倒了!
后来官府差人一查,原来是长桥是长了一个蚂蚁窝,把石料里头啃光了。
好像没什么问题,但又处处觉得荒缪。
毕竟天下那么多桥,那么多蚂蚁。
有些桥历经千年都不倒
谁家桥被蚂蚁一啃就倒
韩荣安实际上是在讽刺豆腐渣工程,讽刺贪官污吏偷工减料,官员之间官官相护。
太女迟疑的点了点头。
荣安是她的心腹,要是不点头就是在向女皇表明她和韩荣安划清了界限。
那么韩荣安的处境就不好受了。
女帝起身,拖着长长的裙摆,走到太女跟前。
“啪”的一巴掌打在太女脸上。
太女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巴掌印,缓缓肿了起来。
“蠢货!”女帝冷笑一声,骂道。
太女连忙跪下,垂下头,恭敬地说:“母皇教训的是。”
“贪官呵呵,自古以来贪官常有,清官难见。哪个帝王嘴上不都说着严惩贪官污吏,可你又见哪个帝王真正严惩过”
怎么样用人最安全,那当然是栓上绳子,拿住这些人的把柄。
官员俸禄给的低,就是没想要那些人当个清官。
那些大官手底上大多不干净,历代女皇心里都清楚,只不过他们听话,要是不听话分分钟宰了。
“你要连这点城府都没有,太女之位,帝王之位就给老三做吧!”
太女脸上火辣辣的,讽刺的厉害。
老三从她推出嘉和和亲那天就败了。
可母皇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给她找机会。
忍忍,再忍忍。
以母皇的身体,也活不了几天了。
太女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儿臣明白了。”
女皇消了点气,“银珠,韩荣安这人还得磨磨,我让她去青州当团连副使,你没意见吧”
秦银珠心中憋屈,简直要气炸了。
团练副使不过是个虚职,青州和西洲也不遑多让了。
这跟贬谪有什么区别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说白了,太女一党的势力又被削了。
秦银珠气到冒烟,面上却一副毫无怨言的样子,她乖巧地说:“母皇说的是。”
女皇揉了揉太阳穴,“退下吧。”
秦银珠听完刚准备走,女皇又说:“你三妹妹最近弄了个园子,你要没事就去看看吧,最近监国你也累了。”
秦银珠咬牙,觉得晦气极了。
“是母皇。”
…
玉门关。
塞外的秋风不似内地,它从大地卷过,托起来的不是一片一片打旋起舞的落叶,而是一颗颗小沙粒,组成一阵阵黄风后从人们裸露的肌肤刮过。
在一望无际的黄沙中,星星点点分布了一些人。
他们有的是老人,有的小孩,有的是青年,有的是壮年……
但无一例外,都衣衫褴褛,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儿,旁边除了一两只苍蝇经过就再无其他了,有的人实在忍不住饥饿,就捉了苍蝇吃进肚里。
他们姜黄的脸上透着空洞与茫然。
偶尔会有人张望一下严丝合缝的城门,然后低声咒骂一句。
玉门关是内地通向西洲的第一道关卡。
打仗时有些城池失守了,这些人就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聚在玉门关前,希望离开边关,远离战乱。
“吱呀”一声,那高大大、威武的、不近人情的城门缓缓开了。
人群躁动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望向了城门。
“朝廷押粮,官家办事,闲者速退!”
城门前有个小卒连敲三身锣鼓,大声喊道。
人群越发躁动了。
“朝廷办事他爷爷的,军粮都到了,边关又要打起来了。”
“是丢下我们不管了吗?”
“他爷爷的,横竖都是死,不若趁机闯进去!”
……
人群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突然有一个人,发了疯似的往城门那跑,只是跑了一半,就被城墙上射来的箭矢穿心而过。
死亡总是最有力的震慑。
很快,讨论声就安静下来。
城门大开。
一个身着银色轻甲的年轻女子,骑在高头大马上,从城门缓缓出来,她面容冷俊,一只手持缰,一只手紧捏腰间的弯刀。
这人便是顾里了。
铁蹄落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顾里勒了勒缰绳,马打了个弯停了下来。
她冰冷地道:“闲者速退,如有上前夺粮者,就地斩杀!”
话语太过无情,吓住了不少人。
可总有些光脚不怕穿鞋的人。
“凭什么?大家伙儿,朝廷都不管我们了,我们横竖都是死,不若抢到粮,死前也做个饱死鬼!”
说话的是一个身高八尺,身板较为结实的中年女子,比较特别的是,她脑袋很大。
此话一句,落在人群里泛起了不小的涟漪。
顾里寒冷的目过落在大脑袋身上,她对一旁的马卒长伸出手,淡淡的说:“弓来。”
马卒长看了眼那女子,有些不忍心。
“大人,都是些穷苦人。”
顾里回头冷漠地瞥了她一眼,随后开口:“马生,这批粮食若有损失,凡是参与押粮者,皆诛九族。
马卒长叹一声,把弩弓递给顾里,“是,大人!马生明白。”
顾里架起弩弓,对准那个人的脑袋。
准备射出时。
“成玉。”声音从身后传出。
秦长安掀开车帷,从马车上探出头,“给她个教训就是了,就当为我们即将出世的孩子积个福。”
秦长安如今已有七个月份了。
顾里点头,而后瞄准那人的胳膊。
“咻”的一声。
箭矢破风而去。
眼看就要射中了,那人却一偏身,躲过了。
顾里略微诧异。
身手不错。
“小将军是恼羞成怒,准备拿我杀鸡儆猴了?”
顾里不多言,只是将弩弓对准她。
“咻”的又是一箭。
大脑袋一个偏头,躲过。
她冷哼一声,“我家历代走镖,将军杀我没那么容易!”
顾里收起弩弓,翻身下马,拔出弯刀。
大脑袋见此仰天大笑,“哈哈哈,将军想和我过招”
顾里不说话,直直走向她。弯刀擦着地上的沙石划过,掀起一片黄沙。
她周身的杀意恍若实质,惊得大脑袋心中一震,但还是很快平稳下来,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将军要和我比划比划也行,”大脑袋看了下顾里的刀,“只是我手无寸铁,将军却手持兵刃。”
顾里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大脑袋感觉自己有被挑衅到,顾里眼中的轻蔑十分扎眼。
顾里把刀扔给马生。
“可。”
她顿了顿,“若输了,你自我了断。”
若非不得已,顾里极不愿意自己手上染上鲜血。
她讨厌人血粘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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