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隆昌军营是一个方形，最中间设有大帐和演武场，顾自秋地位不低，离中间的圆形大帐很近。
演武场在大帐篷的斜前方，顾自秋的帐篷紧紧挨在大帐篷的右侧，顾里出来后没几步就到了中间的大帐篷。
顾里一掀开帘子，就看到上座的顾扫春笑意地看着她，一副“恭候多时”的样子。
笑面虎。
顾里被看得发怵。
顾扫春生得极为好看，柳叶眉、狐狸眼，薄嘴唇。
她端得是薄情又多情，妩媚动人的带刺玫瑰，这刺当然得用金刚石来做。
顾里清冷正直的长相一看就随了爹。
顾扫春习惯性得挂上浅薄的笑意，因为顾里是自己的崽子，这笑意便深了几分，只是让人有点发怵。
她上下打量一眼顾里后，射出自己的金刚刺，“呦，到了啊？我还以为你还需要些时间呢，毕竟大忙人在谈情说爱。”
顾里撇撇嘴，“不是送到了吗？”
笑面虎知道了，就不用自己开口说秦长安的事了。
说到底，顾里手中掌握的势力再大也来自于顾家，来自于顾扫春的放手。如果顾扫春不对顾里放手，顾里想给人写个信都艰难。
驿站中只会传朝廷的公文，普通人寄信还要看机会，要么你有个朋友最近正好要去你寄信的地方，要么就算了。
如果你有点势力或者有亿点小钱的话，他们会把书信参在公文里一并寄了。
如果不是这样，程清也不会低头去求顾里。也不会有“家书抵万金”这种话了。
顾扫春见顾里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死模样，气得细眉一蹙，把眼皮压低，阴沉沉地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你想死别带着家族的人一块死。”
秦长安的身份掩盖的再天衣无缝，都是颗人形地雷。
顾里有些不耐烦，“我们不会踏入京都。”
顾扫春抬手一挥，书案上的砚台直直袭向顾里面门。
顾里毫不费力地躲开，“我在西洲驻守，永不进京，不是挺好的吗？”
顾扫春眼中的笑意不见底，“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姐姐可以永远留在西洲，你不能。你是顾家未来的掌权人，怎么可能一辈子留在西洲呢？”
顾里心中燃起了一股无名火。
玉佩是父亲给的及笄礼，她是很久以后才知道是顾家家主的象征。
顾扫春又道:“你因为那件事对我心里有疙瘩值得吗？一个下人而已”
顾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有的时候人与人之间是无法沟通的。
杖杀她的下人，对顾扫春而言的确不算什么。
待在这的时间长了，她也在想值得吗？
“你可以让姐姐去，她不比我差到哪。”顾里说。
顾扫春的狐狸眼很狭长，眯眼时更加显得凶戾，“是吗？那蟒蛇玉佩还给我吧。”
顾里：“……”艹。
给程清了，现在好尴尬啊。
顾里撇过头，气势一下子软了一截，像个泄了气的河豚般低下头，“我再用用，过些天还你。”
顾扫春起身走到她身旁，想要去摸顾里的头，却被顾里嫌弃地躲开了。
顾扫春倒是不尴尬，顺势在顾里肩上拍了拍，“成玉，你姐姐不合适，她心太软了。这次长坂坡一战就吃了大亏，但是你不一样，你心硬，干些缺德事再合适不过了。”
顾里瞬间炸毛了，“我看你才缺德！”
啊啊啊啊啊啊，你缺德你缺德你缺德……她才不缺德，她是美德好少年！见到老奶奶过马路绝对会扶的好少年！
顾扫春毫不在意顾里的话，略带调侃，“我是老狐狸，你是小狐狸。”
顾里挺无语的，“对了，我路过山羊岭时抓到了义渠人。”
顾扫春面色从容，丝毫都不惊讶，“我知道了。”
这个反应在顾里的意料之外，“你知道了？”
怎么会呢？她是因为剧情知道的，老狐狸呢？
顾扫春：“需要我跟你透个底吗？”
顾里疑惑：“底？”
顾扫春笑了笑，“我猜与义渠私通的人是三皇女，还记得你寄给太女的信吗？真的假的都不重要了，只要是三皇女写的就好。”
真的假的都不重要？指什么？
上辈子没有嘉和和亲这回事，女帝明显偏向三皇女，在太女捅出三皇女的事后才对这偏心有所收敛。
顾里产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义渠这次进入内地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抢军粮，他们是来为夺权加一把火，他们是故意留下信给我的。而放义渠人进来的人，是……是为了……”
为了什么呢？
顾里突然说不出口，她有点恶心。
“是太女吗？”
顾扫春拍了拍顾里，“不全是。”
三皇女和太女都干了，但太女可没私通什么义渠人，她只是添了把火。
顾里佛开她的手，“你不觉得恶心吗？”
顾扫春显然也是参与者，她是直接参与者。王家主和她有交情，是她直接放义渠人进去的。
顾扫春显得云淡风轻，“不是三皇女死，就是太女死。我为什么要帮三皇女？我们是太女的外戚。”
顾里觉得疲倦。
所以为了夺权，叛国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顾里满眼嘲讽地看着顾扫春，“你们放义渠人进去后打算怎么处理”
义渠又不是傻逼，进了内地还不搞点事情出来，多亏啊。
估计这段时间，内地会出现很多起叛乱，或烧杀抢掠事件。
顾扫春：“杀，让太女来平息叛乱，可以获得个好名声，赢得民心。到时候登基，哪怕是逼宫都是众望所归。”
顾里：“我累了。”
顾扫春：“你迟早都得接受，也迟早都得习惯。别忘了秦长安的身份。”
言下之意是迟早都要学会这些手段去保护你在意的人。
顾里提起疲倦的心，“太女知道秦长安吗？”
其实不用问，她心里已经明白了。
顾扫春：“大抵是知道的。”
顾里：“也好。”
也好，这样就在她脖子上栓了条链子，太女有了她的把柄，她现在要学的就是做一条让太女顺心的狗。
她现在才明白了张三在地牢里说的那句话。
——“顾成玉，你又比我好到哪去”
她又比张少景好到哪去？同样都是随时可以被人捏死的蚂蚁。
张三也就是张少景，她便是那被抄了家的景阳王府世女了。
只是张少景刚开始瘦脱了相没认出，顾里把张少景丢到马厩后就没理会她了。
第二天，张少景就被人带走了。
顾里听说她曾以死相逼衙役给她一个时辰的时间，然后求见自己。
只是那时，她忙着赶路并未理会。
甚至把张少景这个人都淡忘在了记忆里，就像你不曾记得昨天吃过什么饭。
顾里此时迫切地想要见到张少景。
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可能还有点别的什么，这种迫切升到了喉咙，被她狠狠吞进去后，又扩散到四肢。
她迫切地想骑马到齐发堡，去找张少景。
见到后呢？
顾里脑中乱七八糟的声音安静下来。
她料定张少景知道点儿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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