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日是简之生和小言背着简老爷子,和一个经常见面的药企的叔叔,去了实验楼。
是小言非要过去那边玩儿,简之生无奈便答应了他。
简之生很冷静,他坚信小言没有跑出实验楼,也许实验楼太大,小言在哪里迷路了。
他一个人,楼上楼下继续找了一遍,猛然发现深深的长廊下面,竟然还有楼梯。
简之生瞬间松了口气,他慢慢顺着楼梯往下走,第一次进到了那个阴暗的地下室。
他轻轻唤了声:“小言?”
没有人回答他,却突然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人,简之生记得,爷爷说那人,叫李世清。
“李叔叔,你看到小言了吗?”简之生很礼貌问了问。
李世清也笑呵呵说没看到,叫他出去再找找。
简之生不想耽搁转身就走,身后却突然响起小言稚嫩的惊呼:“救命!小生——唔!”
一阵沉闷的挣扎声。
十岁的简之生,握起双拳,回身即刻用易于常人的冷静,怒喝一声:“小言在哪里!”
李世清当即变了脸色,使个眼神,隐藏在一间小屋内的四五名人员,便带着小言幼小的身板,冒了出来。
小言的一半脸蛋已经红肿起来,脸色尽是未干的眼泪和鼻涕,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却满是惊恐,看到简之生,他哭得更厉害,“小生哥哥,救救我!”小言喊道,却立刻被捂住了嘴巴。
“别动他!”简之生怒喝,环顾了一下把他围住的几个人,双眼似要杀人般,燃烧着怒火。
几个成年人,竟然对一个会习武的十岁孩童,束手无措,只一会儿便个个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李世清当即把小言拎了过来,简之生一瞬间分了神,被两人趁机按住了肩膀。
他并不知道这一伙人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知道,小言绝不能受到伤害。
“爷爷最疼的就是小言,你们敢怎么样!”简之生沉着冷静,看向李世清。
李世清果然像被提醒到一般,他竟然笑了笑,“也对,毕竟是亲生的。这孩子出了事,简懂估计没任何心思拨款继续研发药剂,不过,你不是亲生的啊!”
他从口袋里拿出根绳子,绕到简之生身后,要绑他的手。
简之生本能地挣扎,小言却立刻被打了一巴掌。
简之生心疼得揪在了一起,无比懊悔,他终于有了一点十岁孩童该有的惊惧,却是忍着泪怒喊:“别打他,别打他!我不动。”
李世清给简之生绑得结结实实,立在一边儿,半晌,他拿出一根针剂,简之生眼睁睁看着那针尖儿刺进了小言的皮肤里,只片刻,小言最后看了简之生一眼,便沉沉睡去。
“你们做了什么!”
那一刻,简之生痛不欲生,无比绝望,直到听李世清说,“只要你乖乖的,我会保证,简小少爷他,死不了。”
……
那是简之生最后一次见到小言。
他的人生在那以后便永无天日。
他不知道李世清给简之言注射了什么,却知道自己不能反抗,反抗的话小言会死的。
可李世清依然担心他逃跑,还是给他注射了无数次药物,他渐渐地说不出话来,手脚也都冰冷僵硬。
直到意识逐渐涣散,想不起来什么东西,逃跑变成身体的本能反应时,却轻易就被抓了回来。
逃跑之前的每日每夜,他都会告诉自己,不能死,他还要去找小言。
他早就立下过誓,他要陪小言,一生一世。
在某一天里,他躺在木屋冰冷的床上,已经不太清醒的意识下一声声呢喃着:“简之言,简之言……”
他知道自己,已经忘了很多事,他怕自己有一天,也忘了简之言。
他没有太多力气,就用最后一点意识,伸出手指,用指甲盖在墙壁上刻下一个“识”字。
“识”者,只、言。
只有小言,他只要小言。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他咬破了手指,在趁着清醒时偷来的几张白纸上,写下了那些血字。
因为那之后,他便真得彻底忘记了简之言,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一切。
唯一没忘的,便是日复一日的刻下那个“识”字,刻字成了肌肉记忆。
……
窗外的雨没有一点停歇,雷声甚至更大,更让人惊恐。
简之寻昏昏胀胀的头抵着墙壁,眼角流下了一行泪。
他完整的记忆,在这个雨夜,全数归来。
可他并没有为自己所遭受非人的折磨而恼怒痛苦,他只有庆幸,庆幸他当年用自己换回了简之言,庆幸受这些折磨的不是小言而是他!
最庆幸的,是三十六岁的自己,没有负任何人。
小言就是小识,小识就是他重生后,即便失忆也依然能再次爱上的简之言。
简之寻忽然无比急迫,他想要马上见到简之言,想要马上听到他的声音。
他忍着剧烈的头痛冲到门口,赵为名却突然不可置信地问他一句:“你、你不杀我?”
简之寻顿住脚,把身子又转了回来。
赵为名缓缓道:“死亡是让人恐惧的,知道它要来时,我选择了逃跑,可它到了眼前时,我反而没那么怕了。”
他再次闭上了眼:“我深知,在你身上付出的一点点仁心,与用你的痛苦,换来的成名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来吧,我不想再逃避,不想再受良心的折磨。杀了我吧,这是我该得的。”
空气里静默了半晌,耳边只有外面呼啸的电闪雷鸣。
身上没有刀子划过,心脏依然在跳动,赵为名睁开眼,落了泪才问道:“为什么,不杀我。”
简之寻没有回答他,而是郑重地警告他:“不要让简之言,从你的嘴里听到任何一句真相,否则,你必死无疑。”
任赵为名怎样想,也是想不通的,只有简之寻自己明白,他的小言,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了这个真相的打击!
一个“猴子哥”,就已经让简之言愧疚到想以死替简家谢罪。
如果让他知道,简之寻不仅仅是猴子哥,更是他的小生哥,那简之言会如何,简之寻此刻不敢想象。
他怔怔地走在雨中。
害怕失去简之言的恐惧,和知道简之言就是小识的欣喜,两股情绪在被淋透的身体内,疯狂交替。
头顶上猛然多出一把伞,他才意识到自己站在车子前,吴盟显得无比焦急。
“小寻哥,怎么这么久!你的手机关机了,快点上车,老板要急疯了!”
“小言……”
简之寻猛地冲进车子,抓起吴盟的电话放到耳边,那里面是一声声熟悉的,无比暴躁的痛骂。
一种心安和猛然袭来的思念,取代了之前的种种思绪,简之寻轻声笑了笑:“小——简之言,我在。”他叫他。
电话里猛然一滞,便又是扑耳而来的一阵唠叨。
许久,简之言在那边才低下声来,像是又蒙进了被子里,闷闷地:“我做了梦,梦见你不见了,就吓醒了。可你电话关机,打给吴盟才知道,你居然那么不听话,大雨天还要去堵那姓赵的。”
简之言似乎累了,叹了口长气:“如果你出了事,我该怎么办。”
简之寻紧紧握住手机,听到那边静了下来,才无比温柔笑了笑,好像那个人此刻就在眼前,他能摸到他的脸。
他说:“简之言,别怕,以后你的余生,都有我在。”
简之言大睁着眼,躲在被子下不会动。
那是简之寻给他的承诺,简之寻突然给了他如此郑重又甜蜜的承诺。
他放下了那个小“识”?
简之言全身都被突然的狂喜和疑虑笼罩。
可他怀疑的,不是简之寻的真心,他疑虑的是简之寻付出了什么,拿什么突然换来了这样的承诺。
“简之言?”
那头儿的电话里,竟又传来一声温柔的轻唤。
简之言把被子猛地扯开,大口呼吸了几下,差点给自己闷死。
“怎么了?”简之寻急声问。
“没、没、没事儿!”简之言又咳了几声,“别急小寻哥,你突然来一句告白,我,开心过了头。”
“嗯,”简之寻轻笑一声,又道,“简之言,我很想你,我想见你。”
“……”
简之言不知道要怎么呼吸才对了,简之寻不是想见他,分明是想杀他!
寻大爷的温柔太致命,简之言不可思议地捂住心脏,又胡拉一把滚烫的脸,这……有些受不住了,他觉得。
“我、我马上去找你,你等着我!”
简之言下了床就要换衣服。
简之寻在这边猛地蹙起眉:“你在做什么?你怎么找我?”
“开车啊!”
“……”
从别墅开到怀桑县这儿,要行驶1300公里路,正常天气正常路况,开车大概需要15个小时。
但是心急如焚浑身热燥的简三爷,脑子里现在没这些东西。
简之寻闭眼叹了口气,听到那边似乎急匆匆下了楼,他无奈着急唤道:“小言!”
时间突然静默,简之言停在最后一个台阶上,身上像过了一个响雷。
“你、你叫我什么?”
简之言不懂自己莫名的心酸是为何,只是那一瞬间他红了眼眶。在很久很久前,他的小生哥哥也会这样叫他。
简之寻沉默了半晌,才忍着眼底的泪道:“那个华商,都可以叫你小言,我不可以吗?”
原来是这样。
简之言咬了咬唇角,不过他依然觉得那颗老心脏要跳到飞起!
寻大爷今晚的电话粥,又有糖,又有醋,太他妈好吃了!
“你想叫我什么,都可以,不过,你那么年轻,我总感觉是被你占了便宜啊,寻大爷!”
简之寻无语地笑笑:“回去睡吧,”他道,“在家等着我。”
一声又一声夺命的撩拨和温柔诱哄,简之言整个人像飘在了云彩上。
“好,”他讷讷地点头,“我在家,等你。”转身又上了楼,才突然想起来,事儿还没问完。
“你堵到赵为名了吗?小寻哥?”
简之寻一怔,抿了抿唇:“被他逃掉了。”
“逃了?”简之言蹙起眉。
“嗯。”
……
这通电话最终结束后,吴盟已经张着嘴睡着了。
简之寻轻抚着手机,靠着副驾,心中五味杂陈,他祈求天气快点好起来,他想马上飞回去。
而简之言后半夜并未合眼。
他是三十多岁才第一次铁树开花的,情感懵懂的简三爷,亦是身经百战沉稳干练的简三爷。
他能沉溺在蜜饯中,依然不忘去思考那个,“赵为名能在寻大爷手底下逃跑掉”的天大笑话。
一直到天亮,他的眉头都没有舒展开。
他觉得简之寻,越来越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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