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午门断头戏
翌日，天气阴沉，已不再是昨日的小阳春天气。
二莲起得比较早，看起来昨晚睡得很好。她来到大莲的门外，砰砰砰地敲门，“姐姐，太阳都照到脊梁骨上了，你醒了没有？”
身心俱疲的大莲，被窗外的叫声吵醒，勉强睁开眼睛，屋里并不太光亮。
“姐姐……”二莲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了来了！”大莲匆匆穿衣，下床。开门一看，天上哪有什么太阳。
“姐姐，你的两只眼皮还粘在一起呢，昨晚没睡好？想什么呢！”二莲打趣道。
“去，你个调皮鬼。”
“我昨晚不是跟你说好了吗？今天我们去城外看戏。”
“看什么戏？”
大莲心想，今儿个又不是什么一年一度的佳节，城外也没庙会。
“马游一家要被斩首了。你不会忘记了吧？”二莲看出了姐姐的心不在焉，便试探道。
“哪能忘啊！马游就是一个贪官污吏，罪有应得。我觉得，像马游这样的人，多杀几个也是应该的，老百姓的日子才好过呢。”
“那走吧，我们去看戏去，且看正义是如何惩罚罪恶的，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二莲说着，就挽起姐姐的手，拉着大莲往门外走。
“等一下，我还洗漱呢！”
“古人说，女为悦己者容。不知，姐姐是为谁化妆啊？”
“切！照你这么说，没喜欢的人就不能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了吗？”大莲反问二莲，“我倒要问问你了，你打扮得这么好看，是为谁打扮的？为了武思修？还是为了张骁？”
“姐姐，你好坏。我不跟你说了，反正才不是为他俩打扮的呢。一个呆头呆脑的，和他在一起，半天憋不出个屁来，没趣得很！”二莲是说张骁。
“另外一个呢？”大莲问道，“我倒是觉得，武思修对你有那个意思？”
“他啊，就喜欢捉弄我。你还得前几天，夫人让我去叫他来商量援军的事情吗。我去他府上之后，你猜他是怎么对我的？”
“他把你怎么样了？”
大莲以为武思修早把眼前这个桀骜不驯的妹妹，给征服了呢。这不，一听到二莲让她猜，她就忍不住往那方面想。
“这个狗子，居然在他的书房里，装神弄鬼，当时吓死我了，我看见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朝我飘来，我转身撒腿就跑……”
二莲说得绘声绘色的，完全吸引住了大莲的好奇心，大莲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然后，他就从后面把你抱住了？”
“要是那样就好了，至少我就没那么害怕了，顶多让他揩去一把猪油。”二莲继续吊姐姐的胃口。
“那他到底把你怎么样了？”大莲眼睛睁得大大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二莲的樱桃小嘴上。
“现在想起来，我还来气。他居然伸手抓住我的裤带，不管我怎样拼命地挣扎，”说着，二莲手舞足蹈起来，“不管我怎样拼命朝前狂奔，脚却留在原地，一步的距离也没走出去，像个被罚在原地跑步的傻屌一样。”
大莲听完后，不由得噗嗤一笑，突然对武思修有了跟往日不同的印象，觉得他神神叨叨的外表下，其实隐藏着一颗热爱生活的心。懂得自娱自乐的人，便是世间幸福人。
“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你和武思修很般配，要不要考虑给人家一个机会，做天造地设的一对鸳鸯，寒来暑往，白首不分离。”
“不不，我受不了他我行我素的邋遢样。”二莲断然拒绝道，“好了好了，你赶紧去洗漱，不然赶不上看好戏了。”
大莲生性不喜欢那些杀呀、血淋淋的场面，她仍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谁知，二莲突然说出口的一句话，彻底动摇了大莲的坚定立场。
“听说，陈护卫也去监斩的。”二莲故意说她要走了，等不了她了，“你这蜗牛的速度，我怕是等不起你了。你不想去的话，我就不等你了？”
大莲听说陈护卫也去，不禁芳心摇动，转眼，人就跑到屋里，手忙脚乱地化妆打扮起来。
“小莲，你等我一下下，我马上就好。”
好嘞，我等你。二莲在屋檐下，背着手，走过来走过去。
她寻思着，姐姐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而父母又早早地死了，只剩下两姐妹相依为命。她希望姐姐早日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过上安稳幸福的小日子，她就可以放心地去流浪了。
天地无边，山河永固，人间和平。二莲希望活在这样的年代里，她的梦想就能更容易实现：策马奔腾，逆风而行。
大莲、二莲两姐妹手挽手来到午门外，警戒线外已经聚集了无数看热闹的群众。
时值午时，由杨东生带人查抄的马游一家，在官兵的押解下，正缓缓走向断头台。
二莲踮着脚尖，伸长脖子，把自己看到的情景，一件一件的告诉大莲。
“姐姐，王游那家伙手上戴着镣铐，脚上也拖着铁链，垂头丧气地走在最前头。”
“跟在他身后的是他父亲，白发苍苍，老态龙钟。”
“那个老者的身后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这个男孩子身后还有一个小的，看起来，大约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大莲为这两个小男孩的悲惨幸运感到痛心，“太可怜了！自己的亲爹，一失足成千古恨，连累了一个家族。”
“那两个孩子的身后有个女人，面色苍白，披头散发，应该是他们的母亲。”
街道两边，挤满了围观的百姓，男女老少都有，众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些愤怒的声音，“你这畜牲，猪狗不如的东西，还我女儿的清白……”
紧接着，是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王游头也不抬地慢慢往前走，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犯下的罪行有多么严重。
一个鸡蛋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砸在了王游的额头上，蛋清蛋黄说着他的鼻梁滑落，还未落到地上，又飞来一颗鸡蛋，打在他的头发上。
民众的愤怒，一瞬间就被唤醒。各种各样的蔬菜，鸡蛋、萝卜、青菜、大葱、蒜味等常见的蔬菜，枪林弹雨般地从人群中飞出，砸在犯人的身上，将犯人身上的衣服染成了绿色、柠檬色。
经过民众的侮辱后，王游一家子，逐一走上断头台，跪成一排。每个人的身上都背负着一块长木牌，上面写有犯人的名字。
二莲看到，那个最小的男孩身上背着的木牌上写着“王宏志”。她对大莲说，“姐姐，那个小男孩叫王宏志，这个名字取得好不好？”
“名字倒是好名字，不过，他的命运就没那么好了。倘若他的人生，跟他的名字一样，那该多好？”
午时三刻已到，杨东生右手拿出一支令牌来，高声说道：“午时三刻已到，斩！”
话音刚落，杨东生便将令牌往地上一扔。身材魁梧的刽子手们，各自取出自家面前犯人身上的木牌，手起刀落，王游一家，全都作了阎王爷的坐上宾。
王游一家人的尸体，在午门外的断头台上晾了三天，竟与人前来收尸。
陈忠对杨东生说，“东生，既然无人来领尸体，你就去把这事给办妥了吧。毕竟，王游生前是你的顶头上司，对你有过提携之恩。”
“末将明白，这就去把王游一家人的尸体收理好，将其埋在城郊的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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