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一日为丫鬟
管家急忙叫走李倩倩后，二莲就知趣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了。她想到刚才大莲对她说的话，“不要让夫人左右为难，小莲……”
“对不起，夫人，小莲让你为难了。”二莲低下头，向陈梦道歉，说道。
“小莲，我还要谢谢你呢，你不用说对不起。”
二莲显然没想到陈梦会这么说，一时之间，竟有些感动。
“夫人，你为什么这么善良，哪怕蒙受了不白之冤，受到别人的冤枉和诋毁，你也不解释，不发怒。”
陈梦安慰二莲道，“小莲，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什么处境。寄人篱下，身不由己，不顺心的事太多了，数不胜数，倘若凡事都要争个你死我活，问个明明白白，活着岂不是太累了？”
小莲仍旧不服气地说，“寄人篱下是没错，身不由己也没错，那就能让别人欺负咱们不成？”
殊不知，人生在世，为了活下去，难免有寄人篱下的时候。身不由己倒是常态，谁也无法避免，好比岁月，不曾放过任何人，且看头顶发如雪便知。
“夫人，你什么时候受过这等欺辱，你受得了，我小莲受不了。不如，你早些搬出去，自寻一处民房，悠然自得地生活，岂不是很好？”
陈梦看着小莲笑了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又不好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说出来，于是，她三缄其口，不说话。
她孤身一人，之前攒下的积蓄，已经快要花光了，手头拮据，囊空羞涩，要另谋生路，亦是不可能之事。
大莲出嫁的嫁妆，便是陈梦省吃俭用许久的结果。不然，大莲出嫁那天怎会有堆积如山的嫁妆？
不过，这完全是陈梦心甘情愿的，她深深地知道，一个女人的一生只有一回风风光光的婚礼，她有责任给大莲置办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
“夫人，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大莲察觉到了陈梦的心思，知道她沉默不语时必有心事，便问道。
“没有，哪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是那种把所有事都埋在心底的人吗？你们俩就别在这里疑神疑鬼的了。”
陈梦接着说道，“我得出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在这里坐着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她虽然自身难保，可还是担忧李倩倩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儿，她是陈光耀的姐姐，自然就是李倩倩的姐姐。
“夫人，我们陪你去吧？”
二莲见陈梦急匆匆地朝前房走去，生怕她着急，动了胎气，对腹中胎儿不好，便嚷嚷着要跟陈梦一起去看看。
谁知，大莲从后面一把抓住二莲的手腕，悄声说道，“小莲，你不许去。”
“姐姐，你怎么不让我陪夫人一起去看看？”二莲十分不理解姐姐的做法，嚷嚷着说，脸上布满焦急的愁云。
“二莲，这里是哪里？”
“这还用问？是夫人的娘家啊。”
“我们来这里是干嘛的？”
“看望夫人的啊！姐姐，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净是说些无脑的话……”
“不是我要说些无脑子的话，是你让我不省心。”
“我怎么不让姐姐省心了？”二莲一头雾水地看着大莲。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身份了？”
“姐姐，我们有什么身份？哦，我明白了，你是在说你自己吧？”
二莲有些生气了，她觉得姐姐变了。
“我确实忘了，你现在可是万人敬仰的陈夫人，鼎鼎大名的陈护卫的结发之妻。”
大莲当然知道二莲说的是气话，可是，她的心里仍然有些不舒服。
便呵斥道，“二莲，你说话不要太过分了。别以为我是你姐姐，你就可以胡乱说话了。”
“我没有胡说，我说的都是妥妥的大实话，你爱听就听，不听拉倒，没人敢强迫你听。”
“我真要被你气死了。”大莲被二莲的这番话气得够呛，“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夫人是不想让我们掺和这件事，我们已经不再是夫人的丫鬟……”
二莲气嘟嘟地打断大莲的话，纠正道，“姐姐，你说错了，我还是夫人的丫鬟，这一辈子都是她的丫鬟。你可以逢人就说你不是夫人的丫鬟，可是，我没那么虚伪，我做不到。”
这时，站在大莲身边的两个丫鬟都已经听不下去了，个个瞪着眼睛看着二莲，像是在看一头凶猛的怪兽。
“看什么看？”二莲发现大莲的两个丫鬟在瞪着自己，便把火气转移到两个丫鬟的身上，她大声地吼道，
“你们永远都是身份低微的丫鬟，不管你们对主人如何地好，你们的主人永远只会把你们看作是下人，永远……”
大莲这时候已经冷静下来，她不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听着二莲的咒骂，任她随意数落。
一会儿之后，二莲的声音渐渐的萎下去，仿佛一朵被开水浇灭的鲜花，慢慢地耷拉下高昂的头颅。
“说完了？骂完了？尽兴不尽兴？心里高兴了？”
大莲对二莲说了一连串的问号，问得二莲抬不起头来，直把头埋进衣领中。
“我想，你也该骂完了。该我说两句了。”大莲换了一种春风化雨的口吻说道。
“我刚才说，我们已经不再是夫人的丫鬟，并不是像你理解的那样。我的意思是，夫人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过上自己期待、自己想要的美好生活，她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我们虽然离开了夫人，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时时刻刻陪在夫人的身边，然而，我们还是夫人的丫鬟，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虽然嫁给陈护卫，做了他的妻子，可我从来都没否认我曾经是夫人的丫鬟啊。所以，你刚才错怪我了。”
“不过，我以为夫人想说的话，应该是这样的：你可以一日为丫鬟，但你不能一辈子都是丫鬟。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大莲又补充道，“我们只要记住夫人对我们的好，不忘记夫人的大恩大德，在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竭尽所能，伸手援助夫人。这才是一个人活着的真正价值所在。”
二莲听了大莲的解释后，心悦诚服。但是，她强烈的自尊心，不允许她立马就向大莲低头认错。
认错，需要时间。殊不知，世人都过于心急。
一旦发现谁犯错了，巴不得立马让那个人低头认错。越是这样，就越是把那个犯错的人推向悬崖，逼得紧了，犯错的人难免会拒不认错，即使知道自己错了，他也不认错。许多人还会一错再错。
“那你也不应该阻止我跟夫人一起去看看啊？”二莲强词夺理的说。
“我的好妹妹啊！”大莲见她开窍了，心下欢喜不已，便走到二莲身前，拉起她的手，柔声说道，“你是真不明白呢，还是一时看不透？”
“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二莲的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中满是疑惑。
“我相信你还清楚地记得，我们今日前来陈家的目的，是为了探望夫人，而不是来给夫人添麻烦的。”
二莲当然没忘记这个目的。而且，死皮赖脸地嚷嚷着，要来看望夫人不是大连，而是她。
“本来就是来看望夫人的。”
“然而，你刚才已经给夫人添麻烦了，不对，确切地说，是你给夫人惹下麻烦了。”
大连并没有夸大其词，她只是实话实说。二莲自然不相信她说的话，喃喃自语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我只是和夫人的弟妹斗了一下嘴。”
“在你看来，那无疑是简简单单地斗嘴，可是，夫人的弟妹会怎么想？她并不了解你，她只会认为，你是夫人故意找来替她出气的帮凶。经你这么一闹，夫人往后的日子指不定会变得更加艰难。”
二莲这时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下子就慌了神，她并不是害怕李倩倩找她的麻烦，而是担心陈梦日后的生活，会不会如同姐姐说的那样变得艰难起来。
“那现在怎么办？”
“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陈梦这时候步履蹒跚地走回来，深情失落，郁郁寡欢。
大莲和二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焦急地问道：“夫人，看你脸色不大好，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陈梦并不打算隐瞒这件事，淡淡地说道，“外面来了一位讨债的人，说是我弟弟与他一同做生意，生意亏本了，我弟弟欠他钱。遂来讨债。”
“夫人莫慌，能用钱解决的事儿，都不是问题。”二莲大放厥词，自信两百年地说道。
“问题是我现在也没那么多钱，帮不上忙。”陈梦说出了自己的捉襟见肘，“难不成，二莲在来看我的路上捡到银子了。”
“我运气没那么好。不过，陈夫人有钱啊……”
二莲调皮地把这个包袱甩给大莲后，便身轻如燕地逃之夭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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