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不要搭男人的便车
坐在店里，简艾解开围巾，丹尼尔看她脖子上一串细巧珍珠，赞说：“你的项链好看，我觉得好人家的女孩，就该戴珍珠。”
简艾笑：“有点oldfashion吧？现在不流行珍珠了，女同学们都喜欢亮晶晶的钻石，或是摇滚风的皮革铆钉。”
丹尼尔说：“nonono，做我这行，什么人都见过，戴大钻石的女孩子，多半钱财都来路不正。真正的名媛闺秀，只一两件含蓄低调的精细首饰，却令人肃然起敬。以我的审美，但凡大白天佩戴超过三件亮晶晶首饰出门的女孩，都是……”
他没说出那个字，简艾已懂，微笑不语。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简艾另有想法，无需附和丹尼尔的‘傲慢与偏见’。
丹尼尔又问：“你这项链哪里买的？”
“你要买了送女朋友哦？”简艾调侃他。
“我妈下个月生日。”丹尼尔表示很无辜。
简艾脸红，忙说：“其实我不知道，这据说是日本货，叫Akoya珍珠，是叶知秋在农历新年时送我的。”
丹尼尔忙问：“你还一直坚持去给他读书哦？我以为那么枯燥的工作，你已放弃。”
“还去呀，每周三四次。他极少出门，无论我何时去，他总是在的。最近我也陪他去公园散步，买一份报纸，读两篇社论给他听。”
丹尼尔说：“这位富豪深居简出，作风神秘，能近他的身，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没想到他对你另眼相待。”
“还好啦，他人很和蔼呀，也没有架子。生活也很简朴，除了终点工人和司机，家里只有一个女管家照顾起居，清净得很。”
丹尼尔不相信：“不可能，他家大业大，而且生意一直在赚钱，怎么可能就此隐居？”
“呃……反正我从未见过有生意人在他家中出入。”
“嘎？难道他已完全退休？”
“说到底，他原来是做什么生意的？”
丹尼尔眉飞色舞，如数家珍：“这位叶先生原本也是世家子弟，跟一个马来富豪之女结婚后，用她的丰厚嫁妆作为启动资金，在美国旧金山注册公司，做的生意是当时没人愿意做的——挖别人挖过的油田和矿场。”
“啊？”简艾不懂。
丹尼尔解释说：“北美地下矿藏其实很丰富，有许多大小油田，从前技术落后，粗放型经营，一片土地被粗暴开采后便弃置。这个叶知秋据说是专业人士，眼光独到，他勘探后，挑选那些还有潜力的废弃油田，用最先进的设备进行二次开采，往往还能开采出丰富的天然气，甚至有新闻说他在老煤矿底下找到了蕴藏丰富的银矿。”
“这一行很赚钱？”
“一本万利，因为那些土地买来都极便宜，可矿产资源是不可再生的，十分珍贵。叶先生的太太是个精明女子，等那些矿场被榨干每一滴油水之后吗，他们把那些占地广阔的土地再度整修，改建成高尔夫球场、游乐园、甚至是度假村，只要土地在他们手上，金钱就源源不断。”
简艾惊呼，这才叫做生意！
“难道他们买地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吗？”
丹尼尔微笑：“我们做中介的，肯定也有捂在手里两三年都卖不出去的凶宅，可是那并不占很大比例，平均一下，仍然是赚的比赔的多。”
“现在叶家还在寻找这种隐藏的宝库吗？”简艾问。
丹尼尔说：“我猜早已转型了，如此赚钱的门道，一旦走漏风声，资本家们趋之若鹜，都抢着做。正是俗话说的，瘦田无人耕,耕开人人争。但是，最先占据市场的人才能真正赚到大钱，跟风者们多半都倒闭。”
简艾用勺子戳着冰淇淋，感慨到：“可见，有胆识的人才能赚到钱，为人所不为。”
“那是，风险和利益并存，起初肯定是吃过苦头的，若付出巨额资金，却未挖到有价值的矿产，则血本无归，只得到一片荒地。”
聊了许久，简艾看看手表，说：“哎哟，我得去叶家了，说好今天给叶先生读老舍的《骆驼祥子》”
“我开车送你去吧，可以节省时间。”
如此更好，简艾没推辞，跳上丹尼尔的宝马车，笑说：“有车坐，不必靠两条腿，真幸福。”
“你可以考驾照，买辆二手车开呀。”
“没有时间考虑那么多，我活动范围也小，坐公共汽车足够。”
没说几句话，就到达叶家住的那条街，丹尼尔驶入大屋的私人领域，把她在门口的环形车道放下，她挥手告别，跑去按门铃。丹尼尔却没马上开走，而是看着张太太替她开了门，窥探一会儿，这才悄悄离去。
叶知秋已从屋内瞧见有车出入，等简艾进屋，闲闲地问：“今天有人送你来？”
简艾坦荡，无需隐瞒，说：“是个朋友，刚巧跟他一起吃冰淇淋，耽搁了一会儿，他就顺路送我来。”
叶知秋说：“你自己可会开车？”
简艾笑：“会骑自行车算不算？”
叶知秋微笑，说：“不要随便搭男人的便车，女孩子得多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
简艾答应说：“好，我记住了。”
隔了两日简艾再上门，见屋檐下停着一辆自行车，复古造型，棕色皮座，车身漆成薄荷绿，还装着一个藤编篮筐在车头，她一看就尖叫，围着转。
张太太打开门，笑嘻嘻地说：“叶先生就猜你喜欢这个颜色，特地选的。”
“啊？给我的吗？”
“是呀，你试试看，店家说这已是最小尺寸，适合娇小女士。”
简艾先跑进屋里，把坐在窗前喝茶的叶知秋搂住，左右脸颊各亲一口。
“谢谢您！我真开心！”
扔下包，简艾蹬上自行车，就绕着前院的喷泉歪歪扭扭地骑了几圈。
张太太高喊：“哎哟，吓死人，你可别摔了。”
简艾笑道：“不怕不怕，我小时候每天骑自行车上学，好久没骑车，练一下就好。”
得到自行车，简艾兴奋不已，依依不舍地把车停好，进屋去，给叶知秋朗诵莎士比亚的《仲夏夜之梦》。
傍晚，吃过饭，简艾挥手告别，骑上漂亮的座驾，吹着温柔的晚风，穿越公园小道回到学校。到宿舍楼下，发现缺了个重要的东西——锁。
有个加拿大同学瞧见她的车，过来看热闹，忍不住伸手摸那晶亮的薄荷绿车身。
“哇，这是Pashley的经典款呀！”
“啊？我不认得，是别人送的。”
同学怪叫：“谁这么大方？我也想跟他做朋友，Pashley是英国老牌，不便宜哦。”
“要多少钱？”
“我还真不清楚，但我记得ebay上有人卖二手的也要700镑，新的肯定很贵啦。”
“呃……看来我得不能扔在室外，免得被偷。”
同学帮忙，把车子扛进宿舍，锁在专门放自行车的小房间。原本很多学生都随便停在室外，嫌麻烦，可这么贵的自行车，简艾不敢冒险。
她心想，一定要爱惜呀，无论贵贱，都是叶知秋对她的善意。
在走廊里，她撞见从厨房里出来的方瑜，手里端着刚烤好的冷冻匹萨。她忙打招呼，方瑜只做没看见她，冷口冷面。
简艾叹息，罢了，爱谁谁吧，她自问没做错什么。
期末考试迫在眉睫，大学校园充满战斗之前的紧张气氛，图书馆人满为患，一座难求。简艾只得窝在宿舍看书，或是到叶家去躲清静。有了自行车，去哪儿都更方便些。
谁知最紧张的五月，学校的华人同学会却要办一场讲座，说凑巧请到一位名人，机会难得，此人就是国内著名新晋富豪石磊，借着互联网飞速发展的东风，做了个在线视频网站，虽然被嘲讽是YouTube的拙劣翻版，却挡不住年轻人的热情，势如破竹，注册用户已上亿，赚得盆满钵满。
说起来也巧，石磊居然是C大计算机系的校友，当年成绩平平，如今一夜成名天下知，被当做座上嘉宾，请来传授创业经验。简艾对此话题不感兴趣，一心只惦记备考。
学长在课间抓住简艾，说：“你虽然是新生，也来帮忙吧。”
“啊？我能做啥？”简艾瞪大眼睛，一副无辜相。
“帮忙拍照留念呀，这可是很重要的讲座，要存档的。”
“呃……肯定有其他学长学姐可以胜任这个重要的任务，我没什么经验，怕拍不好。”
学长笑嘻嘻：“方瑜说你有一套莱卡呀，用莱卡的都是高手，你别谦虚。”
简艾膝盖发软，叫苦不迭。学长揪住她不放，她只得硬着头皮答应，说：“丑话说在前头，你最好多叫几个人拍，万一我拍得很烂，你们还有补救的办法。”
学长却猛拍她的背：“全靠你啦，你可以的！我也会负责摄像，你别怕。”
惨，欲哭无泪。
到讲座那日，场面十分热闹，虽然是考试季，但富豪的创业史太有吸引力，小小教室，挤满慕名前来的学生，绝大多数都是中国人，有C大的，也有附近其他学校的留学生，还有些精通中文的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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