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黄茉莉忽然找简艾道别，说她要去申城工作了，当然，是在千度灰。
简艾吓傻：“我看你悄无声息，以为你死了这条心，多可惜呀，你在天都打拼好几年，现在换地方，等于连根拔起。”
“有什么可惜的？树挪死，人挪活。千度灰的HR给我很好的条件，还有租房补贴。多谢你呀，我知道一部分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简艾尴尬，举起双手澄清：“不不不，我就是传个话而已，你千万别谢我。”
黄茉莉拥抱简艾：“你会祝福我吧，我一定会在申城闯出一番事业的。现在只是经理助理，不过呢，说不定下次见面，我就是高级公关经理，或是创意总监啦！”
“那当然，你一定会出人头地！你呀，怎么不早点说，我都没准备礼物给你。”
“别送我礼物，搞得太感伤，我就一个箱子一个包，别的家伙全扔了，我那些破烂配不上你，都送朋友了。只有这个包还有点意思，是我在澳洲读书时从一家二手店淘的，是60年代的Vintage香奈儿2.55链条包，我一直舍不得背，留给你做纪念吧。”
简艾双手接过用棉纸包着的香奈儿，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
“我会去申城看你的。”
“肯定有机会，我也会到天都出差的。”
告别在即，简艾才回过神来，问：“那你跟张巍巍呢？异地恋很辛苦呀。”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自生自灭吧。”黄茉莉笑笑，很洒脱。
简艾心里有点明白了。
隔两天，她去和平大饭店找张巍巍，借口是冠冕堂皇的，要请教一些MBA课程上的疑问，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
她老远就在一群员工里看见鹤立鸡群的张巍巍，高个的男人大多有点驼背，张巍巍却站得笔直，仿佛头顶有根线吊着，仪态挺拔，风度翩翩。
秋凉了，他穿格子呢毛料西服，戴金表，很有些英伦绅士风范。
心有灵犀一般，他远远地就察觉了有炙热眼神落在脸上的温度，转头，瞧见简艾，微微一笑，朝她招手。
她会意，先坐电梯到他办公室等着。过一会儿张巍巍就上楼了，看她盘腿坐在门口地毯上看书，笑着揉她短发。
“我叫人给你一张门卡，让你随时可以进来，你也是老板，却连个办公室都没有，是我疏忽了。”%&(&
简艾站起来，拍拍牛仔裤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笑说：“我不要你的门卡，瓜田李下的，别人会说闲话。”
“哪来那么多无聊的别人？我手下的人，都是做事的，没人有空嚼舌根。”
“那是那是，张经理教育得好！”
“少贫嘴，今天找我有什么事？”
简艾忙掏出教材，翻开，里面密圈密点，都是笔记和批注。这门课是外教上的，用原版教材，简艾的英语水平马马虎虎，又荒废了两年没，听得半懂不懂，看得头皮发麻。
“哟，你还蛮认真的，来，我再给你讲一遍。”
这一讲，就讲了一个小时，简艾觉得张巍巍的水平可比那外教高得多，深入浅出，直中要害。真正有大智慧的人，能够把复杂的事物简单化。而故弄玄虚的，往往是半灌水的江湖骗子。
“shit，早知道省下百万学费，跟你学。”
“各有千秋，在学校上课，有别的好处，不能替代的。好了，今天就讲到这里吧，你这脑容量，讲多了你也洗手不了。”
他刚抬手想摸她的头，简艾一翘椅子，往后躲，笑说：“就是老被你们蹂躏我的头，才这么笨的，不许乱摸，破坏我的发型。”
“你这算发型吗？乱糟糟的。”
“你不懂时尚啦！这种精心制造的鸟窝头正夯哦，要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简艾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其实是她今天事情太多，东奔西跑赶时间，没空弄头发，随便乱抓的。
张巍巍哭笑不得，拉她往外走：“去吃饭吧，时间不早。”
“可以吃佛跳墙吗？天气冷了，想吃点热乎乎的。”
“当然，记在你账上。”
简艾立刻改口：“要我掏钱？那算了，就老规矩，你吃沙拉我吃简餐。”
张巍巍戳她一下：“你至于么，这么抠门？”
“你不知道，这学生当的，真是花钱如流水，他们每次聚会都要挑贵得要死的地方，虽然不是AA，可总是轮流请的。人家请我吃法餐，我总不能请路边摊，我荷包已经瘪啦。”
他们在餐厅角落不显眼的位置坐下，简艾还在絮絮叨叨地跟张巍巍抱怨，没主意他跟侍应生说什么。
等了一会儿，送上热气腾腾的饭菜，果然有佛跳墙。
简艾张大嘴正想说送错了，张巍巍把筷子递给她，说：“吃吧，我请客，看你瘦得下巴都尖了。”
“哇，大巍，你果然是个大好人！爱死你啦！”简艾操起碗筷，不客气地扫荡桌上美食。
张巍巍瞧简艾吃得一脸陶醉，真像个孩子。她今天打扮得也像个孩子，宽松毛衣，褪色牛仔裤，帆布鞋，脖子上一条半旧灰蓝棉麻围巾似乎是从楚天阔的衣柜里偷来用的，很男性化。还是素着脸，连口红都不涂。
“你去上课都不化妆？太有勇气了。”
“啊？上课应该要化妆吗？”
“你又不是18岁，总该注意下仪表，毕竟你的同学都是功成名就的企业家。”
简艾笑嘻嘻：“不化妆也有不化妆的好处呀，我在校园里迷路时，总有好心的学长学姐给我指路呢，都以为我是大一刚入学的。”
张巍巍扶额叹息：“服你了，当我没说。”
简艾打趣他：“我知道你喜欢女孩子留飘逸长发，每天化妆，可是符合你审美趣味的那位，去了申城呀。你别盯着教训我，我是改不了啦。”
张巍巍心想，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赶紧端起碗，板起脸，说：“吃饭吃饭！”
吃完饭，张巍巍送简艾去大门口等小王把车开过来，她抓紧时间问：“茉莉离开，你很寂寞吧？其实也不远，高铁很方便，你周末可以去看她。”
张巍巍淡然地说：“有空再说吧，我已经过了儿女情长难舍难分的年纪了。”
简艾掐他胳膊一下：“你明明不老，可对恋爱这么懒散，要当老……老……嘿嘿，老腊肉啦。”
张巍巍正要发作，小王已潇洒地将车停到简艾跟前，她跳上车，欢快地挥手道别：“谢谢你请我吃佛跳墙，大巍，要开心哦！少加班，多恋爱！”
张巍巍给她个世纪大白眼，送她离开。
怎么有这么惹人恨，又惹人爱的小妖精呢？难道只有楚天阔那种级别的如来佛才镇得住？
小王说：“大少爷在平安大道100号，你要不要去跟他会和？我送你过去。”
“好呀好呀，我去看看Ian。”
“好洋气的外国名，好像我女朋友追的一个美剧的男演员就叫这名。”
“是吗？你觉得好听吗？”
“嘿嘿，我是粗人，不懂这个。不过本来就是混血儿么，叫洋名很合理，总不可能叫小明小强。”
简艾噗呲笑出声来，说：“只有1/4德国血统，到底会长成个小外国人还是中国娃，现在还不好说。”
“我看那个爸爸，张弛是吧？毛很多，个很高，估计雄性基因蛮强势的，小孩子会像他。”
“千万别，要长得像妈妈比较漂亮。”
他们在这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其实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瞎议论。
简艾刚走进楚天语屋里，就听见陌生的语言，一看，是驻华大使和他夫人来探视，带来许多礼物，楚天阔也在陪客，兴高采烈地说着德语。
她走去，打个招呼，就蹲下逗摇篮里的婴儿玩。Ian四个多月了，模样变化很大，可是到底像妈还是像爸，看过的人都各执一词，没有定论。
大使先生他们看时间不早，很快就告辞。楚天语送他们离开，立刻解衬衫扣子，要给孩子喂奶。
男人避嫌，女人却无所谓，简艾这条小尾巴就跟着楚天语进婴儿房。这里布置得温馨可爱，所有家具都是低矮设计，很多靠枕和毛茸茸的垫子，方便孩子玩耍。
她看楚天语喂奶那娴熟的姿势，说：“这样喂几个月，以后胸部会不会下垂呢？”
楚天语笑道：“有可能呀。”
“哇，那这牺牲也太大了，身材报废呀！”
“可是自怀孕以来，我也涨了两个罩杯，有利有弊。”
简艾一脸艳羡：“怀孕可以涨罩杯？”
楚天语笑答：“你也想试试吗？可是肚皮会松弛，还有可能划一刀呢！”
简艾打个哆嗦，怕怕的：“呃……剖腹产以后是不是不能穿露腰的衣服了？”
“从前的手术方法是竖着开刀，确实很丑。现在都是横着划开，而且位置在比基尼线以下，不碍事。实在嫌丑呢，可以找整形医生处理一下，很容易的。”
简艾松口气，觉得那还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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