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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简里常说,人生下来就分三六九等,有人生于云端,自小锦衣玉食穷奢极欲,有人生于泥沼,自小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个世界向来是为有钱人的生活开着绿灯。

        姜南从前不信,可此刻,看着面前的酒池肉林,她从未想过,原来阴暗的泥沼,从来都是人的内心。

        “白少,您赌哪一注?”

        地下空间很大,整体以复古紫檀木装潢,采用土家多层围楼的设计风格布局。地下二层到四层错落着半开放式的包间,一层则是开阔式圆形擂台。无论在哪一层,哪一个包间,都可以看到楼下擂台的最佳视线。

        一层擂台的鼓声猛然肆起,八个□□着上身的肌肉男在用力敲打,随着鼓点一阵阵加急,十个穿着性感内衣的女性走上擂台。

        在人群的欢呼中,她们被肌肉男绑在圆形靶子上。

        有尖叫痛哭的,有战战兢兢的,有毫无反应的,也有身受重伤的。

        她们身上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在心脏处绑着一个小小的靶心。

        这是接下来本场的游戏。

        射击者若射中女人胸口的靶心,女人便可以活下来,下注者则赢。

        若没射中,剑走偏锋,非死即残,下注者则输。

        “你说我赌哪一个?”白少突然问。

        姜南收回视线,嫣然一笑,优雅地从身后拿出十枚筹码,放在6号牌上。

        “当然赌最漂亮的。”

        “原来唐太太喜欢漂亮的。”

        “那就再加10注。”白少说完将拿起的10枚筹码却放在了5号牌上,笑嘻嘻的说:“我喜欢冷冰冰的。”

        待服务生离开,他悄悄凑到姜南身后,讥笑着说:“不觉得她和你很像吗?”

        姜南怔了下,却没回头,而是紧紧盯着靶上的5号,她留着清爽的短发,皮肤白皙,身材匀称,腰间有一朵被血染红的彼岸花。

        良久,她才开口说道:“白少是想拿我当靶子?”

        “可以吗?”

        楼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主持人,他拿着麦克风介绍着今晚的游戏——瓮中捉鳖。

        “在座的阁主都下了注,最后谁能赌赢,便可以将人带走。”

        “今晚这十位有一位非比寻常,是国际通缉的要犯,这是本晚今阁送给各位的彩头,敬请笑纳。”

        今阁是这里的统称,由此,他们称呼每一位客人为阁主。

        主持人此话一出,欢呼声此起彼伏,他们都因这个通缉要犯的出现叫嚣着,有甚者还大声疾呼要下场亲自一试。

        这里不是非黑即白的常人世界,是为人鱼肉利欲熏心的禽兽世界。

        在不断筹码的加注中,擂台走上了一个又一个男人。

        “想不想去?”身后白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姜南紧紧看着擂台,余光却扫着面无血色的5号,闻言后她提到喉咙的心脏险些跳出来,静了静神,“女人也可以?”

        白少失笑,“别的女人不可以,但你可以。”

        姜南下去的时候已经有四个女人死在了地下,还有两个没有射中,一个被射箭者带上了包房,另一个则被射箭者二次用箭插进了胸口,鲜血淋漓的靠在靶前,苟延残喘。

        她面前仅剩、2号、5号、6号、9号,姜南知道,靶上的人,没人能活着走出去。

        楼上争鸣的声音愈演愈烈,声音不一的喊着号牌。白少在她下来前交代过,5号,他要5号。

        姜南拿起弓箭,她清楚的明白自己此时应该扮演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可心脏仍是有一个声音,不断的告诉她,要带5号走。

        她腰间受了刀伤,红色的鲜血缓缓向外淌,姜南懂医,也明白,再耽搁半小时,她会没命。

        晃了晃脑袋,姜南定神,佯装初学者般,试了两下,而后举着弓对向5号。

        瞄准了两次,又忽地对向2号。

        楼层上的看客一阵唏嘘,姜南没理。

        拉弓,未等放箭,2号的女人便开口大骂。

        “妈的,你个□□,破鞋,靠睡男人有什么本事。”

        “艹。”她向姜南啐了一口,又骂道:“唐言知道你这个唐太太吗?”

        “冒充别人,当别人替身不觉得恶心吗!”

        “我见过真正的唐太太,她根本不长你这个样子!!!”

        “砰!”一声,2号女人的额头中间留下枪痕,姜南寻着声音抬头,看向三楼的白少。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姜南,耸着肩膀,那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甚至让姜南有些怀疑,他身旁帘子后那人的外衣不是凶手一样。

        姜南并不怕抢,也不怕死亡,她怕的是,有人拿她瓮中捉鳖。

        快速抬头看向5号,她低垂着头,意识明显消散。

        姜南知道,她等不起了。

        将手上的弓潇洒扔到地上,捡起底下的箭,走到2号身旁,在众目睽睽下插进她胸口的靶心。溅出的鲜血在姜南脸上像是开了花,多重灯光下,张出了獠牙。

        她将拔出的箭拿在手上,环视了四周一圈,眼角眉梢皆带着不屑的笑意:“还有人质疑吗?”

        或许在死亡面前,鲜有勇者,姜南走上三楼,跟在她身后的是白少要的彩头。

        白少没让5号做什么,他只让保镖将她包扎扔在了另一间包房。

        第一局游戏结束,擂台便开始做了清场,工作人员快速的二次搭建,为接下来的游戏做预热准备。

        姜南此时脸上是还未干涸的鲜血,她很少有亲自动手的时候,许久没动手,不知是看见简里那张脸担心,还是因为白少的城府惶恐。

        总之,她明白自己小瞧了白少,小瞧了景城。

        擦干脸上的血迹,浓烈的红唇也逐渐惨白。

        拿出包里的口红,还未等涂,洗手间的门口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姜南佯装听不见般,继续涂着口红,等最后一个唇角涂完整,她才踩着高跟鞋向门口走去。

        高跟鞋的声音错落有致,临近门口时却突然没了声音,只听一阵摔倒和哎呦的声音传出门外。

        门外的保镖闻声犹豫一二,静等两秒冲进洗手间。

        姜南明白,从白少将2号枪杀那一刻后,她就成了今晚的靶子,任哪个有头有脸的人,也不愿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放出去。

        何况这个人还没有一个真实的身份,即便死了,也神不知鬼不觉。

        保镖身手不错,想来这里的人都经过专业的训练,只是这些手段对于姜南来说,算不上什么难缠的对手,快速将他敲晕,绑成了一团。

        她没有心思去追问谁派来的,毕竟今晚要面对不止一个。

        从他身上快速搜寻了一遍,身后的腰间别着一把自动□□,本该6枚的弹夹,少了一枚。

        此时一楼的擂台没有节目,多半的人都在围楼二层中的隔间大堂。

        舞池中是性感的男人女人跳着热舞,卡座中,坐着的是身穿西服打着领带的斯文败类。

        姜南目光在周围搜索了一圈,很快将目光聚焦在角落沙发中的男人。

        此时他正和另一个男人云雨之欢,粗略的动作看不出善待分毫,3分钟,“缴械收枪”。

        他是唐大弘扬有限公司的法人魏青林,也就是全城警察都在抓捕的对象。

        姜南并没想到她能在这里见到他,不过也并不意外,这里鱼龙混珠,有天之骄子,也有地痞流氓,只要有钱,未尝不可。

        他的态度并不好,骂骂咧咧的怪身下男人技术一般,骂完之后,从钱包里掏出了一沓钞票,甩在了男人脸上。

        男人是这里的服务人员,但穿的并不是服务生服饰,姜南估摸着猜出了等级。

        可□□的,男人女人胸口都有一支红豆花。

        只服务的,胸口上的红豆花是缝制的不可采摘。

        这个寓意倒有些不同,如此想着,姜南竟脱口而出:“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南国?”她喃喃的念着。

        姜南正出神,便看到刚刚魏青林身下的男人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许是刚刚被“强”的原因,他走路姿势有些奇怪,甚至走到姜南旁不甚拉着姜南倒在了地上。

        音乐嘈杂,谁也没有理会这个小小插曲。

        彼此各自站起,他道歉后转身离开。

        姜南并不认识他,可以说在这个地方,除了白少,她谁也不认识。

        眼下白少早已没了身影,那这里便再也没有可相识的人。

        捏紧那男人趁机放在她手里的纸,走向拐角。

        纸条上只用标点符号画了几支线,那是简里给她的信号。

        “瓮中捉鳖。”

        她知道今晚白少的安排是什么意思。她并没有拆穿,而是尽力配合着白少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如果可以,她还会自造声势。

        她想要用唐太太这个身份在景城所有有身份的人面前露脸,如果唐言真的有唐太太,那她的太太自然不愿意被别人欺名,一旦她太太漏出半点踪迹,姜南便可以以此威胁。反之,如果唐言没有唐太太,那她这样做,唐言必定不愿意家门受辱,无论哪种,她都可以逼出唐言主动找她。

        以唐言现在的社会地位,他的安全保护级别不亚于重大领导,床蒂之杀,难上加难。

        姜南清楚的明白,普通的接近,简直云泥之别,电视剧浪漫的罗曼蒂克也不会有霸道总裁爱上丑小鸭。

        她想到的,便是反其道而行之,只有唐言主动,她才有可乘之机。

        而白少,姜南原以为他想要的无非就是看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此刻,想到包房里受了刀伤的简里,她才清楚的明白,或许白少要的,不仅如此。

        熟悉的鼓声再次传来,宴会厅里的人大半已经微醺,摇摇晃晃的走出门外。

        一楼不知何时在四周都围上了高高的铁栏,擂台中心放着一个被红布遮住的笼子,里面嘶吼的声音能听出来是个凶猛的狮子。

        在笼子周围的铁栏旁,是10名男人,10名女人,其中一名,是刚刚姜南讨到的彩头。

        她看着毫无血色的简里,心下一惊,目光飞快找着白少的身影。

        忽地,姜南定住目光,白少正坐在三楼的包间上看着她,而他身后站的,正是洗手间被打晕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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