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一身清白来,一生污名去。
到底有什么值得燕卿一遍又一遍地去回忆重演的……
宋槿和苏九羌在等待,等待着燕卿再次脱离残缺不堪肉|体的那刻。
火势很大,伴随着滚滚浓烟,两人就近距离守在火前,若不是他们皆为虚体恐怕会被熏得睁不开眼。
来了!
燕卿的灵魂慢慢从大火中走出,又恢复了一身出尘无杂质的的青年模样,只是眼中暗沉,没了往日的光亮。
他还是朝刘殊年的方位走去,宋槿连忙拽住了燕卿。
受到阻拦,燕卿抬起眸子终于正视了苏九羌和宋槿。
这两个他记得,就是和凌冀刚进瀚林秘境时遇到的修仙之人,只是不知为何会在此处,又为何今次会拦他。他记得当初凌冀还与其中一名白衣男子在交锋,然后那人竟对凌冀收回了手冲自己而来,他就来到这儿了……
燕卿每次在记忆重演死后都会想起所有事,他知道自己亦是循环了这个回忆很多遍,只是他怎么也走不出。每次他死后都能看能苏九羌和宋槿在此处,他是该奇怪的,只是燕卿一点都不想探究。
“莫要再沉沦下去了!”宋槿沉声道。
燕卿不解,嚅动了一下嘴唇却没有说话,把目光继续看向了刘殊年。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苏九羌顺着燕卿的视线看去。
“我的记忆中。”燕卿淡淡道。
“没错这里是你的记忆,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吗?”苏九羌。
燕卿摇了摇头,他不知道,但这也不重要。
“你别忘了,你是跟凌冀进入了秘境的,而这里就是你执念所幻化的心生境。”苏九羌。
燕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凌冀有和他提过关于秘境的事,还和他说要带他进内心的境,来帮他解了心结。
只是燕卿知道,心结其实是解不开的,他不想离开这里。
“你们是被我误带进来了吗?”只有这个说法才能说明为什么这两人也进了只属于他的心生境。
“也不能说是误带。”本来就是宋槿把燕卿的灵魂封在自己的躯体中,故意要走进他的心生境,方可助他放下人间过往重入轮回。
“你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吗?”苏九羌目光灼灼地看着燕卿:“我是说,你不应该只看这段回忆,你应该去了解后面所发生的你不知道的事!”
燕卿无力地笑了笑,后面还能有什么事呢?无非就是刘殊年成了众口赞颂的神医会得以流芳百世,而他,好的话,不过数年众人就能把他名字给忘了,再坏些就是遗臭万年……
“如果,让你能有得选择,你还会救那些世人吗?”宋槿。
燕卿微愣,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无论经历了多少次灼烧和诋毁,他都没有。所以,在他知道真相还能重来的时候,他会后悔救了那些人吗?还会再信任刘殊年吗?
燕卿还是摇了摇头,没说话,不是不会,而是不知道……
“你们说,如果刘殊年他没有染上瘟疫,如果我在发现病源时……让他们知道药方子是我和刘殊年合力研制出的,他还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归根结底,燕卿还是会救的,他那么仁善,即使知道这是一群贪生怕死之人,还是不会见死不救,他还是会选择救他们。是啊,世人皆无心,燕卿却不想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他从医自始至终都是只为救人,希望世上少一分痛楚,多一个健康的人。
燕卿跨不过的这道门槛,只有刘殊年……
“你不防去看看,此境由心而生,就是因为你内心跨不过这道坎,你才会一直在这里徘徊,你却没想过要去扭转局面,往你最想知道的那处去想吧!应该会有你想要的答案。”宋槿解悉道。
“真的可以吗?”燕卿看着现在在为他的死亡假装痛苦的刘殊年,如此,刘殊年会放过他吗?刘殊年是从染上瘟疫后才要想杀他的还是说刘殊年只希望世人只认可他一名神医,他从来就没有容得下他,只要把方子写出来,刘殊年还是要选择杀他,独揽功劳?
“去试试吧,燕卿,去看看这些世人是否真的值得救!”苏九羌。
燕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一场重置,回到了他认识刘殊年的那天,此时他是带着所有记忆的。
刘殊年一袭青衣,头发中规中矩地全用发冠束起,五官俊美,言行端庄,一眼看去就是个儒雅的正人君子。可谁能想到所谓君子的手段会如此毒辣呢?居然不仅想要他死,还要毁了他的清白……
“阁下是前来相助的别处的医师吗?”这是刘殊年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当时燕卿是怎回答的呢?
“是啊,在下名唤燕卿,希望我们能一起攻克这场灾难!”燕卿满怀希冀。
可这时,燕卿却是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刘殊年有些错愕,应该是没想到燕卿看起来平易近人的模样,却如此淡漠。
两人还是终日相伴,给人医检,查看医书,熬药,研究方子……
刘殊年只觉燕卿是性格冷清,相处了那么久竟然还是非必要就不会和他说话。而且他发现燕卿还真是一个医痴,他眼里只有病人,医书和药……他连自己的身体都不会好好爱护。
燕卿在这段和谐相处的日子中想从他的言行看出刘殊年对他的好是否作假,可燕卿泄世不深,不懂那些弯弯曲曲的见不得人的事,实在是看不出刘殊年的本性。
那应该是真心的吧,燕卿这样想。
但,一切要等药方子写出来才能下定论,万一,刘殊年只是藏得深呢!?
找到了合适的时机,燕卿轻描淡写地同刘殊年道出了自己已找到了病源,和研制出了方子。燕卿认真地看着刘殊年的脸,想知道他是怎样的反应,第一瞬的面部变化是来不及收回的往往最是作不了假。
刘殊年听言,十分狂喜,随即拿着燕卿写的病源分析和药方子,认认真真地理了一番。
须臾片刻
“燕卿,你真是太厉害了,原来我们之前一直把中心放错了,而忘了刚开始的病症,你是怎么想到要把之前的病例再认真观详一遍的!要是我,真是完全都想不到啊,我真是太片面,太短浅了!”刘殊年称赞他道:“看来,所有人都有救了!”
“机缘巧合发现的,我也没多大本事。”燕卿淡淡地道。
刘殊年看着淡然的燕卿,相处久了亦是知道他喜怒只放在心间,从不表露出来。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是能那么的稳重。
“我会说是我们一起发现并制得的药方!”燕卿有些紧张地吐出了这句话,终于要到这一步了。
“啊!为什么,燕卿,这可是你历经千辛万苦,不休不眠才得出的成果啊!”刘殊年惊呼,燕卿竟然会不忘他。
“不为什么,你也是为他们劳心劳累了,是谁发现的根本就不重要。”燕卿神情不自然道。
“这……这不好!”刘殊年摆了摆手,坚决不要,不太认可他的话,这是独属于燕卿一个人的荣誉,他只出了几分谈不上的薄力,又怎可与燕卿齐名,刘殊年自认为自己医术不错,甚至说得上是精湛,他之前遇上的大夫都不及他,但燕卿是真的让他甘拜下风,要是众人称之为神医,他亦会心服口服。
“真的不需要吗?”燕卿紧盯着他,想找到那个虚情假义的刘殊年。
刘殊年只当他是热心没往别的方面想,郑重地点了头。
消息一出众人沸腾,燕卿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番景象,称赞声在他耳边络绎不绝,只是燕卿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很紧张,也慌乱了起来,都到这个时候了,刘殊年真的会良心未泯吗?
许是燕卿的惴惴不安太过明显,刘殊年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那天他刚好用小刀给病人切除了溃坏的伤口,把小刀洗干净后便又放在了点燃的红烛上灼烧。
刘殊年看到燕卿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而入了定,拿着还没来得及收回的刀,刚好从燕卿瞧不到的地方走去……
他轻拍了燕卿的肩膀,燕卿抬眸用眼神询问有何事,却见好像看见刘殊年背后若隐若现泛起光亮的利刃。
燕卿脸色倏地就白了起来,猛地起身慌乱地向后退去,无措地摇着头,嘴唇颤粟着说着:“不要,啊,不要啊!”
刘殊年被他如此行为甚是惊诧,想要上前探看燕卿到底是怎么了,殊知,他刚抬动脚步,燕卿就更害怕了。
“你别过来!别过来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是会……还是会如此待我!”燕卿大喊,难怪刘殊年会拒绝那一份荣誉,原来还是想要一人独揽,容不下有人与他齐名。
藏在燕卿心底早已是汹涌无比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发泄,像是印证了心中的那道破防线,没用的,刘殊年还是想杀他,忍了这么久终于是伸出了利爪!也罢,刘殊年正面出击,他再也不用忐忑不安地怕刘殊年再耍什么阴险的手段。
在刘殊年眼中,只见燕卿紧盯着他手中的刀,眼中尽是绝望与崩溃,这,不会是认为他要杀他吧!刘殊年当即把手中的刀扔得远远的,想要安抚着他:“你……我……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刘殊年只见过燕卿正容亢色,淡定从容的模样,与眼前这个如同惊弓之鸟的他,若不是亲眼所见,刘殊年都想象不出。
“我刚刚给别人切除坏肉,还未来得及收拾……”刘殊年撇嘴急切地道,语气不难听出他对燕卿的关心和自己的辩护。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人会吓成这样。
燕卿见刘殊年扔掉刀子,还是没得到应有的安|抚,退到退无可退的墙角,卷缩着身子,紧紧地抱住了自己,不愿留一丝空隙,似乎那种灼烧的痛感再次迎来,大火将他层层包裹住,令他无法呼吸。
燕卿倏地大喊大叫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落下,紧咬薄唇,不一会便有鲜血渗出。
刘殊年觉得他此般模样与那当初刚进回春院的病人相差无几,绝望,恐惧,崩溃,泣不成声,身上没半点生机……
刘殊年试探着上前,燕卿脑海中尽是他丑恶的嘴脸,惺惺作态,口蜜腹剑干着与这副温良的皮囊毫无相关的事,他不想再看到这张脸!只是后方再无生路令他可退。燕卿弓着身子像一支厚积薄发的利箭,他想跑离这里,不愿与刘殊年待在一个屋子。
刘殊年似看出了他的动机,快速侧身堵住了燕卿的去路,冲上去抱住了他颤抖着的身子。
燕卿被他搂在怀里,觉得呼吸更困难了,拼命地踢打着刘殊年,狠狠地咬上了他的肩膀,撕扯着口中的血肉。
“唔……”刘殊年吃痛地发出了一道闷声,燕卿挥在他身上的力道不小,可谓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反抗他,肩上已是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只是刘殊年怎样也不愿放过怀中的人,抱得是更紧了些。
“没事了,别怕!没事了!”刘殊年轻|抚着燕卿的背,诱|哄着他,可他却感手上的背在他刚放上时,就僵硬了起来。如果说,刘殊年刚开始还以为燕卿是怕那把刀,现在他实打实确定怀中惶恐不安是人在怕他了!可是,到底是为何呢?
燕卿脑中只剩那片熊熊燃烧的大火,和大火外刘殊年冷漠无情的讥笑。若是那时候刘殊年也能像现在这样抱住他该有多好啊,但不可能,他是被刘殊年亲手推进大火的,又怎么可能会来救他呢!
燕卿心中绞痛,一会是假仁假义为了名头杀他的刘殊年,一会是会心痛他会为他熬粥的刘殊年,两个长得一样的人在他心中打架……势匀力敌,不分胜负!理应是那个虚伪的小人占上风才对,可燕卿还是偏爱了心中的他……不应该这样的,快露出本性来杀了他啊,还是说要给予他最大的希望才愿意毁了他!这当真是好得很。
良久,刘殊年感觉怀中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看来是累了。他低头看向了燕卿,只见那人眼中黯然无色,像是经历了一场很大的斗争,受了很重的伤。
刘殊年起身,把怀中人的抱到了床|上,此过程有些吃力,毕竟燕卿把他打得不轻。
“先好好睡一觉吧,有什么想吃的吗?我现在去煮。”刘殊年轻声道。
等了片刻,屋子里都没有发出声音,刘殊年叹了口气,人非钢铁,总是要吃东西的,他鲜少进入厨房,也就是粥煮得可口些,也就只能煮粥了,刚要动身。
“粥!”声音沙哑至极,看来刚刚哭得是够呛的。
刘殊年眼睛光亮,却见燕卿别过脸,随即埋进了被子里,不愿看他。
刘殊年又是一叹气,帮他掖了掖被子,就起身去了厨房,途中看到了地上的那把他扔出来的小刀,拧眉把它捡起,扔进了不远处的湖中,确认它沉入了底,才安心离去。
燕卿心中凌乱无比,不知道要如何做才是好,刘殊年似乎是真心待他,只是,这次他能以心换心吗?他实在是太累了,须臾便睡了过去。
刘殊年把粥端来的时候,燕卿还没有醒,他注视着燕卿气宇轩昂的容貌,能看出面容中带着悲伤过后的疲倦,略显苍白,血色都少了几分,刘殊年不自禁地伸手描绘他的五官,却不料把人惊醒。
燕卿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早在刘殊年进来之时,他就已经醒了,许是不想面对,干脆不睁眼装睡,可刘殊年不仅小心翼翼地坐在他床边,燕卿还感受到人目光灼热地盯了他好久,正想着假装悠悠转醒,但刘殊年竟过分地对他的脸上手,燕卿当即睁开了眼睛,拂开了他的手,不悦地看着他。
刘殊年轻笑,他这副模样倒是可爱,许是刚睡醒,脸上便带有几分红晕,多了几分鲜活,刘殊年把粥递给了他,是凉温后才拿过来的。
“我没下毒。”刘殊年怕他拒绝,冷不丁地说出了这句话。
两人皆想起了刚在那一幕,顿时房间又陷入了寂静。
燕卿接过了他手中的碗,用勺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刘殊年就这样看着他。
“你……是没事做了吗?”还留在这干什么?后半句燕卿没有说出来,但他的意思很明白,某人应该能听懂。
“我现在不就是在做重要的事吗?”刘殊年笑了笑。
燕卿闻言不欲再理会他,继续低头喝粥。
不多时,就见到了碗底,刘殊年接过空碗,不愿理会他的人开口了。
“你会……害我吗?”燕卿问得很小声,要不是刘殊年专注地看着他,估摸也没能听到。问完后,燕卿觉得自己沉重的心都轻了几分,呼出了一口浊气,总该是要面对的,一昧逃避并不是办法。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害你!”这句话刘殊年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契机。
燕卿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良久,复又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刘殊年知道燕卿有话要对他说,但又迟迟不说出口,憋在心中,可如何是好?
燕卿……他到底遭遇了什么,那双从初见时就漠然的眼睛,曾经也明媚过吧……
“你先好好休息吧!别瞎想……别……别怕我。”刘殊年缓慢地起身继而收拾碗筷后离去了。
燕卿听到人已走远的声音,百感交杂。
半个月后
刘殊年再没见过燕卿那天伤神失态的样子,他又恢复了那个冷冰冰的燕医师,终日只知捣鼓药物。
燕卿是戴着帷帽乔装过后才出的城,这里已经不再需要他了,他更不想见到众人欢送的场面……当初的送别,竟然真的是送别,是生离死别的别,呵……
踏出城门的那一刻,燕卿像是真正的放下了,无论是那个推倒刘殊年的胡搅,还是染上瘟疫后的刘殊年,还是害怕再次染上的那些世人,都已经不重要了。如果真的要有错,错的应该是残害生灵的瘟疫!
刘殊年来到燕卿屋子的时候,敲了许久门都没见里面有任何动静,微惊,推门而入,哪还有什么人,连燕卿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了,刘殊年仔细环顾四周,只见案台上留下了一封信。
是燕卿留着他的吗?
刘殊年快步上去,信封外没留任何字,他犹豫了一下,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拆开。
入目是往日他见到的药方上写的端正大气的字,是那么的熟悉,可字字句句为何会如此陌生戳心呢?
他说:相忘江湖。
这是燕卿最想对刘殊年说的话,燕卿从没后悔认识了他,但如果有可能,此生亦不想再见。
宋槿和苏九羌同样是跟着燕卿走了这一程,看到燕卿的决择,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幻化出的不一样的刘殊年,没有无情,没有自私,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刘医师,竟就这样让燕卿放下了困着他许久的执念,刘殊年甚至连一声抱歉都没有与他说……
燕卿要的从来都不是世人的对不起,他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行医救人并没有做错,即使对方并非良人,他还是会救的。
心生境再生发生了变换。
苏九羌和宋槿还是在那座城,要不是两人刚好在城门的位置,看到城门上的牌匾,苏九羌都有点不确定。按理说燕卿的心生境应该是破了才对啊!怎么还是回到了这儿!还有,燕卿怎么在这也是魂体?难道又回到了他被灼烧了之后?
燕卿不知道苏九羌心中所想,但对眼前的景象也顿感奇怪,倘若按宋槿所说,心生境是他由心所化……他明明就没有想过这一幕。
在他们的不远外,一身白衣长得一表非凡的青年背着药筐,苏九羌和宋槿看着那人都颇感熟悉。
燕卿看到此人,脸色却微愣,是他!
“燕医师,上次你给我的那剂药,我只熬了一次,喝下去整个人都生龙活虎了,我还留了些给我那小儿子喝了,保准能不生病!”一清瘦的男子对白衣青年道,看着他背着筐:“今天,又去城外采药啊!”
白衣青年神情绷紧:“是药三分毒,他身体没有抱恙,还是不是服用药物为好,再说,我是根据你身子配的,对他来说就是乱用药了,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清瘦男子窘迫地挠了挠头,他没学过医理,定然不知其中的害处,他就是觉得燕医师的药配得好,便当成了补身子的药,特意给儿子留了几口……还好那小子喝后没什么问题,清瘦男子心有余悸:“啊,还有这么多讲究,燕医师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敢乱给我儿子喝药了。”
得了保证,那白衣男子脸色缓和了几分。
“对啊,今天天气好,而我济世堂有几味药稀缺,便想着补足。”白衣青年回答他刚才问的话,谈起药,眉目都扬了几分。
“山路滑,燕医师可要注意安全!”清瘦男子提醒他道。
“好!”白衣青年朗爽地应了他后,不愿再耽误时间,就继续赶路了。
苏九羌和宋槿在他们交谈期间,又看看了燕卿的神情,方才确定心中所想,那白衣青年不就是回春院那个可爱的小孩吗!
不仅长大了,还做了一名医师,而且,苏九羌记得那小孩名叫唐朝然,怎么会姓燕?难道是因为……
时间来到了二十年后,他们来到了未来。没人知晓为什么会这样。
三人跟着唐朝然来到了大山采药,没办法,是燕卿要跟,而苏九羌和宋槿只能跟着燕卿走。
一路上苏九羌看唐朝然挖的药,他基本都认得,他跟在燕卿身边那么久,也算是日日夜夜对着医书和药草的人了,岂能不学到点东西。
“啊!”突然一声巨响,似有什么重物跌落,应该是人。
唐朝然闻声,赶紧放下手中的活朝声源走去。
只见有个八九岁那般大的童孩,摔倒在地上,现在反应过来就大哭了起来,他觉得他的腿好痛,好像是断了,他艰难地想要去蹬腿,看看还能不能动。
唐朝然抬头看了眼红澄澄的果子,原是个贪吃的小孩想要摘山上熟透了的果子,爬树时不幸踩空。
“不要乱动!”他看到童孩的举动,连忙高呼制止。
童孩被唐朝然的声音吓倒,一时停止了哭泣,更不敢乱动,惘然地看着他。
唐朝然迈步上前,在童孩面前蹲了下来。
他轻轻碰了几处,了然,看来是骨头错位了。
“我是个大夫,你骨头错位了,现在我给你纠正,可能会有点痛,你忍着点。”
“啊啊啊啊!”童孩几声惨叫落下,唐朝然已然完毕。
“好了,现在看看腿能不能动了。”唐朝然示意。
童孩试探性地微动了一下,发现不痛,才敢大胆地伸缩腿:“咦,就这样好了!”
“没什么大碍的,以后莫要再摘这山上的果子了,且不说你会不会像如今这样跌下受到伤,你连这果子有没有毒都不知道,就敢乱吃!”唐朝然严肃地说教。
童孩却没有听进去,不服地道:“这大山,我熟,自然知道那些能吃哪些不能吃!”要不是这季节是果子丰收的时候,他怕是要又要有了上顿没下顿了,再说被毒死总好过被饿死啊,他实在是饿怕了。
“你!”唐朝然有被气到,看着眼前脸色腊黄,瘦弱的孩子,衣服破破烂烂,连双合脚的鞋子都没有,那双成人才穿得稳的鞋子早在小孩跌落时,也脱离了他的脚,落在了不远处,心中有了些许猜想:“你父母呢?不管管你?”
“我……我没有父母,我一个亲人都有。没有了这些果子,我怕是早就饿死了!”说完童孩的神情悲伤了起来。
唐朝然错愕,他想到最坏的情况莫过于他家境不太好,却没想到……唐朝然有点后悔问这话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唐朝然问道。
“我,没有来处,更没有名字,没有人给我取过名,之前有个愿意分我点吃喝的乞丐伯伯总是喊我为狗蛋,我不承认,我虽没读过书,不识得字,但也知道,哪有人会起这么的名字的……可是乞丐伯伯总是说,我生来就是命贱了,那就要起个不好的名字,驱驱邪气,才能命硬,活得更长久一些……可……可我过得一点……一点都不好,活那么久干什么!”童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眼前的陌生人说这些话,可能是因为他救了他,帮他治好了腿吧,除了乞丐伯伯,没有人再对他这么好过了,故而,他说着说着就没忍住大声痛哭了起来,比刚才摔断腿流的眼泪更多。
是个可怜的孩子!唐朝然不嫌脏地用手抹去了他的眼泪:“我正好缺个药童,你以后便跟着我,可好?我保证不会让你再挨饿了,还会有干净的衣服和合脚的鞋子穿!”这句不假,他太忙了,正好需要有人来帮帮他。
童孩睁大眼睛看着他,似乎在探究唐朝然是不是在逗他玩,可对方却是无比的认真,他不可置信,不禁哭得更狠了:“真……真的吗?我……我会好好听你话的,你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唐朝然笑了笑:“骗你作甚,我自然是童叟无欺,只是,我可没工钱给你!”后面这话应该能让这小孩心安些。
“我不要你钱的!”童孩竖起了三根手指,无比虔诚地对着天便要发誓。
唐朝然大手抱住他小小的三根手指:“好了,我信你还不成?没有名字,你若不嫌弃就用我起的,虽然可能也会不太好听,但总归比狗蛋好,如何?”
童孩乖巧地点了点头。
“我姓唐,嗯……你就叫唐燕吧!”唐朝然说着便把他搀扶了起来,轻拍他身上的泥土。
唐燕觉得这是他听过最好听的名字了,又怎会嫌?终于转哭为笑,如此,唐朝燕还能看到他脸有一个梨涡,小小的一个。
唐朝然去山上采药不仅带回了一筐药草,还牵回了一个小孩。
“唐大哥,为什么你姓唐,他们却喊你为燕医师!燕是唐燕的燕吗?”唐燕歪着脑袋,手中拿着药方,正逐个对着面前的药材入号,这一个月,他认识了不少字,基本上都是药材名,那个燕字,他还没有见过。
唐朝然低着头在看药理,听他如此一问,怔怔地望着远方,想起了儿时遥远的时候。
唐朝然儿时很怕喝病,药不仅很苦,味道也不好闻,可偏偏他身子骨差,隔三差五便要生一次病,如些他对大夫就更为抵触了。
可一场突如奇来的瘟疫……唐朝然还记得红线那方绕着的是那位温柔哥哥的手,会哄他喝药,就连他的娘亲都没有这么耐心待过他,燕卿身上有股淡淡的药味,不是臭的,还散发着阵阵冷香,比他娘亲身上的香料还要好闻。
从那时候开始,唐朝然就喜欢上了这股味道,并立志长大后要像燕卿那样做个可以救人于万病之中的医师,后来燕医师更是以一人之力救起了整座城,让瘟疫不再蔓延,获得了新生!
唐朝然自此更是敬佩着他,心中的那颗要救死扶伤的种子早已破土而出,渴望成为一株能够庇护众生的参天大树。燕卿要离开这城的那天,娘亲和他说要悄然地去城门,说是要欢送他。那时候他还小,还不知道什么是离别,他以为燕卿只是要去别处给人援手,很快就会回来了的,可是他见到周围的人包括自己的娘亲好像都颇为忧伤,娘亲还落下了泪,嘴里说着要燕卿留下来的话,他亦去凑了这分热闹,拍着掌笑着叫他留下来。
可是,燕卿突然流了好多的血,唐朝然觉得很是害怕,回春院的那些叔叔婶婶就是这样没的……他害怕燕卿也会这样,他吓得哭了起来,他不希望燕卿死去。不知为何周围的人很吵,甚至都盖住了他的哭声,混杂在一起,唐朝然什么都听不清,他心里只剩害怕。
瞬时,火光冲天,他再也见不到那位意气风发的燕卿燕医师了,唐朝然不明白为什么会有火在烧燕卿,娘亲似乎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一幕,紧紧抱着他,趁人不备,跑回了家中,娘儿俩就这样抱头痛哭。
娘亲在家中悄悄挂上了白灯笼,给燕卿做了牌位,喊他一起跪拜这个恩人,原本娘亲还打算去偷偷拾回燕卿的骨灰,可大雨过后,连灼烧过的痕迹都没有……
娘亲常常叹息,更是告诫自己,要记住这位恩人,会和他说燕卿这么好的人,不应该被遗忘的。更是叫他不要成为外面那群忘恩负义的,恩将仇报的贪生怕死之人,唐朝然听不太懂这样,只知道燕医师死了,他很难过。
待他到十岁的时候,路过说书的摊子,听到他诋毁燕医师的话,明明不是这样的,他所认识的燕卿根本就不是他嘴中那个阴险卑劣抢人功劳的人!他想上前去夺他的醒木,赶走那个书呆子,自己再好好陈述燕卿的丰功伟绩,许是娘亲亦不想让他听到这样的话,拽着他的手匆匆地走了。
在这浊流下,没人敢还燕卿的清白,娘亲以命相挟,不希望他为燕卿做任何的事,只道,他能记住燕卿便是对燕卿最大的报答,所以,娘亲其实是怕他出事。
唐朝然只能答应。
待他十一岁的时候,他向娘亲说明要从医,娘亲惊讶了许久,因为他向来不喜药味和大夫,以为是她日复一日唠叨燕卿的名字和回春院的伟事让他受到了熏陶,娘亲没有拒绝他。城内最好的医师,便只有刘殊年,他们都不愿向他求学,娘亲便只有将他往城外送去。
唐朝然很是勤奋刻苦,医书背了一本又一本,常常跟在大夫身后学习和求问,持笔记录病症,一月才归家一次……渐渐地大夫开始让他接看病人,到后来渐渐有了名气,唐朝然决定回城了。
待他及冠之年,他开始与刘殊年齐名,由于两人住在一北一南,故而有“城北岐黄,城南青囊。”
唐朝然对于刘殊年就是不喜,虽然当年治疗瘟疫一事刘殊年就在其中,可一想到燕卿死后,他不仅没有为他辩护,还纵容他人对故去的燕卿疯言疯语,独揽了所有威风,没半点燕卿谦虚的风范,唐朝然更是讨厌透了他。
回城后的日子没起什么波澜,唐朝然日常就是给人看病,直到……
一年前,自燕卿死后不久就疯了的胡搅突然站在城墙上,
“我不得好死,我恶贯满盈,今日站在城墙之上以死谢罪的人是我,来日必定会是刘殊年!”
虽然他早已疯,但胡搅死前交待了所有真相和证据,摆出来令人不信服都难。
那时候,有人说是燕卿的冤魂纠缠了他下半生,才导致胡搅的疯疯癫癫。
至于刘殊年,罪在燕卿,他欠燕卿一条命,除此之外,于这座城这么多年来再无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知道真相的人们哑然,也有了争执,不知对青囊医师怎么定义,那一身淡雅青衣的底下竟有颗腐烂到黑了的心……最终,由于刘殊年恶事败露,人们害怕他借此事再生事端,只是把他驱逐出城,此生不复再踏入半步……
燕卿终于洗刷了一身污名,众人为他修建庙宇,贡奉他的牌位,只是人已不在,弄这些虚设,不过是众人害怕成为第二个痴傻的胡搅,诚心又有多少,不得而见。
唐朝然和他娘亲喜极而泣,人们起初也不知道为何他会冠以为燕作为名号,也从未深入探究过,再加上唐朝然在医馆济世堂养了不少燕子,只当他是过分喜爱此物,连行医济世都打着这个称谓,也会有不少人提及,可唐朝然只是摇摇头,不作声。现如今当众人细细一想,似乎都明白了些什么。
刘殊年离开那天,唐朝然在城外等到了他。唐朝然看着刘殊年消沉的样子,没有欲加讥讽,他淡淡地道:“后悔了吗?”
刘殊年看着曾与他齐名的眼前的白衣少年,似乎与某人的影子重合……所以,就算他用了龌龊不堪的手段逼死了燕卿,还是会有人成为第二个燕卿的……
良久,刘殊年收回看唐朝然的眼眸,缓缓地道:“我……无悔。”
怎能无悔呢,没错,刚开始他很享受众人的顶礼膜拜,再后来,不是真心的,这么些人,不过都是有求于他,罢了!
他曾经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忆起那倔强又执着的,对医术游刃有余,却需他照顾日常起居的白衣青年,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不谙世事,还有……被他亲自推入大火中的无助的眼神。恶只在一念,就因这一念,他杀死了那么好的燕卿!这么多年来,与燕卿的点点滴滴,不过才三个月,不过是人生中那匆匆的一笔,却烙在了他脑海的最深处,有关燕卿的记忆,从未淡忘过。
他好悔啊,好恨他自己!
唐朝然对这回答并不惊讶,事到如今,其实什么答案都不重要了……真相一出,唐朝然是很恨刘殊年的,恨不得他烈火焚身,受众人谩骂,不得善终,可看到他人时,唐朝然知道刘殊年早已后悔,那他后半生就应该从忏悔中度过,精神上的折磨要比什么都要来得痛苦。
唐朝然没有滞留,得到了答案,亦不拦他,回到了自己的医馆,燕卿的牌位,好几天没擦过了……自从他建这个医馆后,就把燕卿的牌位,带到了此处,他想燕卿还是想着要回归本源的,儿时燕卿身上淡淡的药香。嗯,医馆的药香确实比祠堂的香火更适合燕卿。
“听说,刘医……刘殊年出城后没几天就死了!”
“怎么回事?怎死的!”
“好像是七窍流血,然后啊,都没死透,可能就被大火烧死了!”那人压低了声音:“这样的死法……跟燕医师当年如出一撤!”
“啊!先是胡搅,后是刘殊年!是恶人有恶报,还是,真的是燕卿……燕医师冤魂在……”下面的话,此人不敢再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众人脸色吓得灰白,连忙往家中跑去。后来,家里贡奉燕卿的牌位的人越来越多,给燕卿立的庙宇,香火竟是比僧人的寺庙还要旺盛……
“唐大哥,唐大哥,你怎么了!”唐燕用他的小手在唐朝然面前|了|,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入了定。
唐朝然闻言收回思绪,友好地摸了摸他的头,笑着道:“因为燕归于林,而林是指杏林,杏林就是医师的意思啊!所以用燕来称之,最是合适不过了!所以啊,我给你取名为唐燕,就是希望你不会辜负我的期望!”
唐燕还小,不太能理解唐朝然话的真正意解,听到期望二字,便暗暗记住了他的这一番话。
时过景迁,宋槿苏九羌和燕卿又被带来了二十年后。
唐燕早已长大,继承了唐朝然的衣钵,众人尊称他为燕小医师!
再到后来,时间景象一直在变换,以“燕”冠之为医师,成了一种约定俗成,是对一名医者最大的肯定。
燕卿看到这些时,早已泣不成声,这是他从没想过的事!原来,一切都是值得的。
苏九羌本以为,幻境中的未来会在此被打破后就能破碎,却没想到又被拉回了燕卿的心生境。
刘殊年看到泪流满面的燕卿,顿时手忙脚乱,顾不上那么多,抱起了他,轻声哄道:“怎么又哭了?”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
燕卿还没从刚刚的未来幻境走出,此时变成实体也是始料未及,有些错愕地看着温润的刘殊年。怎么回到这处了?而且他分明是留书离开了的……
燕卿每次见到苏九羌与宋槿都是他为虚体的时候,这时见不到他们不觉有什么稀奇。
其实苏九羌和宋槿就跟在他身边看着这一幕,只是燕卿不知道而已。
燕卿有些不适,想要着推开刘殊年,虽然,他已经放下了心结,但这般亲密,还是,不要为好。
人没推开,却被抱得更紧了,刘殊年把燕卿圈在怀中,把下巴放在了燕卿的颈窝,新昵地蹭了蹭,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燕卿觉得耳朵有些痒,脸色不自间地起了几分薄红。
“燕卿,我做了个梦!梦到……梦到你中了毒流了好多血……最后,被火烧死了……”刘殊年瞌上了眼帘,梦中的景场真的是太真实了:“还是,还是我害的!”他想醒来,却挣扎没果,直到燕卿被烧为灰烬,那场愕梦还是不愿让他消散。
燕卿身上一僵,此时却回抱了他,拍了拍他的背:“梦里都是假的,骗人的!”
刘殊年摇了摇头,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在梦中会这么残忍恶心,会为了所谓的虚名对燕卿下手,他不能原谅,一点也不能原谅!终于,那场梦放过折磨他后,他管不上处理一身冷汗就跑来找燕卿,想要证实,梦不过就是梦而已。
可是进屋后,就见到了眼红的燕卿,那一刻什么都抛诛脑后了,燕卿还活着,他还在这里!
刘殊年用手轻拭去燕卿脸上的泪痕,认真地盯着他道:“你知道,梦中,我害死你之后,后来如何了吗?”
燕卿想了想,一种可怕的念头,没待他回答……
“后来,我报复了我自己,我梦到我用毒害得你七窍流血和大火……”刘殊年哑然,那惊人的场面,他不愿再想起,却怎样也挥之不去。
果然。燕卿笑着道:“所以,你给自己下了毒,放火烧死了自己,对吗?”
刘殊年被他的笑容漾了心神,他好像是第一次见燕卿笑,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的,其实,我觉得,我觉得还不够!应该恶鬼缠……”
燕卿适时捂住了他的嘴,没能让刘殊年再继续说下去。
“那只是梦!我还在这里!”燕卿笑得眉目弯弯,在一旁的苏九羌看着,知道当初那个明朗恣意的青年活过来了。
“不说这个了,我饿了,我想吃你煮的粥!”燕卿对刘殊年说道,缓缓放下了捂着他的手。
中途却被刘殊年抓住,他觉得,现在的燕卿和之前的燕卿有些不一样了呢!既然,燕卿不欲他提,那就不说了吧,而且,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好!”说着,刘殊年深深地凝了他一眼,就离开了。
燕卿,还是没能喝到刘殊年煮的粥,心生境彻底解了。
三人回到了与凌冀打斗的地方。
宋槿芥子袋中的阴灵灯发出了光芒,他随之掏出。
燕卿有所感应,明白了眼前两人的身份,原是阴间的渡魂人。
“还有一事,还请燕兄告知!”宋槿看着他道。
“你们是想问凌魔将吧!我魂体跟着刘殊年一些时日,无意遇到了一身伤的他,本是只想着上前探看,不料他能看到我,就把我带去了魔界。”在修真界,他一个鬼魂跟在鬼修身边确实是奇怪,不欲猜想就知道他们要问什么了。
燕卿那时伤心欲绝,对凌冀的行为并没有反抗,更是没有问他为何把他拾回去。去到魔界燕卿才知道,凌冀是个鬼修,难怪能看到他的魂体,凌冀对他很是不错,也没有派遣他做过什么事,当初燕卿还想过,人人怕之的妖魔鬼怪都尚有真心,但为何就独独身为人的刘殊年没有呢……
宋槿和苏九羌对视了一眼,所以,凌冀是特意前去人间救燕卿还是真的是机缘巧合呢?还有为何要将人带入瀚林秘境?
燕卿解释是凌冀要去秘境,独自留他一人在魔渊他不放心,遂将他也带去了。
燕卿该说的都说完,就化为一束星光,进入了阴灵灯。阴灵灯的骚|动消停了下来。
待宋槿放好阴灵灯后来不及做任何动作,此处秘境就出现了崩塌,两人一直在燕卿的心生境,是燕卿该历的秘境,他们自各儿会进的秘境还没开启……
“撕啦”
是衣袍破碎的声音,宋槿只是拽下了苏九羌的袖口,两人还是被迫分开,去了不同的秘境。
敛容之在幔帐前站了好久,帐中的人似乎是被耗尽了耐心,让人听不出喜怒地道:“你若是没什么事,还是自行离去吧,夜已深,我该就寝了。”
敛容之冷笑,没有听他的话,缓缓地挑起了幔帐。
入目,是个美得让人移不开目的美貌男子,让人挑不出一丝的不好,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瞌上了双眸,似乎是真的如他所言,要睡了。
苏九羌早就知道花暮雪会来这一出,为了做好蓝湛的人设,早就做好了准备。自他和宋槿分开后,苏九羌就来到了这人设境,芥子袋中还多了一本泛着金光字体的话本,说是要他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不是真正的蓝湛,且要杀了花暮雪那色狐狸,才能走出此秘境。
苏九羌来这已经好几天了,一直待在这囚他的屋子里,那花暮雪一次都没来过,一点都不像话本中写得那样,花暮雪每天都来纠缠着蓝湛说要双修……花暮雪不来,他怎杀人!
今天那花狐狸终于都要来了,苏九羌一激动,说出了开头那话,差点就令花狐狸生疑。可花暮雪又不知道在这里站着干什么,不应该是照话本说的直接就扑上来了吗!
苏九羌睁开了他那双足以摄人心魂的桃花眼,一下就与敛容之对上了目光。
苏九羌快速地打量了一下他,很好,气质出尘,冷若冰霜,长得跟话本上写的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干。随即又合上了眼帘,书中是这样写的蓝湛对花暮雪不理不睬。
敛容之在见到苏九羌时,就陡然生出了惊喜,这不就是他梦中之人吗?虽然,他从没见过他的容貌,但他知道,只要他遇上,他就一定能认出!按捺住心中的狂兽,敛容之只敢静静地看着他,生怕这又是一场梦。只是这人设境中的人,到底是按他心中所想制造出的虚幻,还是蓝湛本来就长这样呢?出了这秘境,眼前这个人就还是不存在的吗?那他宁愿……正当他想着,
他就看见苏九羌睁开双眸,这双眼睛很漂亮,只是好像不应该是这样的,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
“又是几日不见,你可有想我!”他滚动着咽喉,敛容之本想着以他冷漠的性子要实行花暮雪的秉性会很难,但面对着苏九羌这张魂牵梦绕的脸,敛容之就觉得还好。
苏九羌闻言,喔,原来只是长相描写不符,色狐狸本性还是没变,只是,这句为何会如此正人君子?而不是满嘴下|流话?果然,诚然话本还是不能全信。
“怎会,你不来最好!”苏九羌答道。
敛容之腰牌亮了亮,上面显示道:和他睡一起。
敛容之:“……”不能崩人设也不是这样的吧……
“怎么还不走,都说,我要休息了!”苏九羌感受到灼热的目光,觉得很是不舒服,这花狐狸不会直接就想要剥了他吧……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要让我去哪里。”敛容之有些无奈,照花暮雪这样轻浮的行为,怎么可能会让不沾尘埃的高高在上的蓝湛喜欢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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