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苏瓷只觉得整条手臂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戚白芷好像被什么东西拉住了，这股力量极其强大，以苏瓷的修为只是螳臂当车，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力竭。
[呜我真的要抓不住了统师傅快想想办法！]
系统被这变故惊到了，愣了一下才说：[我、我马上去商城看看。]
[好快去快去！]
灵气乱流中苦苦支撑的两名少女在巨大的黑洞下显得渺小无比，摇摇欲坠，随时会被吞噬殆尽。
极速下坠的凌霄渊原本紧锁的眉宇展开，神情有一瞬惊讶。
系统还在商城里焦急地到处搜索能用的灵物。
下一瞬自带的探测仪就探测到上方凌霄渊的踪迹。
系统惊喜道：[男主来了！]
苏瓷已经顾不上来的是谁，她只希望赶紧来人救救他们。
百谷壤是凌霄渊布下的，他自然也有收回的办法。
只是……凌霄渊放慢了下坠的速度。
他冷眼看着苏瓷拉着戚白芷，在吸力形成的漩涡里摇摇欲坠。
“……凌霄渊，你到底救是不救啊？那小姑娘挺可怜的，你就算要弄死苏瓷，也不必搭上一个无辜小姑娘啊。”
“你想要她的身体？”
“呸！我只是觉得这个资质的小姑娘就这么没了可惜，本尊可不屑用人类的身体。”
凌霄渊：“那就闭嘴。”
他的速度显而易见地慢了下来，连系统都察觉到了，它心一凉。
[坏了，凌霄渊是真的想你死。]
已经彻底脱力的苏瓷甚至很难集中注意分辨它在说什么：[啊？]
这种情况下，苏瓷和戚白芷必死无疑，但如果……苏瓷放开戚白芷，她就能活下来。
系统内心陷入剧烈挣扎，它的道德良心告诉它不能这么做，可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没命。
它作出决断：[放手吧苏瓷！]
大概是意念足够强烈，苏瓷听见了。
[你又教我做事？！我就不放！]
素来有修养的系统险些破口大骂。
在它的劝诫中，苏瓷终于坚持不住了。
仿佛悬崖边早已风化的岩石，崩裂，坠落。
在最后时刻戚白芷想甩开苏瓷的手，但已经晚了，两道纤细的身影像失了线的风筝，垂直坠入黑暗。
一切忽然安静了下来，花田风平浪静，微风拂过，血色花海惊起一阵波涛。
系统尚且惊魂未定，愣了许久才发现苏瓷人已经好好坐在花海中，它的本体长绫也好好挂着，身边还有个神情怔忡的戚白芷。
[什么情况？]
系统先是困惑，很快明白过来：[是男主救了你们！]
顺着它的话苏瓷下意识寻找凌霄渊的身影，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而凌霄渊同样对上了少女的眼睛，像是旷野里恣意生长的花，热烈鲜活，是他不曾有过的自由洒脱。
在此之前他并没有真正将苏瓷看进眼里过，直到此时四目相对，凌霄渊心里产生了一丝困惑。
只愣了一瞬。
“师兄~”苏瓷已经飞速爬起来冲到凌霄渊身边，抓住他的手臂，仰首欣喜地看向他：“师兄是来看我的吗？方才一定是师兄救了我吧？”
喋喋不休，和从前一样吵闹。
凌霄渊看了眼被抓住的手臂，不动声色想要甩开，没想到对方抓得更紧了。
似是受惊不小，少女看起来已经快哭了：“方才好可怕，若不是师兄你来了……我就知道师兄一定不会放任我不管。”
也看不懂他的排斥，凌霄渊以为那日祭灵台他的态度已经足够明显。
苏瓷黏凌霄渊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过去凌霄渊就是再厌恶她，也不得不看在掌门的面子上敷衍一二。
只是今时不比往日。
他挥开苏瓷的手，冷漠道：“只是路过。”
被甩开的苏瓷神情有一瞬间的无措，乃至无助。
“师兄不疼我了。”少女抿唇看他，像是埋怨，又像是伤心。
凌霄渊冷冷看了她一眼就打算离开。
没想到的手臂再度被抓住。
“松手。”
“不许走！我还有事要说。”
凌霄渊心中不耐，想要强行甩开。
但苏瓷抓的极紧，为了防止他挣脱甚至整个人下坠挂在他手臂上，极其无赖。
即使隔着衣物相贴也太亲密了，极少与人这般亲近的凌霄渊浑身僵硬。
“松手！”
“不松！除非师兄答应我。”
凌霄渊额角隐有青筋跳动，若非还有戚白芷在场，他恐怕要手刃苏瓷，忍下怒意：“……到底什么事？”
“师兄，这花田现在乱七八糟的，我一个人处理不来啦，你这么厉害，挥挥手就能解决了，你就帮帮我吧？”
原以为是什么大事，已经准备了几种回绝方式的凌霄渊心里蓦地一松，为了趁早解脱，面色不耐道：“可以。”
他一答应苏瓷立马松手，规规矩矩站了离他有三米远。
凌霄渊看了他一眼，本就烦躁的心情像是油上浇了勺水，噼里啪啦又开始溅射。
风驰电掣处理完现场，告诉二人今日灵田之事他会命人调查，凌霄渊最后几乎是迫不及待御剑离开。
苏瓷眼巴巴朝着他的背影挥手：“师兄再见~”
等凌霄渊的踪影彻底消失，苏瓷立马瘫倒在长崎上，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休息了许久已经回神的戚白芷目光落在她身上，犹豫着开口：“你……”
苏瓷像是才想起这么个人，看向她：“你什么你，连累本小姐还不够，还想说什么呢？”
戚白芷低下了头。
“刚不是还想对我动手吗？动手啊，连那破黑洞都对付不了，你怎么敢对我动手的？”
[……]刚刚到底是谁狂喊救命，怎么敢说的啊。
戚白芷欲言又止。
苏瓷却根本不管戚白芷的反应，冷哼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一路上她都反常地没说话。
倒是系统有些疑问：[奇怪，剧情里从未出现过这幕，那黑洞究竟是怎么来的？]
[凌霄渊。]苏瓷语气笃定。
系统一愣，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我想起来了，原作中男主在进北岳剑派前遇到一番机缘，驯服了一只上古神兽的魂体，叫禺归，前期在这神兽的指引下得到不少秘宝，其中就有，就有……]
想不起来它便去资料库查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相符的：[百谷壤！]将百谷壤的特性读了一遍，系统懊恼：[我怎么没能早些看出来！当时进场时我便觉得拿出灵气浓郁得有些过头，我竟是一点都没察觉！]
此时他们已经回到苏瓷的住处。
还在懊恼的系统正想问苏瓷的看法，就见苏瓷一进门就寻了个角落，抱膝垂头面壁，看起来怪可怜的。
系统还是第一次见她这般，小心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
她说没事反而更让人担心了，系统正抓心挠肺想着要怎么开导。
没想到苏瓷自己就叭叭叭说开了：“我没想到会有百谷壤，也没想到凌霄渊真的要杀我，呜呜我好伤心呜呜呜。”
以为她在为凌霄渊要杀她伤心：[他……他只是一时气愤，并非真心想杀你……你看他最后不还是救了你们吗？]说完系统就有些后悔，很难说凌霄渊最后救人是为了苏瓷还是戚白芷，还有当时凌霄渊下来救人时刻意的停顿，以凌霄渊对苏瓷的厌恶程度……无法细想。
苏瓷好似没听，哽咽着继续说：“我是笨比！我明知道他对我有杀意，却还是想着原书里他并没有对苏瓷动手，抱有侥幸心理，忽略了这个可能性，我一心只想着激林黛玉，差点就死了呜。”边说边吸鼻子。
系统一时无言，没想到苏瓷是在自责反省，也没想到她在后怕，当时看她死都不松手，还以为是不怕死呢，却原来是怕的，还非常怕。
且它还发现，苏瓷对女主是真的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单纯找事贩剑。
又是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苏瓷抹干眼泪：“统师傅，商城里有哪些适合我的顶级功法？”
系统给她列了一大堆，语气为难道：[很多，但是需要的积分同样很多，男主现在对你的好感太低了，完全不足以转化成积分。]
苏瓷像是早有准备：[统师傅，你既然是完美女配逆袭系统，除了苏瓷爱而不得的男主，难道就不需要其他角色的好感吗？对于苏瓷来说，所谓的完美究竟是什么？”
[这……]上岗以来一直按照教学模板操作，不曾细想过这些的系统被问住了。
思索过后：[我会提交意见试试。但是短期内恐怕不会有结果，现阶段你依然只能通过得到男主好感获得积分。]
苏瓷勉强接受了这个结果：[那你要好好指导我修炼！]
[那是自然！]
另一边，正御剑飞往内门的凌霄渊面色沉沉。
“嘿，最后关头你怎么还是心软了？让我猜猜，是因为那个小姑娘，还是……苏瓷？”
一道剑光在云雾中穿过。
不明生物怪叫了一声：“你来真的啊？！我可是魂体，这一剑我要是散了你上哪找我这么强力的帮手？”
“闭嘴！”
嚯，生那么大气，答案好像很明显了。
一剑下去后空中彻底安静。静谧如海的云雾里，仿佛又回到了入门的那一天。
彼时衣衫褴褛，被人扭在地上殴打羞辱的凌霄渊，根本没想到人会丑恶到那种地步，那些人抢走他的东西，笑着把他推下悬崖，看着他苦苦支撑绝望恐惧的模样大笑。
不过十三四岁的少年，体力流失远比他想象得要快。
掉下去的瞬间，凌霄渊发誓，若有来生，他要这整个人间陪他一起下地狱。
转瞬间他回到了悬崖上，白衣胜雪，如山间月眉间雪的女子，轻笑着看向他：“没伤着吧？”
于她而言只是顺手而为的举动，却让凌霄渊记了很久很久，久到今日看见苏瓷宁愿被一起拽下去也不肯放手时，他竟有那么一瞬间很羡慕，羡慕那个陌生女修。
只是凌霄渊很快便想起苏瓷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那般作态，说不定是料定他会去灵田故意做给他看的戏。毕竟以前她不是没用过类似的小伎俩，身为掌门之女，总有狗腿子愿意替她出谋划策通风报信，只是太拙劣，总能被他一眼看穿。这回多半也是，然而她敢拿命赌依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恐怕苏瓷会最先放开他的手。
而真正会执起他的手，关心他伤没伤着的女子，已经被她害死了。
凌霄渊闭了闭眼，神情恢复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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