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三十）
“喂，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楚碧落身旁的一名少年突然站出来。
楚碧落将少年拦住。“玄痕，这是宇智波仙君，不得无礼。”
“师姐！”
楚碧落再度朝佐助拱手，态度礼貌和气。“仙君伤势不轻，可否让碧落为您一治？”
“不必。”佐助蕴起灵力，幽幽蓝芒自手中燃起，随即化为流光，四散各处。
“仙君！”楚碧落有些着急，“您再这样强趋灵力，会给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如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还请仙君开口！”
佐助再未回应，于众人眨眼的间隙，原地消失。
“师姐，为什么要对那家伙这么好？又是疗伤又是帮忙的，始丰山出了这么个大祸害，他们配么？”
“你懂什么。”楚碧落微微偏头叱了玄痕一句，说着又抬头仰望天幕，“那可是，宇智波佐助啊……”
“小二，来两屉包子~”井野走进客栈，摘下自己的斗笠，寻了个空位坐了下来。她头一次出村，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村中老人们皆说长生城繁华富贵，一看果真如此。而她……身着粗布短衫，走在街上活像个乞丐。她咬了一口包子，笑着摇摇头。
没吃多久，少女注意到有个身着黑斗篷的人走进客栈。这人面容不甚清晰，从体貌上看应该是个女人，举止有些奇怪，就像是不愿让人多注意到她似的。虽然黑衣人周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然而井野还是被其特殊的气质吸引了。这种感觉……井野低头思忖着。
好像三年前除去了魔兽保护了他们整个村的，那个仙人。
一个小乞丐在客栈门外探头探脑的，等小二没注意他便轻手轻脚地摸了进来。他走到了黑衣人旁边，伸出自己脏兮兮的小手，双目闪闪地看着黑衣人。
“姐姐，我好饿，可以给我一点吃的吗？”
黑衣人动作微微一顿，下意识偏头侧耳，过了半晌，她探向桌上的烧鸡，掰下鸡腿递给了小乞丐。
“谢谢姐姐！”
小乞丐跑开不过片刻，井野只听耳边一阵巨响。她悚然回头，发现竟是黑衣人吃饭的那张桌子被人从中劈开，食物纷纷掉落在地。
“春野樱，你逃不掉了，乖乖和我们回若耶溪。”三四名若耶溪的弟子将黑衣人团团围了起来，肉眼可见的气流正在缓缓升腾，气氛剑拔弩张。客栈里其他人早就作鸟兽散，剩下的店家和小二，浑身发抖地躲在柜子后面不敢出来。
春野樱也没有逃，站定在中心，说：“若耶溪？什么鬼地方，我才不去。”冷冷的少女音。
一名男弟子怒骂：“放肆！你也敢？！”
春野樱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累极，她不紧不慢地说：“我在始丰山上一事，你们也都知道，你们几个真觉得自己能打过我吗？”
此言一出，若耶溪的几名男弟子俱是一怔。
“这样。”少女摊手，“我不杀你们，你们就当没有见过我。日后我若遇到若耶溪的弟子，也绝对不会动手，如何？”
有两名男弟子还真就迟疑了，直到为首的那位一巴掌拍上了两人的后脑。“蠢货！她把你们都绕进去了！一个瞎了眼的废物，有什么好怕！”
几人一下回神，重新握紧剑柄朝春野樱冲了过去。狂风吹过她的斗篷，将其面貌显露出来，井野惊讶地发现她双目已瞎，只能凭听觉作出反应。
变幻就在秒瞬间，待几人回神之后，面前的春野樱已经不见了，原处徒留一些缥缈的紫色烟雾。
被这个陌生的女孩拉着在街道东躲西窜了半天，春野樱总算忍不住问：“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井野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呼，我叫井野，你叫春野樱吧？我刚才听到那些人这么叫你来着。”
“为什么帮我？”
“想帮就帮咯，没有什么原因，就是觉得他们这么多人欺负你一个女孩子太过分了。”井野耸耸肩膀，“何况……你的眼睛，似乎不太好？”
“三个人就算多了吗？今天围剿我的人……算一下，大概有三十多个吧！”
井野诧异地瞪大眼睛，“围剿？！这么多人？！你是什么犯人吗？犯了什么罪？”
春野樱听完有些疑惑，“你知道我名字是春野樱，却不知道我是谁？”
“你很有名吗？唔，我刚从村子里出来，谁都不认识，对不起啊……”
“抓我的那些人都是仙门弟子，我就是世人口中人人喊打的魔族……害怕了吗？”春野樱仰起脸，对着井野的方向，表情复杂。“如果怕了的话，就快走吧，我不是什么好人……”
然而井野眨了眨蓝色的大眼睛，说：“我是挺讨厌魔族的，可我觉得你不是，你不一样。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是个好人。”
樱觉得有点好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她变得冰冷警惕，可是听见女孩子这么说，她突然间就卸下了防备，她问：
“刚才你是用什么办法帮我逃出来的？”
“哦，那是我们流云村的巫蛊秘术造雾术，不亚于什么仙术呢，这些都是鸦垣大祭司教我们的，我今天还是第一次用。”
漩涡鸣人身穿玄色长袍，腰间系银色宫绦，少年一般的恣意潇洒。可若定睛，便能隐约瞧见服饰间用金线所绣的龙纹，华贵自溢。那身材也不全然是少年的颀长削薄，他极高，腰窄腿长，肩又宽，更别说此刻他正戴着帝王冕冠，垂旒下眸子深蓝，眉目间有种浑然的阴鸷霸道，当他扫眸望去，就能令对方遍体生寒，腿软发抖。此刻他站立于城墙之上，俯瞰万千繁华。
若夜飒地现身，跪于地面，“主上，春野姑娘逃走了，今夜乞巧，人流密集，蛊雕恐会现身，我要不要将她寻回……”
鸣人淡淡地瞥他一眼，回：“不必，我亲自去。”说罢飞身而下，黑夜中骤然划过一道红色光影，空气中徒留衣摆拍打的声响。
“你跟着我做什么？”春野樱侧头，和仍亦步亦趋跟着她的井野说话。
井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我刚来，也不知道去哪里，我只认识你一个人，只能跟着你咯。”
好奇怪的逻辑。春野樱暗自腹诽，脸上露出了些许不耐。早知这样，这个叫井野的女孩还不如不救她。樱转过身面对井野，“你别跟着我了，我身边很危险。”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保护你啊！”井野满脸兴奋，看起来跃跃欲试。
“你保护不了我。”春野樱硬邦邦地回，说着又转回去，道：“我也不需要你保护。”
“今夜是乞巧诶，情人相会的日子。”井野突然这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春野樱默了一瞬，正想回话，只感觉凌厉迫人的一道攻击直冲她而来！她心中猛地一紧，拽过旁边的井野跳上了房檐。下一秒，方才待过的地方火焰熊熊，樱的视野由漆黑转为深红，也能感觉到下方传来的滚烫热度。
仙门弟子们不知何时尽数聚到一起，站在下方，将两个人团团包围了。
“师姐，这就是那个传说中差点屠了始丰山的女魔头，看着不像啊？”玄痕悄声询问楚碧落：“我在她身上感觉不到任何魔族的气息，是不是搞错了？”
玄痕话音刚落，其余仙门弟子对他怒目而视。
楚碧落低声叱道：“别说话！”
金庭山卫渊走得最近，他举剑对准春野樱，勾起唇角：“女魔头，花招用尽，应该就地伏法了吧？”
井野忍不住回了一嘴，“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还仙门弟子，你们根本不配！”说罢又低声对春野樱道：“造雾术用不了了。”
卫渊脸色铁青，回：“哪里来的乡野丫头，还轮不到你说话，赶紧滚，和女魔头厮混，休怪我刀剑无眼。”
“等一等，卫渊仙君。”有位笑意盈盈的女子走上前，向他拱拱手，“我乃若耶溪寒明月，春野樱为三大仙山共同发现，这归属嘛，又该算在谁的头上呢？”
重云冷冷地瞥她一眼，接话道：“回禀情报的是我们金庭的弟子，自然该算我们金庭门下。”
“凭什么？！”若耶溪的小弟子张口反驳，“明月师姐，别和他们废话，我们先拿下这个女魔头！”说着就要动手。
寒明月仍旧笑着，不急不慢地挥了下手止住了小弟子的动作。“别着急，我们再商量商量，毕竟动武乃下下策。重云仙君，我认为，各大仙山都想将女魔头活捉独享功劳，不如彼此合作，金庭告知天下，钵池审问，最后由我们若耶溪将其斩杀，如何？”
“不行！斩杀必须由金庭来行！”
“这是我们钵池的事！”
仙门弟子们七嘴八舌，吵吵嚷嚷，竟然因为如何处理春野樱而吵了起来。正当此时，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宛如天崩地塌，片刻后就有哭喊的声音在各处响起。众人顺着声响蓦地抬头，只见十里外的夜空雷鸣阵阵，一只体型硕大的怪鸟扑腾着翅膀，嘴里发出刺耳的婴儿叫声，所有人都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玄痕：“师、师姐，这是什么啊……”
卫渊脸色大变，喊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重云眉头一皱，脑中电光一闪，突地反应过来，提高音量道：“魔兽！这是魔兽！”
弟子们瞬间慌乱起来，拿着剑茫然道：“魔兽，是魔兽……”
寒明月看着这番异动，心思微转，瞬间有了主意。她趁着众人不注意时跃起来去抓春野樱的肩膀，卫渊看见了气得破口大骂：“寒明月！偷鸡摸狗的算什么君子行径！”
寒明月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回：“卫渊仙君此言差矣，明月区区女子，何担君子？”
黑压压的人群像潮水一般朝着他们所在的地方赶来，逃窜的人有扑倒在他们脚下请求杀魔的，然而几大仙门都因不想放过春野樱这块到手的肥肉而迟迟没有动作。
一个老头跪倒在重云脚下，涕泗横流地喊：“仙尊！仙尊！请您救救我的孙儿吧！他被怪鸟吞下肚了！您把那怪鸟杀了，把我孙儿救下来，求求您了！”说完又“咚咚咚”地磕头。
“重云，你还看着干什么！”卫渊骂道，“快把春野樱从那女人手里抢过来！”
重云看了一眼正在缠斗的春野樱和寒明月，很明显春野樱处于下风，不多时就会被若耶溪擒获，他又转头看看怪鸟，怪鸟嘴里正喷出火焰，凡人的凄厉嘶喊正震着他的鼓膜。重云咬了咬牙，双指并起，背后长剑乍然破出飞到他的脚下，他环顾身旁的金庭山弟子们，道：“跟我去救人！”说罢就御剑而去，其余金庭山弟子纷纷跟上。
“乱了套了！乱了套了！”卫渊正被若耶溪的弟子围着无法脱身，见状气得直跺脚。
春野樱将井野一掌拍出了战斗范围，接下来便专心与寒明月周旋，以寻机会逃出生天。
重云刚赶到不久，只见那怪鸟陡然间变了方向，反而朝着他方才过来的地方去了。男人心下大骇，又不知这只魔兽缘何如此，只好跟着弟子们又赶了回来。
“快走！魔兽过来了！”重云慌忙给各大仙门提醒，然一直没说话的楚碧落开腔了：
“重云仙君，我们本就是修仙之人，屠魔便是我们的使命，哪有逃的道理？”
“不一样！”重云眸中满布寒霜，“这只魔兽等级很高！光凭我们……总之，快走！”
春野樱被寒明月一脚踢到了胸口处，她捂着胸口喷出一口鲜血，连连后退。寒明月虽与她同属玄仙级，但招式繁多，出手狠辣，她很快就败下阵来。
寒明月看见春野樱颓唐地跪坐在地，妩媚地轻笑一声。这女魔头的实力真不怎么样，她连捆仙绳都用不上。寒明月手中缓缓燃起灵力，酝酿最后一击，这一击目的就是让春野樱断手断脚，毁掉她的所有修为，让她永远沦为一个废人。她抬手正待施术，眼前突地劈下一道剑光！寒明月目光一凛，飒地躲开来。然等她抬眸望去，发觉那只怪鸟正高悬于她的头顶。
寒明月顿时汗毛倒竖，血液犹如凝固。
“哈哈哈哈，这里竟然有这么多乌合之众！”蛊雕笑得嘎嘎乱叫，发出的却是婴儿般的凄号，“□□凡胎，学了神族哄骗汝等那套，妄想一步登天！”
高阶魔兽可吐人言，这是众所周知的道理，可是这时没人敢上前和蛊雕交流，生怕他把目标转到自己身上。就连重云也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额头流下冷汗。
“嗯……？为什么汝身上，有本尊更讨厌的，神族的味道？”蛊雕发现了跪坐在一旁的春野樱，说着便低下头颅靠近少女。
春野樱只觉扑鼻一阵兽物的腥味，就像是曾经闻过的魇蛇那样的味道。她张张口，思绪断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呵，汝等神族果真狂妄！竟敢漠视本尊，让本尊……”说着蛊雕就扇动起了翅膀，尖喙处逐渐蕴起一团深紫色焰火。
“不好！不能让蛊雕杀了这女魔头！”卫渊扯着嗓子喊，“否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找寻了足足有一月之久，今夜总算有了春野樱的踪迹，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流失！长老们说过，若是他立下此功，金庭门尚余的那个长老位就是他的，他已快修到金仙级，等的就是这一天！
“重云，你快去救女魔头！不能让蛊雕……！”卫渊的话还没说完，重云已然冲了上去，他一剑砍向蛊雕的尖喙，蛊雕预料不及，竟然朝后扑腾了几下。
“可恶的人族。”蛊雕看向重云，翅膀一拍便将男人扫飞老远。重云被蛊雕的羽刺勾得满脸是血，重重摔倒后，又滚了好一阵，身体在地面拖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有胆小的弟子已经丢了剑抱着头发起抖来，所有人均不敢动作。
月亮不知何时升高，耀眼的光华撒了下来。春野樱仰头沐浴在月色之中，脸上一派平静。虽然她还不想死，可是……这次好像没人能够救她了啊。
她自嘲一声，扶着发颤的膝盖竭力站了起来。
“那个什么雕。”春野樱喊，“你杀了我之后，能不能放过他们。”不是什么以德报怨，而是她不想再背负更多的性命了。既然原主犯下的罪孽需要她来偿还，那她就还个够吧。
蛊雕怪笑了一声，道：“汝还有胆和本尊商量，本尊让汝生则生，让汝死则……”最后的“死”字还没开口，蛊雕的整个身体突地一僵，就像是被定在半空。
众人均搞不清楚状况时，只听“噗”的一声，蛊雕右翅爆开一大簇血花！鲜血喷洒，竟将呆呆仰视的所有弟子脸上都溅满了。在他们的目光下，一个黑发男人从天缓缓而降。
宇智波佐助浑身浴血，一手执剑，面罩寒霜。英挺的剑眉下是一双无波无澜的漆黑的眼。
他背对蛊雕，抬起淬光的青雀，做出挥剑的动作。众人只见纷乱缭绕的剑影闪过，很快蛊雕另一翅又爆开血花，紧接着是第三簇，第四簇……这只怪鸟话都未来得及再说一句，便猛地坠落于前方的一面水池。其力之大，水雾弥漫，在月光的映照下，每一粒水点都放着星芒。
月华无声，时间宛如静止，此刻，神明降临。
弟子们看着宇智波佐助收剑回鞘，一步一步走到春野樱面前，唇边竟勾了抹苦涩的笑容。他说：
“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危险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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