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傅礼柔的后桌是一个长相斯斯文文的男生,他的名字叫贺可樂。
他跟陈祈弦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
polo领校服整整齐齐穿在身上,白色拉链永远停在锁骨中间的位置,标准的好学生模板。
傅礼柔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品行端正的人,竟然敢和陈祈弦叫板。
还是为了一个跟他毫不相干的同学。
那天傅礼柔死鱼一样被陈祈弦扛着,贺可樂是除了周嘉清以外唯一一个站出来的学生。
可惜,陈祈弦压根没搭理贺可樂,要不是周嘉清竭力拦下贺可樂,他即将脱口而出的“畜牲”被人为摁灭……
周嘉清都能想象到,那句骂人的话给陈祈弦听到,按照他那暴躁脾气,呵呵。
陈祈弦跟贺可樂有得玩。
高二一月一度的摸底考试准时来临,给正躁动的季节降一点温度。
傅礼柔整场考试秀眉紧锁,一张考卷,一支笔,一个人,千万人的对抗。
下午进行最后一门考试,周围都是笔尖与纸张的摩擦声,傅礼柔停在一道阅读理解题上,思绪不知飞去了哪里。
a还是b?a吧,跟题目关系大点,嗯……
……
在傅礼柔点了第三下脑袋的瞬间,她的凳子腿被人轻微的踢了一脚,发出很小的撞击声,却足够把傅礼柔唤醒。
监考老师往傅礼柔这里看了一眼,前后两个学生都埋头做自己的试卷。
就好像坐久了活动活动腿,不小心踢到前排同学的凳子。
傅礼柔重新坐直,提笔继续写,密密麻麻的字一个接一个,临近结尾,她的卷子总算写完了。
铃声打响。
监考老师:“好了好了不要写了,停笔!后面的同学把卷子往前传,按照大小顺序来,不要乱。”
贺可樂把卷子伸到傅礼柔身侧,等着对方接过。
“刚才,谢了。”
她真的差点发呆浪费考试时间,没有贺可樂及时提醒的话,说不好还真的写不完。
贺可樂没有接话,闷不吭声收拾自己的桌面。举手之劳而已,对象不是傅礼柔的话,想必他也会这么做。
温柔的,体贴的男生。
傅礼柔一笑了之,把自己的卷子放在贺可樂的卷子上面,她注意到“樂”这个繁体字,随后立着卷子往桌子上敲了敲,再传给前面的人。
监考老师还在整理同学们的试卷,有的搞得快的班,学生已经在楼道里乱窜起来,闹哄哄得一片。
紧绷的心弦亟待放松放松。
七班的同学也坐不住,眼神不住往窗户外面瞟,太阳下去大半,半垂在天边,这个时候去操场最好了。
监考老师点头示意可以自由活动,一些男生一溜烟闪身出去,跑得影子都看不着。
安荣站起来伸着懒腰,操场上已经布满学生,从高处看,每个人都小小的,像小人国的居民。
“我们也去操场上转转吧,这几天准备考试,人都憋闷了。”
李颖颖也走到她们桌边,声音里透出疲惫后的放松。
“今天好像是傅礼柔值日,你看黑板右下角有她的名字。”
安荣应声往黑板右下角看。
今日卫生:
傅礼柔
贺可樂
咦?奇怪。
傅礼柔之前不是和贺可樂一组的呀。
什么时候换组了。
傅礼柔觉得出去也没什么好看的,做值日不也需要走来走去么。
教室这块四方的天地装的下四五十个学生,可是盛不住每个人心中更广袤无垠的阔野。
安荣左右看了看,教室里只有她们在。
“贺可樂人呢?他今天也是值日生,怎么不见人?”
傅礼柔耸耸肩,到班级卫生角取出扫把,“你们下去玩吧,日头正好不是吗?”
她话音刚落,贺可樂就拿着拖把进来了,他把拧干水份的拖把挨着墙立着,又默默到讲台上拿起板擦,“考试要求”四个大字被他大手一挥,变成一抹白。
窗外传来青春的叫喊,盖过树枝上的鸟叫虫鸣。
安荣与李颖颖下楼去了。
李颖颖临走前,还说可以在操场等傅礼柔一起。
她们之间的隔阂消失了,微小的裂痕无法弥补,永远伴随着她们二人的关系,走到哪里都会脚跟脚,只是现在这裂痕中透出理解的芒,里面会迸发的将是绿色。
教室里只有塑料扫把扫过地面的声响,傅礼柔扫干净教室的半边,贺可樂已经把黑板擦得油光发亮,另一边也被他打扫完了,地面也拖了大半。
贺可樂的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动。
傅礼柔看得一愣一愣的,贺可樂的做事效率可比之前和她一组的男生强多了,拖把每次湿淋淋得就拿过来,拖过的地面比不拖还难看。
而且,活干不好就罢了,特别爱说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傅礼柔瞎聊。
贺可樂是另一种极端,一个字都不吐。
傅礼柔把垃圾清扫到簸箕里,倒进垃圾桶,里面已经塞得满满当当。
她正要碰到垃圾袋的边缘,贺可樂不知何时到了她身后,自顾自拉起垃圾袋,打了个结。
傅礼柔抬手抢走垃圾袋。
贺可樂不解地瞧她一眼。
一滴热汗滚落。
“啪嗒”一声在地上绽开。
“活都让你干了,便宜都叫我占了,天底下没这样的事。”
“……”
贺可樂无奈地摸了摸后颈,他跟傅礼柔说话,从来不直视她的眼睛。
就像此刻,他盯着傅礼柔之外的别处。
傅礼柔提议去小卖部买水。
贺可樂愣了一下,淡色的眼睛快速扫过傅礼柔,像是在确认,确认傅礼柔刚刚是在邀请他。
“你和我一起去吧,扔完垃圾就去。”
“行。”
临近傍晚,耀白的阳光调色成橘黄,空中的云缥缈若丝缕。
傅礼柔走在前面,贺可樂静静跟在她身旁,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
树影中,操场一边的球场上围满了学生。
傅礼柔觉得这个时候仰望天空,好像一伸手就能抓住那颗落日,就像被抛出的篮球一样。
空气中的余热依旧热烈。
小卖部里有许多学生在买东西。
傅礼柔自己去冷冻柜取出一袋芒果味的酸奶。
刚在外面一热,现在又被冷气一激,傅礼柔本能地打了个寒噤。
她看向贺可樂,“你想喝什么,我请你。”
“不用。”
贺可樂话带歧义,傅礼柔挑眉又问:“不喝还是不渴?”
“我不爱喝饮料。”
傅礼柔干脆再取一袋酸奶。
朝贺可樂晃晃,“那就跟我一样吧。”
冰凉凉的,解暑佳品。
傅礼柔几下就把包装撕了,两片花瓣一样的唇含住吸管,酸甜甜的奶味在口腔里铺开。
贺可樂没动那袋印着芒果的酸奶,只是抓在手里。
傅礼柔偷偷瞥着贺可樂。
靠。
好清秀的男生,干净又生涩。
微风吹过草坪,也吹过他们。
“喂——贺可樂,那天为什么要帮我?”
傅礼柔坦荡直白,停在垂头看路的贺可樂面前。
傅礼柔摊开一只手,把一桩桩一件件事情跟贺可樂掰扯清楚。
贺可樂:“因为我羡慕你。”
傅礼柔想过很多种答案,却唯独没想过贺可樂说的这一种。
她毫不掩饰疑惑,“羡慕我什么?你坐在我后座,应该知道我那几天有多难熬。”
她的世界几乎只有自己微弱的声音,却有无数道目光射向她,企图戳开她的皮肉,要她跪地求饶。
贺可樂抹了把脸,缓缓对上傅礼柔的眼睛。
“我的性格安静,这不与我向往风与自由相互冲突,因为你,做了我想做却做不到的事。”
“我羡慕你。”
“在你身边,我可以离天空更近一些。”
“对了,傅礼柔。”
“做了一个月的同学,我还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贺可樂,“樂”是繁体的那个“樂”,我的学习成绩很好,体育却烂,所以如果你学习上有困难,欢迎你来问我,体育方面我无能为力。如你所见,我归属青春很安静的那部分人,却安静地不够彻底,我盼望有强光照进来,而你就是一道猛烈的光。”
贺可樂严肃地向傅礼柔伸出一只手,他的胸腔鼓跳如雷。
“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他把自己剖开,内里只展示给傅礼柔。
傅礼柔嗤笑一声。
“你忽然说这些,真的很唐突。”
贺可樂收回了视线,缩回他的躯壳。
傅礼柔眼疾手快。
掌心重重地拍了一下空中那只清瘦的手。
他耳边传来傅礼柔英气十足的低音。
“磨磨唧唧的,麻烦死了。”
贺可樂打开那袋芒果味的酸奶。
只喝了一口,他的眉头就皱到了一团,两条眉毛扯出一条黑线。
“好酸。”
他忍着酸涩喝光了。
傅礼柔被贺可樂忍耐的表情逗笑。
“好蠢啊你——”
不爱喝就别勉强。
陈祈弦从操场出来,那张被夕阳照得红润的脸就落到了眼底。
她身边又换了个男生。
傅礼柔开怀的笑意暖不了陈祈弦心里的冷。
陈祈弦不怎么记人,偏偏把傅礼柔这个女生从头到脚记死了。
连带着她身边出现的人。
他认得贺可樂,傅礼柔晕倒那天,就是这个男的背着傅礼柔跑走的。
“阿弦,一会打算去哪?”
周嘉清拖着书包走向陈祈弦。
陈祈弦摘掉眼镜,随手揣兜里,眼底黑沉得能挤出一瓶墨汁来。
周嘉清这时候才看见傅礼柔。
“卧槽,傅礼柔真真可以,一天换一个,以后是不是该得叫声姐了。”
陈祈弦压着嗓子,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诧异地恶意,“她有本事的很。”
周嘉清觉得奇怪,陈祈弦对傅礼柔这态度让人看不懂。
“你是不是喜欢……”
陈祈弦的神色立马就变了,眼睛眯成一道窄缝,警告的意味十足。
“好好,都惹不得,我一天到晚咸吃萝卜淡操心。”
周嘉清再不提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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