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失宠
“娘娘问话,还不大声回话?”贵妃身边的掌事女官基本就是贵妃的代言人,贵妃不好真的动怒,那她这个代言人便要发挥作用了。
“回娘娘,是,是真的。”周秉义仍忍不住越说越小声,但这一次,已经让全场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忠义候次子周秉义,未婚便有庶子,还蒙骗娘娘说自己钟情于他人请求娘娘恩典赐婚,这是欺上瞒下!
富贵人家有教导人事的通房很正常,但周秉义已经到了逛花楼,房内多名美婢的程度。俞夫人脸色铁青,特别是俞偀本人之前还对这桩婚事有所幻想,现在恶心到几乎欲呕。
贵妃冷哼几声,斜斜扫了眼季氏,季氏知道这次的确是触怒了娘娘,再怎么辩解也无用,只好连连求饶。
贵妃让众人起了身,却唯独不提忠义候府二人,她扫视众人,忽然觉得很没意思。下面的人心思各异,各怀鬼胎,就连……也……
就在方才,慈安宫女官已经向贵妃娘娘耳语清楚了所有事。
包括宴前王二夫人凑近俞偀,让俞偀从面色羞红到惨白的过程。
她是女官,不好凑近去听具体说了什么,但贵妃猜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一个两个……
“好,很好。”贵妃说完这话,甩袖就走。
“恭送娘娘。”
众人跪拜后只能草草散席,季氏拎着她那丢人现眼的儿子跪在慈安宫前请罪,俞夫人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们母子二人,但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怒火,道:“周夫人,这婚事,就此作罢吧。俞家女儿还轮不到人作践!”
俞偀早已哭得不成人样,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一种羞辱?尽管贵妃娘娘会帮着她封锁消息,但多多少少对她仍旧造成了伤害,不过短短半日,理想的未婚夫婿摇身一变成了“风流人物”,这如何了得?
慈安宫的宫人亲自将俞家夫人姑娘送上了马车,连连道此次非俞家之过,还望俞夫人常带姑娘来慈安宫陪娘娘。
也算是一个恩典了。俞夫人面色稍稍好看些,扯着嘴角上了马车。
林见月跟在众位闺女之后离场,却被人叫住。慈安宫宫人低声道:“王夫人,娘娘唤您。”
她微叹口气,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果然,随着宫人进了里间,贵妃娘娘余怒未消,薛颂和跪在成贵妃跟前沉默不语,显然就等着她上场。
林见月老实磕了个头,“见月给娘娘请罪。”
成贵妃都快气笑了,“你们二人是商议好了么?一上来都自觉请罪。”
“回娘娘,没有。”薛颂和装起乖来比林见月还像,回答的语气诚恳到不行
“……”成贵妃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恼道:“你们既然知罪,那便说说,是什么罪名??”
“知而不报,为其一。”林见月道。
薛颂和紧接道:“大闹宴席,为其二。”
二人自己都不知道有此默契,微微抬头对视一眼,只听薛颂和道:“蓄意设计,请君入瓮,为其三。”
“很好,对自己了解的很清楚嘛。”贵妃一拍桌木,“看不出来,你二人竟勾结在一起,瞒着本宫做了不少事呢。真是好本事。”
“谢娘娘夸奖。”林见月又磕了个头,只要脸皮够厚,就不怕挨骂。
“……本宫这是在夸奖你们吗?”成贵妃怒火发不出去,想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般,又缓了语气道:“又是何缘故要这样将周家的丑事公之于众?有什么事情不能私下解决?”
薛颂和道:“臣不忍见他人受骗,此乃正义之举。周家与匈奴私下有所往来,臣是大胤的子民,是陛下的臣子,不能不揭发。”
“妾也是。”林见月小声补充。
“妾见俞家妹妹可怜,不能眼见着让她往火坑里跳。”
“臣附议。”薛颂和紧跟道。
“好啊,”贵妃这次是真的气笑了,“你二人倒是有默契,合起伙来将本宫耍得团团转,把本宫当成傻子吗?”
“回娘娘,没有。”这是薛颂和。
“回娘娘,不敢。”这是林见月。
成贵妃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什么时候开始算计的?是不是将本宫也放在了算计范围内?”
“回娘娘,那日周夫人向娘娘提出之时,妾便打算好了。”成贵妃没说起身,她们便只能跪着,林见月双膝跪在冰冷的地砖上,硌得生疼。
薛颂和一眼便看了出来,道:“贵妃娘娘,一切皆是臣的计谋,臣看周秉义这种世家子弟不爽,才下手整治一番。否则俞家姑娘嫁过去,日后过得不好,难免心中对娘娘会有怨怼。”
“这么说来,你们二人竟还是在为本宫打算了?”成贵妃道:“那可曾考虑过本宫的脸面?在本宫的宫内说出那般难登大雅之堂的话,薛大公子,你装醉的本事还真是一流。”
“贵妃谬赞,臣愧不敢当。”
贵妃差点气个仰倒,“有什么事不能提前告知本宫?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来。”
“回娘娘,妾若是提前告知了娘娘,娘娘定会在私下将此事处理干净,俞家姑娘说不定还是要嫁过去。但日子最终会是怎样,想来贵妃娘娘比妾更清楚。”
贵妃当然清楚,她与陛下恩爱十余年如一日,那后宫剩余的人呢?她见过多少妃子,明明是绝色,在家中也是娇养长大,最终就在这无边孤寂中玉减香消。
若真要俞偀也如那些人般浑浑噩噩度过一生,只怕最后,也是她的罪过。
贵妃沉默,林见月说的话确实如此,以皇家人的风格,出了这等丑事定是会捂着,能私下处理就绝不放到台面上。哪怕众人心中如明镜一般,也不能宣之于口。
她会将一切都扼杀在水面之下,这代表着皇家的尊严,高高不可侵犯。
成贵妃叹了口气,“你们下去吧,日后无旨不得进宫,本宫不想见到你们。”
“是。”这是意料之中的,林见月接受起来也很容易。
“对了,”贵妃又想起什么似的,“薛颂和,你若再敢带坏永平侯家的小子,当心本宫到陛下处告状去。”
方才坐在薛颂和背后一直帮腔的便是永平侯家的幼子,不过十四五岁,京城的花样倒是样样精通。
薛颂和委屈道:“娘娘,这可不是臣故意找他帮忙,他与周秉义本就是酒肉朋友,整日一起喝花酒的,嘴又不严,才不是臣。”
“滚吧。”贵妃按着太阳穴,身旁的女官赶紧端上茶给娘娘清口。
林见月与薛颂和对视一眼,跪地告退了。
此事之后,周俞两家的亲事自然告吹,周秉义的丑事在京城世家人尽皆知,日后的亲事只怕也不好说。
还有周家与匈奴私下勾结一事,虽未明说,但各自心里都有数。好在没有什么切切实实的把柄,陛下只是冷待了周家,并未定罪。具体如何,自然要看周家日后表现。
季氏这才真的恨上了薛颂和。当日若不是他多嘴,怎会有今日这么多问题?她想去找安国公夫人,却被拒之门外。
出来传口信的小厮道:“周夫人,咱们夫人说了,薛公子不是安国公家的人,还请您另寻他处,莫要再来安国公府。”
季氏无法,国公府和侯府不是一个量级的,哪怕安国公世代没有实权,但一直都是被京中贵族敬仰的存在。
安国公夫人不见她,她是不可能真的去见的。
那日在贵妃娘娘宫门前跪了一日,一辈子的脸都丢尽了,直到傍晚才有慈安宫宫人让她们起身,却也说明,日后不必进宫求见娘娘了。
惹怒了贵妃娘娘,连带着陛下也觉得不爽,毕竟是“欺君之罪”,娘娘是皇家人,是君,而他们是臣。
臣子欺君罔上,就是大不敬。没有真的治罪是看在忠义候府的脸面上,可不是她季氏和周秉义的脸面。
忠义候脾气算不上好,已经多日给她脸色看了,连长子周秉才也不帮自己说话。周秉义回家便挨了顿鞭子,在床上将养着。
都是因为薛颂和。
林家人起初都还没意识到林见月失宠了。
自从五月宫宴以来,林见月就十日一进宫,五日一赏赐,林家水涨船高,在京中也算是有些名声。
包括金玉坊,千姿坊,鸿运楼,也不再籍籍无名,反而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毕竟是得到贵妃太后亲口称赞的,谁不想来看看?
直到八月,贵妃都没有再宣林见月进宫,也没有一声赏赐的话。
林家人这才觉得不对起来,但林见月本人毫无异色,早起看账簿,去铺子里转转,有事便待在铺子里处理事情,没事便回小苑写字画画,日子过得惬意得很。
丝毫看不出半点“失宠”的痕迹。
他们也没起疑。但还是有人心里直犯嘀咕,譬如刘氏。
刘氏自己也没想到,她竟然是整个林家最早发现不对劲的。
赵氏身子弱,有林见月和裴氏帮忙便不怎么问事;胡氏在操心儿子能不能拿捏住金玉坊,一双眼睛恨不得钉在金玉坊中;几个老爷要么都有自己的事,要么寻花问柳,谁没事儿注意这个侄女儿?几个小的都没长成,如此一来,偌大一个林府,只有刘氏一人发现不对劲儿了。
刘氏折腾许久,就是为给女儿林菁找个好婆家,安安稳稳过一生。她就看中了李家二郎。
跟林家官职差不多(虽然自己丈夫没有官位),家世也相当,年纪也相仿。虽然李家祖籍陇西偏远了些,但林家不是正跟李家在陇西合作嘛,也算得了便宜,日后也好叫四房沾手沾手这雪参生意。
林见月还跟李家姑娘交情好,日后也好多走动走动,哪怕李家姑娘在家中不怎么受宠,但好歹也是李家人。
刘氏打定主意后,便轻易不找林见月麻烦,反倒是日日上心地关注着,生怕再出什么纰漏。
可这一盯,就发现了个不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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