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大夏第一女钦差
看着那些狰狞的刀疤,陆子柒也哑然无语。
凤白梅这才起身行到门边,双手负后,面色阴冷地看着郭天,森然道:“既然郭长老自认无愧,来这里做什么?为了秀你作为男子的优越感,还是秀你那几道可怜的伤疤?”
她一句话,问的郭疯子哑口无言。
凤白梅目光森森地扫视过几人:“几位皆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见识原非凤白梅可比,十三年前的事与各位也不相干,我也没打算与你们计较。各位也曾援助我大夏军队抗击列罗,为此牺牲了不少门中弟子,我凤白梅敬重他们如敬我手足同袍。他们是我大夏英雄烈士,可这并不能抵消他们同门犯下的罪。今日各位在此逼我表态,希望我说什么?”
她说着话,双眸逐渐被泪水染的血红,声音咬的又低又急:“若死的只是我凤白梅的亲长,我可以代表他们说这个话,可以不再计较。那堆深埋黄沙的白骨有自己的亲眷,你们去问问他们答不答应,是否原谅!”
“你们要我替死者原谅,以换取余生心安理得,可十几年过去了,又有谁代替罪人,向逝去的亡灵说声对不起?”
她的声音落下,庭中静的落针可闻,蝉鸣声声叫的人额颈刺痛,本不惧炎寒的几位内息高手,也被烈日灼出薄薄一层汗。廊下的寒铁衣更是汗流浃背,青绸折扇半开半合握在手里,未曾摇动一下。
陆子柒抬手擦了几把额上的汗,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为陆家庄和武林未来考量,从中说和本没有错。可凤白梅几句话入耳,犹如芒刺在背,坐立难安。
凤白梅将满腔悲愤发泄,抬首阖眼,眸中泪花自眼角逼出,她方又重新睁眼看向众人,眼眶红润,却眸中带笑。
“原谅的话,凤白梅实在说不出口,但我也并非不讲道理之人,在此可以向诸位前辈保证,绝不因个人行为牵连门派。”她这话说完,便转过身去,表明自己不想再说什么了。
几人就是想听这句话,闻言皆松一口气。
吴子怀先拱手道:“多谢。”说着,叫人抬着吴家兄弟的尸体离去。余道子等人也相继告辞而去,只陆子柒还立在门口。
“凤将军,你别太难过。”陆盟主斟酌用词,宽慰道:“公道自在人心,虽隔了十三年才真相大白,但你的战友在天之灵,必能欣慰。”
凤白梅没应她的话,疾步走到铜盆前,俯首洗脸。
陆子柒只当她是想洗去脸上泪痕,继续安慰说:“你心中藏着许多事,必然是憋坏了,痛痛快快哭出来就好。我爹说过,哭是宣泄情绪最好的方法。”
凤白梅一边用帕子擦拭脸上水渍,往门口看一眼,眼圈还红着,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微顿一下,她又补充一句:“不过有时也挺管用。”
她声音依然厚,语气却很轻快,听不出半点难过的情绪。
陆子柒一愣,没反应过来。
寒铁衣满脸苦笑地张开青绸扇摇起来,适才,他也被凤白梅情绪感染,心中满是愧疚。可看她此刻的样子,只怕刚才那些情绪,都是装出来哄人的。
何曾惧摆弄着桌上棋盘,声色不动,显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你还是个人吗?”陆子柒反应过来,几步跳到凤白梅跟前:“亏我适才还觉得自己十恶不赦,差点就临阵倒戈!”
凤白梅坐回桌边,笑笑不语。
陆子柒跟过去坐下,自言自语道:“不过,也多亏你演的感人肺腑,才让那几人善罢甘休。少林、武当、峨嵋、丐帮、华山加上昆仑,为武林之首,昆仑宗早已淡出武林,现在他们五派开了口,江湖上的人再不会为这事为难于你。”
凤白梅倒一杯凉茶,双手递到陆子柒面前,微笑道:“还要多谢陆盟主从中周旋。”
陆子柒接过茶,一脸苦大仇深地道:“那群人自觉理亏,不肯做这个恶人,便逼我陆家庄出面。”她说着灌了几口茶,叹出一口气,抬手在脸上拍了几下,愁云散开露出一脸八卦:“将军,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凤白梅又倒了一杯茶放在正对门的空位上,示意寒铁衣进去坐。
寒铁衣依言进屋坐下。
凤白梅抿了口茶,笑吟吟地说:“江南山水不错,趁着还是自由身,自然要多逛一逛。”
陆子柒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掏出随身小本翻开,问:“黑火雷原料的来源你不查了?血衣门余孽还逃窜在外,你不抓了?”
凤白梅不置可否,只看着她那个小本本笑问:“陆姑娘这本子不是写书的吗?”
“也记事儿。”陆子柒嘿嘿一笑:“如果将军打算继续追查下去,我这本女修罗就继续写下去。”
凤白梅饶有兴趣地问:“如果我不再追查,陆姑娘这本书,打算如何结尾?”
陆子柒摸着下巴,皱着眉头想了半晌,方为难道:“这几日我一直在琢磨结尾,没法下笔。如实写,能让天下人看清真相,还世间一个公道。可十三年前的事毕竟牵涉太广,我担心写的太露骨,官府那边未必肯就通融。可若不照实写,我这心里堵得慌。”
凤白梅想了一想,道:“我这里倒有一个结局,不知道陆姑娘感不感兴趣。”
陆子柒眼中大放光彩:“说来听听。”
凤白梅淡淡道:“这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场梦,梦里铁马冰河,梦醒竹屋梅香。”
此言一出,屋中三人眸中俱有愕然。
书中故事可以归结为一场梦,梦醒之后,那位被风沙磨砺九年的战场修罗仍是青葱少女,不染尘埃。她仍旧可以躺在父母膝上撒娇,在兄长怀中酣睡,于那一树盛开的寒梅下轻拢慢捻。
可现实里呢?
人死不能复生,岁月不可逆转,失去的亲朋,得到的伤疤,无不昭示着现实的残酷,哪怕午夜梦回,也再回不到年少无忧。
“行,我回去往这方面琢磨琢磨。”陆子柒说着话便起身辞去。
寒铁衣喝了口茶,也起身回房,自行起草了一份折子,令十三加急送往洛阳。
随着武林各派下山,葬剑山庄发生的事也彻底传播开,先是江南,随后传到江东,江北,江西等地,绕了一个大圈子,才传到洛阳城去。
前往葬剑山庄参加开炉大会的,俱是武林中人,他们当中,有门派弟子卷入十三年前的旧事,便决口不提那份名单的事,只论血衣门的罪过。有自身清白的,也早已得到武林前辈和陆家庄的口信,没有胡言乱语。
因此,不明真相的人们听到的版本,无非是血衣门通敌叛国,其余孽更是丧心病狂对刚刚卸下帅印的凤白梅打击报复,连葬剑山庄两位公子都被算计身亡。
三日后,正泽皇帝便发了明诏,在绝壁山为十三年前战死的将士们立衣冠冢,建功德庙,享万世香火。加倍抚恤烈士家属。又令各州府衙门全力缉拿血衣门余孽。
到了五月初三,一纸密诏送到了凤白梅手上,封她为江南道钦差,赐尚方斩马剑,享先斩后奏之权,彻底清查黑火雷一事,并要寒铁衣率领的天机阁全力相助。
凤白梅看完,不甚在意地将圣旨及斩马剑收入匣中,同凤麟剑一并搁在柜中。
修养几日,她身上伤口结痂,气色全好,只是换了一身暗红满绣彼岸花的宽袍锦衫,长发挽髻用一支勾玉簪别住,额前仍留两缕遮住斜飞的眉尾,瑞凤眼中一片平和。
她回过身来,请立在门口的寒铁衣入屋落座,一边倒茶,一边说:“我大夏建国以来,女将出了不少,但女钦差还是头一遭,不知皇上为了这道圣旨,费了多少心思。”
“谁说不是呢?”寒铁衣仍是一身薄薄的青衫,内衬白衣,发束青玉冠,手握青绸扇,满脸喟叹地道:“也多亏此事闹得大,朝中不少文武都有亲人葬身十三年前的战场,武林中也有不少门派子弟葬身江南,加上几位戍边将领代表军中将士发声,倒有过半的人与廉亲王站到对立面,否则,这道圣旨连宫门都出不了。”
他接过凤白梅递来的热茶,啜了一口。
凤白梅自倒了一杯茶,默了半晌,道:“看皇上的意思,似乎料定黑火雷的原料出自江南。二公子可有见地?”
寒铁衣可太有见地了,当即搁下杯子,侃侃而谈:“当初为了方便军需运输,朝廷给了葬剑山庄通行证,让他们商队免检过关,但此通行证只在江南道上管用,一旦出了江南道,也要经过官府抽查。除此外,其他道上并无通行证,黑火雷原料的运输不可能这么密切。”
凤白梅眉头紧锁:“既如此,该很好查才是,何以天机阁这些年,竟都没查到葬剑山庄?”
“此事我向老阁主去书信询问过。”寒铁衣道:“据他说,当年清缴完血衣门,先帝便令他彻查全国所有能开采、储存黑火雷原料的矿场、火器营、铸造商……甚至还捣毁了好几个私矿,但都没有问题。也许,正如你之前猜测那样,有一个民间私矿未被我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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